小七的脸色特别的平和,仿佛他说的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完全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意外,可丁桂兰听了,却不禁又吓了一大跳,
“啥,小七,你说啥?我的身上也有野狼?”
这让丁桂兰感到毛骨悚然,一边问小七一边回头向自己身后看去,但她什么都看不见,身后一切如常。小七拉拉丁桂兰的衣襟,
“干娘,你别怕,它现在不会害你……”
尽管小七这么说,丁桂兰并不怀疑,可想想自己身上附着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还是让她极度的不安。
“孩子,他在哪儿啊,咋把它弄下去呀……”
可小七却冲丁桂兰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丁桂兰知道,只要小七不说的,肯定是不能说,尽管他心里仍旧十分的害怕,但也不能多问了。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过好在都过去了,整个刘家镇再一次的恢复了平静,晚上的时候,丁桂兰熬了一些药,这些汤药是前几天自己找刘振刚大夫给开的。
不过想到这些药,丁桂兰的心里又开始惆怅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怀了孩子,而应该就是那个流氓无赖三荒子的,自己当然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更不能给三荒子那样一个流氓生孩子。前两天她在刘振刚大夫那儿,抓的就是这打胎的药,喝了之后折腾了一晚上,也没见什么动静。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好,也着实让人费尽了思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把剩下的这些都喝掉,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喝了这些药之后,丁桂兰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当外面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困倦袭来,丁桂兰在炕上铺了被子,又到外面关上了院门,回来的时候给里屋的门也拉上了门闩,便吹熄了煤油灯,和小七一起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丁桂兰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让她又一次感到面红耳赤,这个梦和前阵子做的一模一样,梦里仍是刘老二,和自己抱在一起,躺在炕上纠缠不清。梦里特别的真实,甚至能清楚的感到刘老二的体温,也能感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烧的发烫的脸。不过即便是在梦里,丁桂兰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她开始纠结了起来,到底是该让自己醒过来,还是永远留在这梦里。
不过梦终归是梦,总会在某一时刻醒来。丁桂兰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到了三更半夜。天上飘来的几片云彩,恰好把那弯弯的月亮遮住,于是那些星星便露出了头角,但夜色仍旧十分的暗淡。
第二天天刚亮,整个刘家镇就炸开了锅,原来是有人发现了,三荒子已经死在了自家的屋里。虽然三荒子平日里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无赖,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十分的讨厌他,但不管怎样,这好歹是条人命,而且死相非常的不正常,所以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刘老二是刘家镇的保安队长,这是自然在他的份内,大清早的老郑就来找他,跟他汇报了这件事情,他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家,跟着老郑径直的去了三荒子的家。
而此刻,三荒子家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村子里好事的人,一些胆小的人站在院子外面,向里面伸着脖子张望,而那些胆子大的,都爬进了院子里,扒在窗子前向里面看。
刘老二分开人群走进了屋子,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的味道。果然就在里屋的地上,三荒子浑身上下赤条条的躺着,身下的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的颜色,想必他血腥的味道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他回头问老郑,
“是谁最先发现的?”
老郑转回身,指着外屋蹲在角落里的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来来,你过来,队长问你点话……”
可那个女人已经吓得浑身发软,一个劲儿的颤抖,蹲在角落里已经站不起来了。刘老二没有办法,也只好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问她,
“你是啥时候看见三荒子死的?你上这来干啥呢?你还看见别的什么没有?”
那女子摇了摇头,又抬起头惊慌的看了看身边的人。刘老二明白她的意思,想必是有些话无法说出口,于是对屋子里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人们虽然十分的好奇,但也不敢违背刘老二的意思,只好都退到院子里去,老郑顺手关上了屋门,拉上了门闩。
那个女人仍旧犹豫不决,刘老二对她说道,
“看见啥了你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什么都别隐瞒,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就当这人是你杀的,把你抓去省城定罪……”
当然,刘老二这是在吓唬她,那个女人果然中计,听他这么一说,吓得浑身又哆嗦了起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队长,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呀……”
“既然不是你杀的,你倒是说呀,都看见啥了?”
刘老二又逼问了两句,那个女人胆小,便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早上看到的一切,跟刘老二和老郑说的出来。
这女人是东街的,男人在外地做工,常年不回来,这女人也就三十多岁,家里常年都没有男人,当然挨不过寂寞,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再加上三荒子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找他去聊闲,一来二去的,两人便勾搭上了。
可这段时间三荒子玩腻了,一晃有好几天没去找她,她心里横生怨气,但又不敢公开的发泄,因为她心里清楚,三荒子真就是个泼皮无赖,若是把他惹恼了,就会把这事张扬出去,如果真的是那样,被人戳脊梁骨的永远是女人,万一被自己的男人知道,也会扒了自己的皮。
不过一连几天没有见到三荒子,她心里还是十分的刺痒,这两天又听人风言风语的说,三荒子和丁桂兰扯上了关系,心里便更加的气愤,总想找个机会去指着三荒子鼻子骂他一顿,可又听说他被丁桂兰砍伤了腿,又开始担心起来,昨晚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的时候,才悄悄的顺着后街溜到三荒子家的房后,从后墙一处坍塌的地方翻了过来,偷偷的溜进了三荒子的院子。
可她刚进了院子,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气氛,心里暗骂,
“三荒子,这个挨千刀的家伙,腿差点被人砍断也不老实,大清早的屋子里就有人,肯定是谁家的女人,昨晚没回去……”
她来到三荒子的窗子底下,侧着耳朵听了听,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可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再也没了动静。她探出头来,顺着窗缝往里面张望,但屋子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却清清楚楚的闻到了一阵血腥的味道。
这味道特别的浓郁,简直令人作呕,可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味道飘出来?
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推开了屋门,进了屋子里去,可她刚推开里屋的门,就看见有几条黑影从屋子里闪了出来,动作特别的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从她的腿边窜了出去,跑到院子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猝不及防,隐约的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身影好像是大个的狼狗,不过他们动作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等她稳定了心神,往里屋里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三荒子赤条条的躺在地上,身下已经挖了一大滩的血,看来人已经死了。
虽然她趁着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出来偷腥,但实际上她胆子很小,更何况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赤条条的死人?
她吓得扑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张大的嘴巴甚至喊不出声音来,胸口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无法呼吸,浑身上下一下子被汗水湿透。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慢慢的缓过神来,这才蹒跚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顾不得一切的大声哭喊,
“死人啦,死人啦……”
她的声音惊动了住在附近的保安队员和一些早起的邻居,人们这才渐渐的围拢过来。一些胆大的人跟着保安队员进了屋子,看了眼前的一切,这才赶紧的报告老郑,老张又去找来了刘老二。
听完她的讲述,刘老二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心里清楚,前几天丁桂兰一刀砍中了三荒子的腿,刀口特别的深,几乎都露出了骨头。而眼前的三荒子在一片血泊当中,看血液干涸的程度,流血的时候几乎也就是那天被砍之后。如此说来,很有可能是三荒子中了刀伤之后,回到家里伤口复发,流光了身上的血才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丁桂兰就成了杀人的犯人。
丁桂兰是自家的恩人,又是小七的干娘,如果真是他的责任,刘老二真忍心把他送去省城报官?
这让刘老二的心里特别的纠结,他手捂着鼻子进了里屋,尽量躲避地上干涸的血迹,蹲在了三荒子的身旁仔细的查看,他惊讶的发现三荒子的腿上,包着那条伤口的白布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儿流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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