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老二所猜测的,其他的人的确听不到那孩子呜呜的哭声,当然也没有看到刚才这儿有一头野狼在用力的刨着泥土。他们只看到刘老二跪在地上,疯了一般的用手挖着泥土,表情十分的焦急。
老郑不管那些,看见刘老二挖泥土就赶紧蹲下身来,帮着他一起挖,附近的人们都围拢了过来,有的凑到前面,也下手挖了起来。
几个人合力拉着那个露出一角的毛毯,使劲的向后拽,虽然天寒地冻,泥土都已封冻,但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土层便已被挖开,那个破旧的毛毯已被拉出来很长一块。
而与此同时,刘老二所听到的那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了,他能分辨的出来,那声音就在泥土的下面,仿佛很快就能露出面来,他抬起头,冲着那些拉扯毛毯的人大声的喊,
“使劲拽呀使劲……”
“一,二,三……”
那些人喊着号子,用力的向后一拉,只听得哗啦的一声,这个破旧的毛毯硬生生的从地里拉了出来,紧接着刘老二就听到那孩子哇的大哭一声……
人们终于把那个毛毯从地里拽了出来,而只有刘老二知道,这个破旧的毛毯已在地下埋了七八年,泥土轰的一下向外翻出,而随之而来的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随着那个毛毯被彻底的拽了出来,在泥土之中露出一具骸骨,那具骸骨并不大,只有两尺多长,看上去就知道,原本是一个婴儿。皮肉早已腐烂,只剩下一具骨架,而刚才被人们拉扯出的这个毛毯,应该就是用来包裹着他的。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埋在这儿了……”
人们惊讶的说道,刘家镇这些年来风调雨顺,日子过得十分的宁静,更何况这些年来,世道平静,没有什么战乱,更没人挨饿,山上也没有土匪,所以并不像早先的时候,有人生了孩子养不起就会咬着牙扔掉。那么既然这里发现了一具婴儿的骸骨,想必是谁偷偷摸摸的埋下来的。
人们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可只有刘老二心里清楚,这条破旧的毛毯自己也人的,毛毯里包裹着的这具骸骨就是当年自己那个刚出生就断了气的孩子,也正是小七的双胞胎哥哥。
而就在这骸骨见到天日的一瞬间,耳边一直在响的那个孩子的哭声突然间不见了,老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大脑一阵阵的眩晕,他终于明白了,无论是野狼的叫唤,还是自己听到婴儿的哭声,都是在指引着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具骸骨挖出来,那这到底是哪一股力量?他到底要达成什么目的?而赵村长的那个孩子失踪,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
正在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刘队长,二哥,大家伙别找了,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虽然这里发现了一具骸骨,但毕竟那只是婴儿的,所以并没有足够引起人们的注意,听说赵村长失踪的孩子找到了,人们都呼呼啦啦的离开这里,纷纷的往村部的方向跑去了。
刘老二愣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此刻的人们都已经离开了,眼前只剩下老郑。老郑是因为看到刘老二表情的异样,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担心刘老二的安危,所以才始终没有离开半步。
“二哥,二哥……”
老郑喊了两声,刘老二这才缓过来神来。连忙三下两下的就用这个满是泥土的破旧的毛毯把骸骨又包裹了起来,抱在了怀里,跟着老郑往村子里走。路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刘老二停下脚步想了想,让老郑进院帮忙拿来一把镐头,就在院门西侧的那棵大杨树下临时刨了个土坑,先把骸骨埋了进去。这才又跟着老郑一起,去了村部。
其实一路上刘老二都心不在焉,心里还在一直想着刚才这件事。但他之所以先把那具尸骨埋起来而来到村部,就是不希望人们多生猜测。
到了村部的时候发现院里院外围满了人,赵村长家接连出了奇怪的事情,先是赵村长离奇的病倒差点死了,又被那个七岁的孩子救活,之后又领养了寡妇丁桂兰的孩子,如今两个越大的孩子失而复得,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预示人们为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到了里屋,只见村子里的那些长辈都在,赵村长两口子正坐在炕上,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孩子。
赵村长的老伴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扒掉了外面的皮,用手撕下来一小块,放在嘴边吹凉,一下下的喂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看上去特别的爱吃,吃了两口之后,就伸着小手去够赵村长老伴手里的地瓜。赵村长的老伴索性吹了吹,觉得不太烫了,才放到孩子的手里。
孩子的动作笨拙,但张着小嘴,颤颤巍巍的捧着地瓜往嘴里送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这孩子才刚一个月大小,就能自己吃东西了,这可真是奇怪啊……”
……
刘老二看了看孩子,看来没什么大碍,就连忙问赵村长,
“大舅,这孩子在哪找到的啊……”
赵村长转过脸往门口看看,刘老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屋门口蹲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破旧单薄的棉袄,双手屯在了袖子里,仰着头看着南面的天空正在晒太阳。这不是旁人,正是李文利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兄弟李文学。
“文学他老是疯疯癫癫的,没少给往添乱,可没想到今天这事儿啊,还多亏了文学呢……”
赵村长说道。
尽管孩子已经找到,但赵村长的脸上惶恐的表情还没有散尽。
“大家伙正忙三火四的帮着找呢,文学就抱着这孩子来到村部了,手里还捧着个烤地瓜,大家伙问他孩子从哪找到的,可他就是不说,不过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时候李文利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屋子里,他一脸的焦急,看了看屋子里的赵村长和刘老二,以及那些长辈们,不禁有些慌乱,连忙的问到,
“村长啊,我们家的文学是不是又惹祸了啊,我这就把他领家去,往死里打,村长您老可别生气啊……”
看着李文利诚惶诚恐的样子,赵村长不禁笑了,也的确,有这样一个疯子兄弟,也真够李文利操心的,文学不管惹了什么祸,也都得李文利给他善后擦屁股。
“哈哈哈,文利啊,看你说的,没惹祸,这回啊,还多亏了文学,帮我找回了孩子……”
刘老二又试探着问李文学,到底是在哪儿发现了这个孩子,可李文学就是不说。他到底是个疯子,跟他较劲也没有用处,索性也就不问了。
见大家伙都围在村部,赵村长想了想,抱着怀里的孩子,转过脸看着坐在屋子里的几个长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们的面前,说道,
“这个孩子丢了大半天,到底是找到了,这天寒地冻的,你看他的小脸蛋还红扑扑的,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看来长大了也是号人物,我寻思着呀,择日不如撞日,就赶在今天吧……”
他话说了一半儿的时候,看了看眼前的几个长辈,又转过脸,看了看我也在屋门口的人们,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的说,
“这孩子是抱养来的,现在丁桂兰也不在刘家镇,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哪天的生日,不过我琢磨着,他肯定有一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取个名字,也没上个户口,族谱里也没他这一号,不如就赶在今天,大家伙给做个见证,我给它取个名字,也就此路径咱们刘家镇的族谱,大家伙说行不行啊……”
其实问问大家伙,也就是走个过场,他是个村长,抱养的这个孩子不管什么来历,入个族谱还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没人敢反对。
身后那几个长辈听了,互相看了看,也都点了点头,一个负责掌管族谱的长辈,连忙挥手喊来陪他来的家人,让他回家去把族谱请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家人便噔噔的跑进了院子,抱来了一个黄段子的布包。
布包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掸掉上面的尘土,慢慢的打开,里面包裹着的正是那本陈旧的族谱,纸张已经发黄,想必年头已经不短了。
那个长辈展开族谱,翻到后面的一页,拿来笔墨,抬头问赵村长道,
“你给这孩子取名字了吗?他叫啥?”
告诉娘,想了想,对这个长辈说,
“我抱养的,他跟我的姓儿,姓赵,算是我的儿子,他的岁数小,占个大辈儿。至于他的名字,我又没啥文化,不过我琢磨着,他今天丢了,咱们全村的老少都给我面子,没看笑话,满山遍野的帮着寻找,现在找回来了,不如就叫赵满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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