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既然如此,那小七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淑芳问道。
刘老二已经知道,之前那些日子里之所以淑芳的性情大变,是因为宋先生指派野狼的魂魄附在了淑芳的身上,目的就是想利用淑芳这后娘的身份,来克制小七的命,以免真的给刘家镇带来灭顶之灾。可如今野狼的魂魄已被驱走,淑芳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之上最亲近的人了。
但听淑芳这么问起,他还是迟疑了一下,淑芳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笑了,笑说,
“没事的二哥,那我就不问了”。
说着,淑芳坐到了她的身旁,用手扳起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举动让刘老二感到异常的温暖,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在外面疯跑的累了,回家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赵六姑就经常这样让他躺在腿上。于是他想了想,对淑芳说,
“小七的生日,实际上是十月初八……前两天在西面地瓜地里挖出的那具骸骨,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一出生就断了气,现在的小七是顶替那个孩子的命理……”
淑芳听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刘老二想象中的惊讶。
“二哥,这事儿是不是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知道?”
“是啊,绝对不能说出去,我听说多年以前,曾经有个妇女,就是在十月初八这天生个孩子,那个孩子活生生的被村子里的人按照族法给弄死了,小七的真实生日,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院子里弄翻了喂鸡鸭的铁盆,这可把刘老二吓了一跳,他慌忙的从炕上跳了下去,三步两步的跑到了院子里,四外的张望。
眼看着就要到正月十五了,所以天上的月亮十分的明亮,一眼看去,整个院子都能尽收眼底,但刘老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影,他又来回的巡视了一番,在确认了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心里暗自的琢磨,可能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太过紧张了。要么就是谁家淘气的猫狗,在院子里跑跳的时候发出的动静。
……
第二天,刘老二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吃了一口饭之后,他便溜溜达达的去了村部,发现村部的门口又围了一些人,人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探着头往院子里张望,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老二分开人群,走进了院子,这才看到李文利蹲在院子中间,赵村长背着手站在屋门口,眉毛拧在了一起,看样子十分的惆怅。
“赵村长啊,我们家文学从小就疯了,这么多年来,是我把他拉扯大的,他虽然是个疯子,但从来不做过格的事儿。我们哥俩相依为命,从来不招惹别人,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见人不笑不说话,看见谁都矮三分,就是寻思着我有一个疯子弟弟,他要是做出点啥事儿的大家伙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有点儿担待,可赵村长,你说这……”
老郑走了过来,伸手拉着李文利的胳膊,
“文利大哥呀,走咱们上屋说话,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看呢……”
李文利闪了一下,并不愿意站起来,仍旧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赵村长,嘴里叨叨咕咕的说,
“我不上屋,村部的门槛高,我迈不进去,你们都是说了算的人,你们都有能耐,我和我那傻兄弟都是老实人,可老实人,也不是天生就要挨欺负的,赵村长啊,你就说说你咋就把我弟弟打成那样”
听到这儿,刘老二才明白,原来是李文利看到李文学的后脑勺被打成那个样子,由心疼变为恼怒,所以才来村部来找赵村长要个说法。
赵村长被李文利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昨天的情势危急,但自己那一下子下手也的确太过狠了,万幸的是,李文学没出什么生命的危险,这要是打死的人,那可就是大事了。
“文利啊,这事儿都怪我,是我使错了手,那啥,你看看,给李文学治好后脑勺上的伤需要多少钱,这钱我出,我出。”
听赵村长这么一说,李文利到站起身来了,脸色阴沉着,看来更加的不悦了,
“赵村长,你说的这是啥话呢?我李文利是来讹你的钱来了吗,治病那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亏得俺们家文学命贱脑袋硬,这要是被你一下子打死,我可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爹娘……”
刘老二赶紧过来规劝,
“文利大哥呀,这事儿不怪赵村长,怪我,是我昨天没拉住文学,也没拉住我大舅,你听我一句话,先回去,等回头啊,我和赵村长到家里去看看文学,给他陪个不是……”
刘老二心里清楚,李文利只是看到李文学被打成那样,心里有些憋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把话说出来就好了一半。赵村长也连忙借坡下驴,
“就是啊,文利,过一会儿我到你家里去看看文学,给他陪个不是……”
李文利是个明白人,这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纠缠下去,索性转身离开了村部。可院门口看热闹的人们,却私下里议论纷纷。人们都说,自从赵村长收养了这个孩子,简直跟之前不一样了,完全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正直,让人信服的村长了。
不过人们就是这样,屁大点的事儿就爱说三道四,讲究出一个长短。刘老二听了,也假装听不见,拉着赵村长进了屋子。到了屋子里才发现,村子里的那些长辈也在。
“老二啊,你来得正好,要不然也打算派人去喊你呢……”
赵村长拉过一把椅子,让刘老二坐下,对他说道。
“找你没别的事儿,还是挖出那个孩子的骨架的事儿,那天话说了一半,让文学给搅和了,村子里这些叔伯也都放在心上,今天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那事说说清楚,你到底知不知道那骨架是谁家的孩子?”
其实昨天的时候,赵村长问起刘老二就打算跟他说实话的,但却被李文学给搅和了。而眼下屋子里这么多人,并且刘老二偷眼观瞧的时候,发现那些长辈都面沉似水,气氛有些紧张。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刘老二当然不能说出来实情。
但刘老二却生性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被赵村长这么一问,脸烫的一下红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村子里的一个长辈,拄着拐棍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的刘老二,咳嗽了一声,说道,
“老二啊,你是咱们刘家镇的保安队长,咱们就不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了,我们听人说了,你们家小七的生日是十月初八,那天挖出的骨架,就是初七那天半夜先生出来的孩子,一出生就断气儿了,你才把它埋到了西面的荒甸子里,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听他这么一说,刘老二惊讶得非同小可,呼一下站起身来,本能使他想辩解一下,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这话……是从哪说的呀,我们家小七……小七就是十月初七的,所以才叫小七呀……”
对小七强烈的保护欲,还是促使刘老二说了一句谎话,但这句谎话说得却十分的牵强,因为他的脸色的变化,足以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老二啊,这些长辈叔伯也是好意,你也知道,咱们刘家镇不同别的地方,那个诅咒流传了几辈子人了,这么多年来,大家会一直守着十月初八那天,没留下过一个孩子,就是担心那个诅咒应验,到时候咱们整个刘家镇连个根都不会剩下,这是大局,你得顾全大局呀……”
刘老二的脸憋的通红,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他在努力的琢磨着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小七的生日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你们不要胡乱猜测,小七就是十月初七生的,那晚就生了一个孩子,那个骨架我不知道是谁的……”
刘老二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表情的变化,尽力压抑住情绪,一口气的说道。
和那个叔伯去,十分的不屑,瞥了一眼刘老二之后,便转过脸看着外面,又说道,
“老二啊,你疼孩子的心情,大家会都理解,可这不是你一家一户的事儿,你要是撒了谎,坑的是咱全村人,再说了,有人已经告诉我们了,小七是十月初八生的……”
此刻的刘老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脸上仍旧胀得通红,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时候,自己曾跟淑芳说起小七的真实生日,没想到今天村子里的这些长辈就知道了,难道是淑芳跟他们告了密?
刘老二当然不愿意相信是淑芳,因为那毕竟是他最亲最近的人,可这件事儿知道真相的,除了淑芳也只有丁桂兰了,丁桂兰现在在省城,所以肯定不是她……
难道真的是淑芳告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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