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它来了!
心跳陡然加速,他的手开始颤抖,屏住呼吸,用发抖的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透过窗户缝隙,紧张得张望着。
弥漫雾气的河道上,依稀可见几叶孤舟,昏昏沉沉的,船上的烛火暗淡。
窗外的路面上,没有什么人。
一株长了百多年的槐树,枝叶繁茂,枝干却生得扭曲,看着像是一张痛苦不堪的人脸,三个歪歪斜斜的树洞,如同人在凄厉哀嚎时的表情。
远处山脚下的驿站,两盏破败的红灯笼,在冷风中不停地左右摇摆,灯笼里的火光,若隐若现。
在这略显怪诞的环境氛围烘托下,他内心的恐惧,被逐步的放大了!
他想逃!
可是他不敢!
浑身都在颤抖,就像是每根骨头都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使唤。双腿不停地哆嗦,这让文耀谈很想跪在地上,但他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动。
噗、噗、噗。
细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他的身后!
惊恐不安的转过身。
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女人脸。
相貌寻常,不过那肤色白得无比渗人,还隐隐泛青,眼睛瞪得很大,嘴唇发红,红得仿佛能淌血!
是它!
猛地,他两眼睁大!
他感觉到呼吸非常难受,他看到一只就像是在水里被浸泡了很久的苍白人手,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他瞪着眼,想要挣扎,然而手脚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
啪!
尸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时间逐渐过去,透过纸糊的窗户,有细微的光芒在东方亮起。
跟着,数声鸡鸣在这荒郊野外响起。
是山下庄户养的鸡。
“唔……”
一声很低的呻吟,从尸体嘴里发出,然后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无神,神情非常呆滞,好一会儿后他才缓过来,跟着两眼瞪大,脸上带着“卧槽”的表情。
“文耀谈?我是文耀谈?刚被鬼给杀了?”
“这个是什么世界?我穿越到民国了吗?”
“那这鬼是怎么回事?”
……
“麻花,好吃还不粘牙,什锦馅儿的大麻花!这位先生要买点麻花吗?五分钱一斤。要多了的话,可以算您四分半一斤!”
“卖枣卷儿,白糖大发糕嘞!”
“包子,热腾腾的鲜肉大包子!五分钱三个嘞!”
听着街巷挑担货郎、包子铺的吆喝,视野范围内那略显阴暗狭小的胡同巷子,以及一路走过来所见到的古代民居建筑群,的确是民国的样子。
然而,当文耀谈坐在路边面摊上,要了碗两分钱的阳春猪油面吃的时候……
“听说了吗?羊角村的李家货郎,卖货回去的晚了,在一破庙里见到了一个没有脑袋的人从他面前徐徐而过,第二天早上,他媳妇喊他去卖货,结果李家货郎就不见踪影,最后他的尸体在十里外的破庙内被人发现,脑袋却是没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他媳妇更是连李家货郎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这个画风就开始不太对了。
文耀谈心底颇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前身已经死了一会儿,所以导致他并没有获得前身的全部记忆,只知道一部分关于自己的信息。
他叫文耀谈,是沉水县山渠村人,父亲是文光祖,山渠村的地主,家有田地一百多亩,整个山渠村有二三十户人家靠给文家种地糊口。
早年读书,考了个秀才功名,然而随着朝廷摇摇欲坠,这秀才功名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然后再多的,就完全没有了。
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到底是不是民国早期。
文耀谈甚至连山渠村在哪儿不知道,能到这沉水县,还是这县城就在他醒来那座破庙的几里地外,在山上远远一望,就能看到。
就连此时对于货币单位的认知,都是文耀谈一路仔细观察后,在心里面计算出来的。
总而言之,文耀谈现在很“脑阔疼”。
“你说的破庙,是城外鬼哭山上早年那座送终寺吗?”
“可不就是,现在衙门告示都贴出来了,让附近乡民晚上绕路走。”
文耀谈夹面条的手一抖,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他醒来的那座破庙,就是送终寺。
“这不是文秀才?”筷子突然掉在桌子上,吓了旁桌正说话的两人一跳,其中一人迟疑着说道,而另一个则是起身,朝一旁的铺子里喊道:“文夫人,文夫人,你相公文秀才在这!”
他这一喊,让文耀谈心中一愣。
然后他就看到一名年轻女子,和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那年轻女子相貌清秀,颇有些狐媚之感,给文耀谈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文耀谈明白,这应该就是前身的妻子。顿时心中就咯噔一下,他虽然是文耀谈,但不是前身啊!
更别说连半点相关记忆也没有,怎么伪装?
就在这时,文耀谈居然从那年轻女子脸上看到了一抹惊慌之色,而就在她下意识间,甚至抓住了她一旁那年轻男子的胳膊,随即反应过来才松开。
文耀谈看在眼里,不由泛起疑惑。
这不是前身的妻子吗?
怎么貌似和这个陌生男人关系很亲昵的样子?
而且看到他,为什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爹爹!”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那铺子里跑出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得啪啪直响,一头扎进了文耀谈的怀里。
小女孩抱紧了文耀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笑得很甜。
这笑容让文耀谈脑海种一阵抽痛,跟着浮现出了一些很陌生但又非常熟悉的画面片段。
“小鱼儿。”文耀谈叫道。
那些画面片段是前身的一些隐藏记忆,此时受激出来了。
那位有些狐媚之色的美貌女子,的确是前身的妻子,名叫宫清婉,是一名大家闺女。前身的父亲文光祖,在年轻时候和宫清婉的父亲宫守田结拜为异姓兄弟,便定下了这门娃娃亲。后来,宫守田一路发迹,坐到了知州太守的位子上,却也没有悔婚的意思,仍旧坚持把他的女儿下嫁给文家。
以知州太守之女,嫁给一个乡下地主的儿子,的的确确是下嫁!
是文家高攀了。
成亲后,才七个月,小鱼儿就出生了。
“等等,七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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