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祭

“哥哥，我怕！”

“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囚车中年幼的洛武安慰着他的妹妹洛音儿。

“嘎吱……嘎吱……”

囚车的车轮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囚车中却无比安静。

洛武看着其他孩童脸上古井无波的样子心中难受万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送死吧。

洛武和妹妹洛音儿都是这妖宿山下一个偏僻村落里的孩子，因为山上出了一个厉害的鬼大王，所以村里的人便把他们作为祭品来送给鬼大王吃。

这个车里的其他孩子也都是附近几个山村里的，只不过洛武比他们提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罢了。

“嘿咻……嘿咻……”

囚车外是几个赤裸着膀子的青年，他们的肩膀上挂着小孩手臂粗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连在这个囚车上。

洛武紧紧的抱着妹妹洛音儿，他的目光穿过几个青年，最后定格在一个走在最前面的老妪身上。

老妪有半百之岁，头发花白，脸上如老树盘根，骇人之极。

“黄天当立，厚土为葬”

“活人生祭，阳人回避……”

老妪一边喊着一边从随身的小竹篮里扔出一张张黄纸。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我想回家。”洛音儿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洛武，嘴巴委屈的都快能挂上酱油壶了。

“妹妹乖，哥哥会带你回家的，”洛武摸着妹妹的头，脸上装作很平淡的样子，心里却难受万分。

他今年十六，算是这些孩童里年龄最大的，但是他的妹妹却只有八岁。

“不行，我一定要让妹妹活下去，”洛武这么想着坚定了目光，他已经活了十六年了，他的妹妹却只活了八年，这样的事他不能容忍。

天色有些暗了，一行人拉着囚车上了山，这是一条小道，正好能容囚车通过，看起来好像是刻意弄出来通向某个地方的。

轰隆隆~

天气突然一声乍响，洛武看见在小道前面的天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土黄色的漩涡。

“好了，快到了，你们快点儿，不然一会儿封了山我们一个都走不了。”老妪看见天上的漩涡，脸上有些兴奋，她回过头来看着几个青年人斥道。

“是……”

几个人听见老妪的话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卖命的拉着囚车向着漩涡的方向走去。

“咕……咕……”

这是一片树林，可是奇怪的是树林里的树都快死光了，树上呈现出一种被烧焦的痕迹。

一行人拉着囚车在这里走着，没多大会儿就都汗流浃背，可是看这天气却是阴天，那么出汗的原因不由的发人深省。

“哥哥，我热，”洛灵儿坐在囚车里，一张稚嫩的小脸被烤的通红，眼睛都开始转圈圈。

“哥哥给你扇风，”洛武强打起精神，用那并不合身的衣袖给洛灵儿扇风，只是他自己的一张脸却是涨的通红，嘴唇也开始龟裂起来。

“哥哥我不热，我不热了，你给自己扇吧。”洛灵儿声音略带哭腔，哪怕她年纪小不懂事也看出了洛武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灵儿乖，哥哥没事的。”洛武看着洛灵儿，眼睛微微湿润，却是强忍着眼泪，他不能让妹妹看见他弱小的一面。

他说过，他要当妹妹的顶梁柱的，为她遮风挡雨呢，所以顶梁柱不需要眼泪。

“再走快点儿。”老妪发话了，一众青年只有更加卖命，他们的身体在这里被灼烧的通红，如同火炉里的燃烧的木炭一样。

但是他们必须继续，老妪是他们那周边的神婆，威望很大，如果他们不照做，回去弄不好是要被村民乱棍打死的。

一行人拉着囚车终于穿过了树林，前面是一瓢水潭。

有青年忍受不住身上的灼热，直接跳到了水潭里，老妪看到这里，那微微泛黄的眼仁流露出几分阴寒。

“好了，我们继续走，”老妪看着身后的青年，然后她伸出干枯的手掌从手里的小竹篮里摸出几个纸做的银子，扔到了水潭里。

说也奇怪，那些银子扔到了水潭里并没有立刻沉下去，而是在水里燃烧起来，片刻，一漂红色的鲜血从潭的中央咕噜一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旁边的青年看到这里，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面露悲意，那个之前跳进潭水里的青年怕是回不来了。

“嘎吱……嘎吱……”

一路走来，再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囚车车轮发出的嘎吱声，一行人慢慢靠近了天空上的那个土黄色的漩涡。

等到了漩涡地下，众人才发现这漩涡下面有一座小庙，从远处看这小庙就像是和那漩涡连在一起一样。

“好了，我们到了，你们把这些祭品推进庙里面吧。”老妪看了庙宇一眼，对着身后的一众青年说着。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听从老妪的命令把囚车拉进了小庙。

“哥哥，我怕，”洛灵儿脸色苍白的看着洛武，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洛武的衣服，生怕他走了似的。

“哥哥在，”洛武强忍着镇定，一张小脸已经是涂满汗水，一进这庙宇他就浑身难受，连呼吸都顺畅不起来了，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连他都这样，更别说那些比他还小的孩童了，果然，囚车里除了洛武和他的妹妹洛灵儿，其他的孩童都脸色涨红的昏睡了过去，很明显是被下了药了。

“好了，你们把这些祭品放到庙宇的中间，然后找些稻草盖起来，不然鬼大人会不高兴的，”老妪站在庙的外面厉声喊道，手中的篮子却已经空了，原来里面的那些纸钱什么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撒在了庙宇的周围。

“做好了，神婆大人，”几个青年找了些稻草把囚车从外面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关上了庙门。

“嗯，你们做的很好，”老妪一张老脸笑的褶皱都抻不开，然后带着这些青年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庙宇里，洛武抱着洛灵儿坐在囚车里，洛灵儿已经被洛武哄睡着了，他不想让洛灵儿见到那些可怕的东西。

“呼……”

洛武看着囚车里面熟睡的孩童们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都要死。

死对于洛武来说并不可怕，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这些孩子却要在他们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要送命。

洛武说不出来是好是坏，庙里的环境压抑的有些过分，秦广就在这种气氛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