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从来不打诳语,贫道从不口出狂言,如沈老爷对贫道有怀疑,但可另请高明。”说完玄廷一甩衣服,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沈老爷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蛮横,反而变得毕恭毕敬,“道长不要生气,方才是我唐突了。沈某从来没有质疑过道长的威力,不过是想请道长说清楚一些。”
方才宛新对玄廷出言不逊,他并没有生气,而沈老爷不过是多提了一个问题,玄廷便大发雷霆。一旁的花音早已看出一些端倪,但现在她说什么沈老爷都不会听的,一旁焦急的她,坐立难安。额头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的汗珠。
“既然沈老爷想听明白,那贫道便给沈老爷解释清楚。之前,五姨太太只是让贫道看府中有什么事物影响了她的胎像。在贫道跟五姨太太说清楚的时候,已经提到,如果把竹子全部砍掉会影响沈府的生意。五姨太太说没有关系。”玄廷看着沈老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说!”花音着急的插话,本来胎像不稳都是瞎编的,她的目的就是杀杀宛新的锐气,哪有什么影响沈府生意之事?
“五姨太太现在你是不承认了?那为何竹子影响你,你暂时搬出去不就好了。你非但没有搬出去,还非要砍了这听竹苑满院的竹子。哪个简单哪个复杂,这么简单的道理,五姨太太岂会不明白?”玄廷字字珠玑,越说沈老爷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可能五姨娘知道这院子的竹子是我娘留下来的,便看着碍眼吧。”宛新哀怨的看了一眼光秃秃的院落,略带忧愁的说道,“只是五姨娘,你害怕我娘在爹心中还有一些位置,这点我能理解,但是你为何丝毫不考虑沈府的生意?便砍了所有,哪怕你给我留一颗,让我缅怀娘亲,也好啊。只要一颗,沈府的生意就不会受到影响。道长我说的对不对?”宛新说完,声音已经含有哭意,仿佛真的在为沈府的生意担忧,又心疼娘亲留下的遗物。
沈老爷也是头一次看到宛新软弱无助的一面,心中的怜惜渐渐升起,尤其听到只要留着一颗便不会影响沈府的生意。又想到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到手的生意飞了,而且还有欠款不还的情况出现,自打沈家水运开始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如今这样不顺的情况。正因为如此,沈老爷听到花音的哭诉才会无比的震怒,本来心情就很暴躁。被花音略微的激怒一点,马上火冒三丈的来到听竹苑兴师问罪。
如今看来,所有的原因都出在这竹子上,就算他在疼爱花音,也比不过沈家水运的生意,这才是自己的命根子。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而产业没了,他便一无所有。这个道理沈老爷一直是懂得的,他现在用毫无温度的目光盯着花音,那寒冷的目光令花音不寒而栗。
花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准备去拉沈老爷的胳膊,未料还没有碰到沈老爷便被他甩开。
“老爷,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竹子会影响沈家的生意,如果我要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砍竹子的啊。哪怕我不要这个孩子,也会把竹林保存下来。”花音不知道怎么解释沈老爷才会原谅她,玄廷是她先找来的,如果要说这个人是个骗子,那之前的说法该如何解释。眼下只能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
沈老爷依然一言不发的看着花音,反而宛新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继续问玄廷,“道长,这竹林会如何影响沈家的生意?”
玄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初便是生意不顺遂,比如订单突然取消,尾款追不回等等。”宛新看了一眼沈老爷的表情,便知道这几点已经发生,她担忧的继续问道,“然后呢?是不是这样便可以了?”
“自然不是,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将会越来越严重,直至……一点生意没有为止。”玄廷话音刚落,花音看着即将暴怒的沈老爷,心中大叫不好,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她马上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身子。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嘴中一直呻吟不停。
沈老爷见花音突然倒地,心中刚刚升起一丝不忍。一旁的宛新对玄廷使了个眼色,玄廷咬咬牙狠了一下心,突然冲到花音面前,关切的问道,“小花,你这是怎么又不舒服了?”
“道长,你叫她什么?”宛新捂着嘴巴,惊呼道。
玄廷一副悔之莫及的样子,连忙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见五姨太太身体不适,关心一下罢了。”
一旁一动未动的沈老爷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中,冷笑一声,“小花?你怎会知道她的闺名?你们早就认识?”
花音此刻心中方寸大乱,自知大事不妙,狠狠的瞪了玄廷一眼,也顾不得再装痛,“老爷,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他怎么叫我,定是宛新告诉他来陷害我的,一定是。”
“五姨娘,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闺名,你何时告诉过我?”宛新悄声无息的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她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的看戏就好。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谎,宛新她怎么可能知道你的闺名!你从实招来!”说完沈老爷怒不可及的抬脚踹了一下花音,花音嗷的一声倒在地上。
玄廷马上扑在花音身上,“你有没有怎么样?”
“你躲我远点!”花音甩开了玄廷,“我跟他没有关系,老爷你要相信我,我不认识他!”
玄廷见花音撇清关系的模样,呆呆的坐在原地,讷讷的说道,“花音,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总不能不认我吧,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日子……”说道这里,玄廷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禁了声。
“你方才说什么!你们曾经的日子?”沈老爷顿时暴跳如雷,想起柳氏也是假装怀孕欺骗他,如今花音竟然跟别人也有过一段情,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对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你胡说!我跟你已经多少年没有见,上次见面我已经有了身孕,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花音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如今的局面?“是宛新那个贱人,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这么害我?”
“你们果然认识!”宛新马上抓住了花音话中的漏洞,“看来你砍这竹子,就是为了报复我,但是你没有想到这片竹林竟然会影响到沈家的生意。”
“胡说!这篇竹林跟沈家生意一点关系没有!”花音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指着玄廷歇斯底里的吼道,“他是个假道士!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道法,一切都是假的!”
沈老爷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脸色是越来越不好,此时他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小花,你可以否认不认识我,否认我们之前的事情,但是你不能污蔑我没有道法!那我今天说的所有事情都有无道理?这点我想沈小姐和沈老爷心中自有判断。”玄廷心中一横,说什么他也不能承认自己是一个神棍,这样以后还怎么在京城中招摇撞骗。
“道长,你的道法,我都有目共睹,我想父亲,心中也是自有判断,这点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跟五姨娘,之前怎么就认识?”宛新四两拨千斤轻松地把玄廷忌讳的东西摘了出来,专攻玄廷和花音以前的关系。
玄廷抬手从脖子上掏出了一个玉佩,举到眼前,“不瞒沈老爷和沈小姐,我跟小花自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我之后便跟随师傅为道,便与小花再无联系,但是我心中一直没有忘记她。直到前阵子,她找到我,我才知道她原来已经成为了沈家的五姨太太。她说自己最近身体不适,让我帮着开坛做法。的确是听竹苑这片竹林导致,但是如果没有了这片竹林庇佑沈家,沈家将会有无法预计的灾难。可小花,五姨太太她并没有听,只说一定要消灭令她碍眼的竹林。”
沈老爷看了一眼玄廷手中的玉佩,冷冷的看了花音腰间一眼,花音连忙捂住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但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花音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好你个花音,我对你不薄,把你从一个粗鄙的丫鬟抬成姨娘,没想到你居然心怀私怨。不顾我沈家的生意,只是为了你心中的妒忌,便要毁了我沈家水运!”沈老爷一字一句的说道,此时他对花音已经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像看着一个仇人一样,看着花音。
宛新对白芷使了一个眼色,白芷看到后,马上偷偷的溜出了听竹苑。而此时并没有任何人发现白芷的消失。
“沈老爷,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要毁了沈家。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做出对沈家不利的事!”花音不住的哀求着沈老爷,她在沈家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沈老爷,如果抓不住这棵大树,那她将会回到以前的日子,而她再也不愿回到之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是宛新,是她串通玄廷陷害我。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你这个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沈老爷虽然迷恋女色,但是沈家的生意对于他来说是更为重要的,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而沈家水运是他一手创建的,他绝不会看着任何人毁掉他的基业。
宛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玄廷,玄廷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对花音说道,“小花,事到如今,回头是岸,我相信沈老爷会原谅你的。”
“你在乎说什么!”花音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接受,明明玄廷是她的人,怎么会突然帮助起沈宛新来?“你闭嘴!”
此时的沈老爷已经怒不可遏,看到宛如蛇蝎一般的女子,他仿佛又看到了想要算计他的柳氏。说时迟那时快的反手给了花音一个重重的嘴巴。
猛然挨了嘴巴的花音,脸被打倒外到一边,转过脸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一丝血迹留下。花音用手背抹了一下血迹,马上跪到沈老爷身边拉着他的裤腿继续哀求,突然间,她感到途下腹疼痛难忍。
“老爷,我,我好像要生了……”话音刚落,花音便捂住肚子呻吟起来,而沈老爷却一脸漠然的看着地上疼痛难忍的她,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反倒是玄廷,马上冲到花音身边,把她扶坐起来,安抚着,“小花,你不要怕,来人,来人,快快去请接生婆。”
“玄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花音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何还要保留着玉佩?”
玄廷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倒是宛新,提醒沈老爷,“爹,五姨娘好像真的要生了。”
听到宛新的话,沈老爷这才有了点反应,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姜氏已经赶到了这里,看到地上的花音,还有双手扶着花音的道士,姜氏眼下一惊,但片刻后她便收敛了这股情绪,换上了一副沈家主母的姿态,“来人,快去找接生婆,再来几个人,把五姨娘扶到屋中。去烧热水,给接生婆准备好剪子。”
沈老爷看到姜氏井井有条的处理着一切,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柔和。姜氏拍了拍沈老爷的胳膊,安抚道,“老爷,这里有我,你尽管放心。”
不多时众人七手八脚的便把花音抬回了屋子,姜氏也跟着众人一起走了,硕大的院子中仅剩下宛新、沈老爷、玄廷三个人。
沈老爷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离去,反而留在原地,他待所有人都离去后,问道,“道长,如果沈某把这院子的竹子恢复如初,可否助沈家生意也回到正轨?”
玄廷听到沈老爷的问题,心中苦笑,如今他的姨娘正在鬼门关走一遭的给他生产,而孩子的父亲,却在此处与他讨论怎么能让沈家水运恢复?
玄廷按照之前宛新交代过的话说道,“自然是不能的,竹子看了便是断了福分,无论种上比之前多两倍三倍的竹子,也是无济于事。”
“啊!”沈老爷惊慌不已,难道沈家水运要一路走下坡,直至败在他手上?“请道长赐教,如果道长可以帮助沈某人度过此难关,那一切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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