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到江宁婉扫教学楼面前那块地，已经进入了秋天。
两旁的大树，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叶子落下来，再加上今天月考的成绩出来，公告栏就在这旁边，一整天都在这旁边走来走去的高一新生。
地扫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扫不干净。
放手之后，一起值日的同学一个个都用各种理由推脱着，先撤了。
什么“我爸爸今天生日，我的早点回去！”
“晚上补课班又赶不上了，婉婉你没事儿的话，就帮我们多扫点啊！”
“我……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唐年年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宁婉一个人守着一堆扫把。
那场面，那电视上顶着一根稻草卖身葬父的小丫头还惨。
“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啊？”
唐年年感觉自己快气炸了，“那是不是我说有事，也能走了啊？你一个人在这扫？”
“你真有事的话就去啊。”
江宁婉一双眼睛清澈的不像话。
唐年年气的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戳了她额头好几下，“姑娘，您是不是傻啊？这么大一块地方，咱们回家还赶的上晚饭吗？”
“我哥哥会等我的。”
江宁婉很肯定的说。
唐年年吐血。
触不及防，又被秀了一脸的好哥哥。
“行，你有哥哥你有骄傲，但是地还是要扫的。”
唐年年几乎已经是认命了，“我从最那边开始扫，你在这边，给点力啊，早点扫完早点回家吃饭！”
“好勒！”
江宁婉应声倒是很快的。
两个人分工合作，隔着大老远的距离，连聊天都不聊了，就一心和地上的叶子做斗争。
她扫到公告栏旁边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前头站这的一个男生，穿着一双白鞋。
顿时心头一突突，把扫地往旁边放了放。
江宁婉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也看着自己，这个人有点脸熟。
她想。
对方是个小白脸。
“你怎么又穿白鞋跑这里来了！”
她猛地想起这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很是苦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存心要讹我啊？咱们学校这么大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盯上我一个人了呢？”
元泽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谁要讹你？”
江宁婉把扫把扔到旁边去，摊出双手，“我这次可没碰到你啊？”
她一脸的避之不及。
上次因为拿钱给他赔鞋的事情，闹了不小的笑话，班上同学都在说她是不是暴发户的女儿。
还有他那些追求者，为了他都跑到她们班来骂她不要脸心机婊什么的。
她真是冤枉死了。
“江宁婉！”
元泽愤怒的喊她的名字，“你这么蠢，到底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
“反正批卷老师没有给我放水！”
江宁婉接的很快。
身高被对方压得死死的，真的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真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你别这么喊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表白，上次那事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总有人趁放学之后，在教室窗户上大声喊女生的名字，喊得震动天地似得，回音在风里绕上好几圈。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毫无美感的表达方式。
元泽整张脸都黑了。
分不清是她见了他这么多次，居然连他叫什么都没记住。
还是她在胡扯表白。
还有上次砸钱那事，元泽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砸钱，还被那么多人看见。
到现在，那些男生还用这个梗笑他。
这么多年的学霸地位，简直荡然无存。
元泽朝她走了过来。
“站住！”
江宁婉一脸的惊恐，“我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还挺不懂吗？不要靠近我！！！”
她长得不高。
可音量实在是高的吓人。
元泽眉头都拧到了一块，愣是没走人。
“你……”
江宁婉觉得这时候不喊对方的名字，实在不能发挥出最佳的气势，连忙在成绩排名榜上扫了一眼。
第一名：刘浩。
第二名：元泽。
“元泽！”
她总算是想起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喊出声之后，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这次考第二名啊！”
对方的表情变得更想掐死她了。
“其实第二名也不错啊，你也不用这么不高兴吧。还特意等到最后才来看成绩排行榜。”
江宁婉啧啧了两声，“总是在第一的位置坐着不无聊么？你也下来体会体会众生疾苦啊！”
她这次考得不好，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里。
放在元泽这样，忽然就有了想让对方也和她一样，不要太在意成绩的想法。
“谁要下来！”
元泽没好气道。
江宁婉摇摇头，从他旁边走过去，蹲下去把扫把捡了起来。
“脾气太差了。”
她小声说。
“你说什么？”
元泽瞪她。
“元泽同学，你脾气太差了！！！”
江宁婉几乎是用吼出出来，和那些在这里表白的人同一个音量，效果好像也差不多。
反正，对方都被震住了。
她看了一眼几乎是被点了穴一样的元泽，拿着扫把去旁边的公告栏扫地去了。
过了许久。
那人也没走。
她却在另外一块许久没有更新的公告栏上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那上面贴的就是历届最优秀的学子的照片，她在那里面，居然找到了莫思远的照片。
她的哥哥，就就算是证件照，也好看的过分。
贴在公告栏风吹日晒，光线折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
可那少年的面容，依旧清朗俊秀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是……
十八岁的莫思远。
学习成绩好的，一般长得不怎么样，大多是因为忙的没有时间打扮，也有些是实在扛不住学校那位兼职摄影师的照妖镜。
在他的对比之下，其余那些，简直就是一群歪瓜裂枣。
江宁婉撑在扫把，一直看着公告栏里那张照片。
那时候的莫思远，头发要比现在短一些，皮肤很白，五官像是画里描绘的那样，带着淡淡的笑，一双丹凤眼好像早早就看透了许多事情。
只有脸颊还有那么一点点青涩少年的模样。
她看的移不开眼。
“你发花痴呢？”
元泽忽然在这里时候走了过来，忽然出声还吓了她一跳。
“我看我哥哥，怎么能叫发花痴呢？那叫本能崇拜！”
江宁婉气鼓鼓的辩解。
“呵。”
元泽要笑不笑的扫了公告栏一眼，“真是难为你了，对着这些脸，你还能有本能崇拜这种冲动。”
又是个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元泽同学。”
江宁婉很正式的喊他，“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拯救一下你的审美观，就你这样的，和我哥哥真的没法比。所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她满心满眼的骄傲。
连脸上的蠢样都被这种骄傲全部压了下去。
元泽冷笑：“那我还要问一下，你哥哥到底是哪位大神？”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非要和人一较高低的那种人。
只是长年都是第一的人，第一次考到第二。
还被这么蠢一个姑娘看轻，心里难免不爽。
是的。
很不爽。
以至于元泽竟然会和这么蠢一个人计较。
换成以前，是绝对不能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莫思远！”
江宁婉指着那张照片，“长得最好看的这个，就是我哥哥!”
那是这个学校的传奇。
哪怕他已经毕业六年，仍旧有老师反反复复的提起他。
元泽有些烦躁。
因为这个人，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难以超越。
江宁婉说：“他从小到大，就考过第二哦。”
元泽：“……”
江宁婉：“而且他长得你好看，是吧？”
元泽：“……”
说他好看就好看呗，为什么问他？
是想让他认同了，然后一起花痴吗？
江宁婉：“而且他很温柔，脾气超级超级好。”
她的眼神在说：不像你啊，脾气差点狗一样。
“说完了吗？”
元泽隐隐有了想要暴走的迹象，“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完！”
“哦，是你让我说的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次性要说很多话的样子，“我哥哥还会小提琴，钢琴、各种我不认识的乐器，而且他一点也不花心，不像你，老是让那些小女生争风吃醋。最重要的是，他最喜欢我！”
元泽：“……”
为什么会有这种白痴？
为什么还让他给遇上了？
上辈子杀了她全家吗？
要被这么报复。
大概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
江宁婉见状，飞快的往后退了四五步，一边退一边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算特别槽糕，比不少我哥哥也不是什么特别丢脸的事情。说明你还有很多需要进补的空间嘛。”
元泽：进步空间滚去死！
“但是……长相是真的没办法，你也不可能会娘胎重造了是吧？”
她已经跑到了绝对的安全距离，这才把最大的实话说了出来，“做人嘛，就要接受自己的不足，不要太强求，反正你永远都赶不上我哥哥的。”
元泽咬牙。
江宁婉说出最后一句劝慰的话，语气近乎同情，“所以，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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