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来

镔锵——

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吴飞微微皱眉。

疼。

这是朦胧意识中唯一清晰的触感。

嘶——

用力嗅了嗅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有些潮湿，又有些铁锈和发霉的味道。

铛——

金属物质沉重的撞击声震荡着他的意识。

逐渐清醒。

入眼一片模糊，光线如同老电影内的场景，昏暗而发黄。

手腕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勒着，有些刺痛。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身体被东西束缚住了，难以动弹。

他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以一个站立的姿势被固定在什么东西上。

抬起头，墙皮脱落的天花板印着大片霉黄，两盏日光灯的造型让他想起小时候90年代初经常能够看到的那种，其中一盏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无法工作，另一盏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发黄的灯管不停地频闪，忽明忽暗。

铛——

这是铁锤敲打硬物的声音。

吴飞打了个冷颤，用力扭动身躯，依旧丝毫动弹不得，两个手腕反而因此更加疼痛了。

脑袋是唯一能动的。

努力平复呼吸，他不禁开始疑惑：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在宿舍楼下的ATM取钱吗？

借助昏暗的光线，他扭动着脑袋观察四周。

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唯一的出入口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铁门。发黄的墙皮上沾了不少黑褐色的血污，有些地方大块地脱落，露出黑灰的底色。

显然，这建筑已经有些年代了。

房间内，一个穿着胶质连体衣魁梧壮汉背对着他，除此之外没穿任何衣物，脚也是光秃秃的，头上却套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脑袋。看上去异常暴虐、强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吴飞心底浮现，眼前这个变态屠夫打扮的家伙正在冰冷的金属工作台上捶打着什么，而在他身旁，竖着一个两米高的铁架，上面挂满各种造型奇异的金属利物和钝器。

刑具！

吴飞猛吸了一口气，直接在气管里凝固了。

咚——

左手边传来闷响。

“呜……”

他连忙扭头看去，一台生锈的手术推车上盖着一块白布，或者应该称呼它为红白花布更恰当，印满血污的布下，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蛆虫一样痛苦地扭动着，发出微弱的呜声，仿佛是在向他求救。

“不……不……”

阅恐怖片无数的吴飞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恐惧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潮湿的地板上。

他用力扭动身躯，想要挣脱束缚，可越是用力，铁链就缠得越紧。

铁链哐哐作响，屠夫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摆弄着手中的器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吴飞逃走。

嗒——

屠夫按下一个开关，工作台上的磨砂轮立刻高速旋转起来。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到铁架旁，从上面取下一把半米长的斩骨刀。

这样的距离和角度，即便灯光昏暗闪烁，吴飞也能清楚看到它的侧脸。

肥大如芭蕉扇般的灰褐色耳朵垂挂在脸侧，又粗又长的鼻子垂直在脸的正中心，深深的表皮皱褶如同一道道沟壑遍布头部，里面塞藏着变黑变硬的灰尘、汗渍和血污混合物。

屠夫平拖刀身，将刀刃部分轻轻靠近到旋转的磨砂轮上，顿时火星四射，并伴随着尖锐的声响。

绯红的火星溅射在一堆死肉的脑袋上，瞬间黯灭下去。

呲——

磨砂轮停止了，屠夫摸了摸刀刃，然后拿出一条血淋淋的碎肢，高举起刀用力斩下。

啪——

原本完整的胳膊顿时中关节处裂成两截，一小股浓白粘稠的骨髓飞溅到吴飞脸上，腐烂的腥臭味让他胃中一阵翻涌。

但，现在可不是呕吐的时候。

吴飞很清楚，如果再想不到脱离的办法，下一刻那把斩骨刀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甚至——谁知道眼前这个变态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哗啦——

屠夫把斩骨刀放到一边，从工作台底下拿出一把电钻。

它拆下钻头，把一个和常见的热得快非常相似的U型金属棒装在钻机上。

这是一个改装过的热得快，去掉了原先的电源线，依靠底部的金属触点从钻机上获取电能。

屠夫取出一把钳子，一点一点将U型热得快两跟加热棒拧到一起，像麻花那样。

U型很快变成一个短了一小半但粗了三四倍的麻花棒，他打开砂轮机，将麻花的尖端靠了上去，发出一道连绵不断的火花，直到尖端变得尖锐无比。

加热钻头吗……

吴飞感到手脚冰凉，湿漉漉的头发上汗水不断滴落。

寒冷。

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可现在明明是六月份啊。

四周墙壁渗出细小的水珠，房间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潮湿。

或许是眼花了，吴飞看到那些水珠竟是血红色的。

真奇怪……

面对一名变态屠夫，自己居然还没有失去理智。

这时他注意到脚下有一支使用过的空针筒。

应该是一种令人保持清醒的精神类的药物，防止目标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昏死过去，进而失去虐杀过程中的快感。

在药物的刺激下，身体的感知能力被无限放大，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死亡的空气，那种潮湿、阴寒、发霉的感觉。

呜呜呜——

电钻快速转动的声。

通电之后，钻头迅速升温，变成橙红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刺眼。

“艹！混蛋！”他骂道，但对方无动于衷。

“放了我，我会为你带来更多的试验体！”

他改变了思路，因为叫骂不可能让一名屠夫改变主意。

屠夫果然有了反应。

它举着加热电钻，一双充满死气的灰白色眼珠看着吴飞。

一秒、两秒……

吴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屠夫的喉咙发出沉闷的低吼，让人感觉到暴虐和愤怒。

失败了！

吴飞猛吸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

屠夫迈开沉重的步伐，提着高速旋转的电钻不断逼近，橙红色的钻头仿佛地狱的烈焰，不断灼烧着吴飞的理智。

“别……别杀我！”

眼泪混合着鼻涕飞溅而出，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