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朝歌往事

废都朝歌之畔，由墨子大师的机关和庄周的梦境所守护着的稷下学院的标志建筑通天塔就这么静静耸立着。

叶小舟站在通天塔下不甘地望着那似乎看不见顶端的高处，那里，一定有能够变强的秘密。

他已经在废都朝歌生活了超过五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唯独这个被称为禁地的通天塔，他始终无法靠近一步。

无数个翘课的下午，他在这里徘徊。一来到朝歌，他就被通天塔吸引了，然而他和通天塔的距离是始终是那么遥远，大概就好像他能够从一个废柴逆袭成为王者的距离一般。

他不喜欢与人交流，这么多年来的大部分时光他都呆在老夫子的藏书阁里，静静地阅读夫子从王者大陆各地搜寻来的书籍。

那些老夫子在课堂上讲述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他早已了如扺掌。起初他听信夫子的话，知识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毕竟，稷下学院自成立以来，已经培养了大批的精英和学子。叶小舟当然也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大量太古时代的文明成果随着那著名的封神一役被毁灭，而叶小舟知道，封神战争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它的起因放到如今来看是如此可笑。

只因为纣王宣布人类和魔种是平等的，姜子牙就称他被魔种妲己迷惑了心智，变成了魔王。

说不定纣王就是那个最早发现魔种和人类是一样的存在的。是的，魔种身上流淌着与人类同样的红色血液，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欲，而魔道导致的变异让他们往往比普通人类要强大。

起初，从方舟降临的超级智慧生命体，发现了支配王者大陆运转的法则。就如同支配他们原来的星球运行的法则被称为大道，支配王者大陆运行的法则被称为魔道。

太古时代的神明，也就是超级智慧生命体，以“天书”为原型，发明了讲知识和记忆的碎片转化为铭文的方法，借助魔道和基因重组的力量，他们终于将魔种这种神奇的生物制造出来了。

魔种们，最初是被当做奴隶来驱使的。也难怪义愤填膺地参加封神战争的人类无法接受他们的王的言论。

进化让魔种们拥有心智，加上天生胜于人类的力量，令它们不再愿意服从。

战争的结局众所周知：纣王溃败，于摘星楼的烈焰灰飞烟灭。宏伟的奇迹，壮丽的宫殿，精妙的机关……随之成为绝响。

而通天塔，就是当时的摘星楼。通天塔中被封存的绝对是魔道的秘密，那些被稷下三贤者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在大陆，即使三岁小儿，也能斩钉截铁告诉你：世间最强的人，是老夫子。这既是传说，也是一种坚定不移的信仰。

老夫子是最早预感到对魔道的过度求索会招致不幸的人，他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对至高的，作为天地根源知识的追求，极易让人失去对生命的畏惧之心，从而步入歧途。

很长一段时间里，以老夫子为首的三贤者游历大陆，收集和整理古籍，发掘太古遗迹，重现许多太古时代智慧产物并有所创作，其中最伟大的成就是复兴了机关术。

而对于魔道这种可能涉及破坏和毁灭的知识，则被小心的封存起来。

纵使如此，他们仍对潜在的危机忧心忡忡：譬如为神秘的阴阳家们所掌控的奇迹“转生”，譬如喜好凡事以魔道解决问题的西域诸国，譬如失踪已久的元气炮……任何小小的失控都可能威胁到大陆的存亡。

最终他们相处这样的解决办法：老夫子创办了稷下学院，成为与庄周，墨子并称的“稷下三贤者”之首，广收大陆的天才们为弟子，不论出身，不论技艺，不论种族，因材施教，与此同时，将微危险的魔道秘术封存起来。

叶小舟从老夫子遍历王者大陆而搜集的资料中找寻蛛丝马迹，循着线索，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叶小舟来通天塔附近徘徊的第三年，一只长着黄蓝异瞳的长毛猫从通天塔内走出。

叶小舟看到那只猫，就觉得它天生充满了王霸之气，当它迈着矫健的步伐从通天塔内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来的时候，他竟看得有些呆了。

他在内心深处还对这只猫有些羡慕，他无法办到的，无法踏足的地方，这只猫居然轻易地做到了，为了表达自己对猫的敬仰之情，他把这只猫命名为狗蛋。

他阿娘曾经告诉过他，名字取的贱一些好养活。那猫似乎是饿的惨了，走到他身旁，冲他喵喵叫。

叶小舟彼时正处于长个子的时候，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掏出一点牛肉干，又从附近找了一片干净的树叶，把肉干铺在树叶上，看到狗蛋丝毫不客气地走过来狼吞虎咽，他觉得似乎与这只猫结下了不解之缘。

命运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他与这只猫形影不离，唯独他去上课的时候，这只猫会很自然地找个角落躲着，随后又同翘课的叶小舟汇合，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磁场，亦或者是某种吸引力，总能在曲径通幽处、又或者灯火阑珊处再次重逢。

两年的时光很快过去了，这两年来，他就只收获了一个猫朋友，那些想要变强的誓言就像一个透明的耻辱柱，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其实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人。

一个烦闷的午后，他再一次来到通天塔下。通天塔周围的魔法禁制让他无法靠近半步。

同狗蛋作伴的两年来，他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个祖宗，狗蛋的毛发也愈发蓬松，眼睛也越来越亮。

甚至脑门上都开始长出一个红色的裂纹，他轻轻地抚摸那个裂纹，“你就不能少吃点吗？你看你吃的脑袋都裂开了。”

狗蛋仰起脸，十分幽怨地看了一眼叶小舟。

又过了几日，那条裂纹越来越大，甚至露出了猩红的颜色，这下叶小舟突然有些紧张了。

陪伴了他这么久的小猫也终将离他而去吗？

可是当他凝视着狗蛋脑门上的裂纹，他突然觉得裂纹奇怪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图腾，有过了几日，这个图腾也逐渐清晰。

就像是一枚血红的镰刀上托着一个红色的斑点。这个不明觉厉的纹身让叶小舟内心颇不舒服，他觉得狗蛋该不是中邪了吧。

那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狗蛋一同瞻仰通天塔，突然狗蛋从他身上跳下来，他以为狗蛋还是像往常一样同他戏耍，但是他心情真的很差，又被自己的养父老夫子怼了，心情无比愤懑。

狗蛋并没有像往常觉察到他心情正沮丧之时那般，过来用头轻轻地蹭他，他只是默默走进了通天塔附近的密林之中。

这下轮到叶小舟惊讶了。

他跟随着狗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狗蛋的身影正变得越来越大，那体型已经不能用一只猫来形容了。魔种，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叶小舟脑海里。

走到密林深处，狗蛋的整个身体变得几乎透明。突然一束粉红色的强光从他内心四散开来，牡丹花瓣四散开来。

那只曾经与他朝夕相伴的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红色眼眸的男人，他过身来，额头上赫然出现了狗蛋这些天突然长出的奇怪纹身。

“狗蛋，我一直都觉得你不一般，没想到你居然是天生魔种。”叶小舟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有些颤抖。

狗蛋变成的那个男人身材修长，身穿白色长袍，披着颜色猩红的披风，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狠厉的味道。他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看他的样子倒一点都不像一只猫，反倒像一只脾气很差的白孔雀。

白孔雀白了叶小舟一眼，“你居然给我唐唐猫届霸主起这么土的名字，要不是看你对我有恩，我早就把你吃了。”

叶小舟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死活地说，“猫届霸主，失敬失敬，你就准备这么不辞而别吗，算我心善，白养你这么久。”

叶小舟突然觉得十分尴尬，倒不是因为他觉得狗蛋居然能突然变成一个貌似很厉害且长得很好看的的男人，只是这两年来他对着狗蛋说了很多自己的秘密，其实也没啥秘密，就是一个少年的不甘心而已。

他的脸都红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气鼓鼓地看着眼前这只猫，不，这个浑身充满冷漠气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