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碌碌碌碌——”
紫色浆果滚到柿子脚边，她的目光顿时被飞来的果子吸引，“咕咚”咽了口口水。
罗思手上还握着一片卷成杯子状的蕉叶。
先前对一颗树开槽放水，很长时间才一滴一滴汇聚起来，核桃仁忠实履行吸附沉降杂质的职责，才获得一杯贮满的可饮用生命之源。
“柿子，渴不渴呀。”
罗思眯眼凑近她，将从中华龙鸟那里搜集到的紫色浆果递给柿子。
柿子小心翼翼接过，下一秒就把浆果靠近身上的仿制兽皮，没有变色。
“呦呵，还不信任我，怕我毒死你？”
“你骗我到这个游戏里来，就是想让我死这儿吧！”
柿子咬了口浆果，嘴里爆开微酸甘甜的汁水，脸上终于露出享受的表情。
一串浆果被飞速填入嘴里，她嚼动解渴充饥的救命水果，口中含混不清。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试毒试味道。”
罗思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啥，喝水不。”
一眼瞟到蕉叶杯子里压根不澄清的不明液体，柿子头晃得像拨浪鼓：“从恒河里舀出来的水？你自己留着喝吧。”
“看来还是没渴到份儿上，还有力气挑三拣四。”
柿子眼睛忽地一亮，嘴唇启开，似乎看到了罗思身后有什么诱人的东西。
“罗思罗思，我建议你哦，如果不想被砸到，就跑到一边去。”
很快罗思明白柿子的提醒是什么鬼了。
因为他身后居然传来破空声。
罗思侧手翻到一旁，几个滚圆的黑毛壳球精准落在他原先所处的位置，不偏不倚，掀起砂石飞散，留下硕大的几个相连的坑。
“厉害了...楚大小姐之前练过铅球？”
“基本的身体素质与体育要求而已。”
楚之然闲步走来，手里还托顶着两个大黑球。
罗思注意力瞬间被这些带毛的球球吸引。
“这是...难道是椰子？”
楚之然将三个椰子摆到柿子脚边，手移向腰后摸索出一个燧石小尖块。
燧石可谓是远古流传的可靠工具，人类石器时代的武器主角。楚之然用它砸开缺口，柿子二话不说抱起一个椰子往嘴里灌。
“不知道呢，但报警笛没有响，可以确定没毒。棕榈科的先祖级植物在白垩纪就有了，这种水果估计和椰子脱不开亲缘关系。”
“咕咚、咕咚——”
小姑娘的眼泪快要和椰汁一起流淌出来。
“呜呜呜——甜的，好喝的。”
楚之然拍拍手，清理掉掌间的椰壳纤维。
“椰汁是天然的运动饮用水，比得上专业调配的电解质饮料。营养丰富，口感和风味都还不错。喝光了后劈开挖果肉，又满足一项进食需求。”
罗思站起来爬上身后依靠的巨石，沿海岸线眺望远处直耸伫立的排排棕榈科树木。
“这些树...恐怕足有十米多高。你通过什么办法摘到的椰子？”
“还有什么办法？拿石头根本砸不下来，爬上去的。”
“你自己一个人爬上去的？”
“不然呢？难道你知道哪只恐龙愿意帮我？”
她似笑非笑扫过罗思手中可怜的一小杯过滤水，罗思尴尬不已，这样一对比，用不到柿子当裁判评判一番，他自己都觉得寒碜。
端着一杯过滤水，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弄到了七八个椰子，一路踢过来可把我累坏了。罗思，我们之前好像打了个赌？你评价一下咯？”
罗思只觉得脑仁发疼，他在身体能力方面，低估星区总督的这个宝贝女儿了。
如果是柿子赢了他，他还能无所谓地顶一句“小丫头片子别得意”。
但对这位大小姐可不行。
穿越以后，罗思也仅仅是籍籍无名的青年居民一个，虽说十年决议会标榜“完全民主”地征集星区内的企划与想法，不限身份不限地位，也不是谁都能一纸策划案投到决议会就立即平步青云的。
游戏世界建造计划，放在这个世界上，对4118年不屑于娱乐的民众来说，惊世骇俗至极。
罗思的策划能被选中实施，还有他能当选一号负责人，占用10086号迷雾山脉星区未来十年内最为优先的资源，是个说来话长的曲折故事。
而楚之然的老爹，10086号迷雾山脉星区总督，在故事中占有相当重的份额。
所以面对她，又是金主又是恩人，罗思不免自觉矮上一头。
以能力而论，她和罗思进行前期的项目统筹规划时，展现出了一流的个人能力，让罗思自叹弗如之余，心里也梗梗地与她拉开一定距离。
优秀到极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堪称顶尖，连如何在6500万年前的白垩纪生存，都没有难倒楚大小姐。
总让旁人产生“这还让人怎么玩”的挫败感。
她可能没有故意显露傲气的意思，但在被她的风头打击到的人眼中，无可避免地，或多或少会给她贴上“盛气”的标签。
罗思一时输阵词穷，老半天说不上话。
两人直勾勾大眼瞪小眼，背景声只有柿子消灭椰子的喝水声，还有她时不时发出的猫打呼噜似的舒服响动。
楚之然像是料到罗思会是现在的反应，脸庞小幅偏侧过去，无声地叹口气。
“和我共事，会让你感到很不舒服吧。”
“没没没。”罗思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干练的同事，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者，我还要谢谢你在决议会上为这个项目争取票数...”
“找关系相近的评委拢票，是我父亲的做法，和我没关系。”楚之然着急打断，“不用因为当选一号负责人的事情作感谢，谢也谢错人了。我只是被派到你这个项目来的一个投资方顾问。”
罗思想好的客套话，全噎到喉咙里卡壳了。
猛然间，侧后方簌簌响动，地蕨丛唰啦啦剧烈抖开，登时吸引了楚之然的注意力。
连一口野葡萄一口椰子地享受生活的柿子，也怔怔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心点，附近紧挨着中华龙鸟的栖息地，可能是它们窜过界了。”
罗思倒感谢这些丛中的闯入者，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和楚之然继续聊下去。
“嗬！那群小东西真能追。”
出乎意料，从一堆蓊郁的蕨类后面，钻出来的不是一群美颌龙科的小型爬行动物，而是四个灰头土脸的男性人类。
“咋不再追呢？有种跟上来？”
“行了老胡，少逞两句，这话在它们快咬下你屁股的时候说，才合适。”
四人说说闹闹，扑打身上粘住的碎叶和泥块，同时注意到靠在石头荫凉后面的罗思一行三人。
“嗯？我们碰上了另一组黑盒测试的玩家？”
打头的男性惊呼：“老胡，让你别惹那群东西！你看看我们跑了多远！”
安排的18组测试玩家小组，在投放之时，间隔了相当长的距离，分别布置在不同区域。
罗思一估算，这四人恐怕是刚刚落地就捅了哪个恐龙窝，一路狂奔疯逃，才有可能撞进他们三个现在的位置。
在罗思和楚之然在为几口饮用水奋战之际，这队玩家已经和恐龙们亲切地互相交流慰问了一通。
顿时他对这四人肃然起敬。
“真是敢找刺激的猛士啊。”
那四人晃晃荡荡朝罗思他们走来。
“嗨！前面的朋友！下午好啊！”
“你看他的队友是两个娇滴滴的妹子！朋友，需要帮忙嘛！尽管开口别和我们客气！”
楚之然疑惑地望向罗思：“你找来的测试玩家，都是其他行星总督家的富家子弟？”
罗思比她更疑惑。
“没有啊，游戏相关的从业者很难找，我好不容易才征募了几十个专业相关的人员。有以前做开发的程序员，也有技能训练游戏的评测师，娱乐版块记者。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来，他们是总督级别人物的孩子了？”
“不是，只是很奇怪。”楚之然偏头，“很少有人会在我面前大喊大嚷的。”
罗思不敢深入想象这位总督之女的生活是何等档次，估计比封建时代的公主犹有过之吧，在她面前，普通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罗思心想自己仅仅是和她共事起来不自在，还算是有胆子的咯？
他笑着提示：“我们在游戏里啊，这个史前游戏世界还没打磨完成，但基本的框架我已经限定好了。我们的‘身份公示栏’被游戏系统判定为无关因素，都是被AI万由子锁死的，他们看不到。”
“这么说...”楚之然的眼睛罕见地亮起来，“他们对我们是谁，毫不知情？他们也不知道你是总设计师？”
“当然，在这里，所有人只有一种身份：游戏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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