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我答应你

蒙湛在公孙弘进入中军大帐之前，已经仔细推演过，思虑过公孙弘进来之后都会说些什么。

可公孙弘进入大营之后，并没有按造套路出牌，一张口，便已国家大义来压制蒙湛，甚至搬出两国外交来恫吓蒙湛，蒙湛不在乎这些，也不需要考虑这些，但是，如果血魔的计划失败，而自己又背起了这趟黑锅，加之胡敏对自己暗中支持血魔已经很不满，一旦东窗事发，这所有的一切，怕真的要自己来抗了。

到那时，胡敏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真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不过，蒙湛心里虽然有一丝慌乱，但是公孙弘为何而来，蒙湛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如今，这颗最重要的王牌握在自己手里，不怕没有谈判的成本。

然而，蒙湛似乎太小觑公孙弘了，这个公孙弘，似乎并不在意蒙湛手里握着怎样的筹码，只谈国事，不谈私事。

“蒙将军，如今形势如此纷乱，我身居朝堂，可比你在这北路军中了解的更多一些，我劝你……”公孙弘的话没有说完，蒙湛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先是一阵白，之后稍微泛红，这会，已经有些发紫了。

蒙湛自然清楚，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如果血魔失守，如果胡敏一气之下放弃了自己，那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可蒙湛这会，如果弃权，胡敏那一头，又会是怎样的反应，而血魔这头，万一没有失手，自己又当如何？

公孙弘虽然没有继续劝下去，但是公孙弘却一直观察着胡敏的表情和神色，自己刚刚的话胡敏听进去了，这就好办了。

公孙弘依旧是一脸的关切与无奈，假装很为蒙湛着想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道：“其实蒙大人你比我们更清楚陈霄云的底细，陛下当初得知陈霄云身份的消息还是从你这听到的，眼下，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悬崖勒马，第二，玉石俱焚。”

公孙弘故意在玉石俱焚上压重了音，毕竟，公孙弘也也在赌，赌蒙湛还没有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公孙弘更清楚，这时候，公孙弘即便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想要插上手，想要平安带回霄云，也很难。

蒙湛终究忠于谁，为谁做事，别说公孙弘，就是闵帝，也没有摸清楚。

先解去蒙湛的威胁，之后再图谋找到霄云也不迟。

公孙弘来之前，也派了几波暗哨来西域，多方打探，布控，也知道一些状况，再加上从中原和凤凰城一带收罗来的情报来看，三大派都有人来了这里，包括一些不知名不起眼的门派，似乎还有安溪郡主，尽管消息并不确切，不过眼下来看，这里鱼龙混杂，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也是公孙弘没有急着迈出下一步的原因，这时候，公孙弘必须解除蒙湛的威胁，之后，公孙弘才能徐图下一步，一旦公孙弘涉险，蒙湛又时刻威胁着自己的退路，到那时，带不走霄云，自己也会陷进去。

不过现在看来，蒙湛已经动心了。

可公孙弘在蒙湛转过身，徘徊不定的时候又皱了皱眉，就算解除蒙湛这层威胁，下一步，又该去哪里找？

公孙弘眼下，还没有摸清楚他们具体的下落，但是，已经锁定，和第二块倾天鉴有关。

得倾天鉴者，得天下，这倾天鉴从昆仑宗丢失第一块开始，就已经搅弄得天下风云骤变了。

下一秒，公孙弘心里有苦笑连连，恐怕，这祸根，并不是昆仑宗丢失第一块而种下的，应该早就已经有人盯上倾天鉴了，只不过，借着四脉会武之时才下手而已。

又过了许久，蒙湛依旧踱步，始终没有给公孙弘一个答复。

公孙弘本就皱起眉头，这会眉头皱的更紧了，眉心处挤出一个很深的川字，望着蒙湛的背影，公孙弘心里暗暗祈祷，如果蒙湛这时候反悔，自己不能解除蒙湛这层威胁，那么自己就只能调动安西军了。

可安西军下辖靖王府，自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调动这支军队？

更重要的是，公孙弘不能已营救皇子的名义调动任何一支在外的部队，毕竟，陈霄云这时候，还没有被闵帝公布身份，公孙弘还不敢僭越。

公孙弘目光收缩成一线，蒙湛手里可是有一万北路军，如果这路军队不退回去，一切都免谈。

如果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公孙弘也只能带着身边这几十人先去找到陈霄云，再做计较了。

到那时，必须休书御前，向闵帝求援了，否则，公孙弘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回陈霄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公孙弘感慨着叹息一声，无奈道：“如果蒙大人依旧不知回头，我也只能祈祷蒙大人尚能保全和族老小吧……”

公孙弘彻底绝望了，这么久，蒙湛没有给出答复，看来，他依旧再犹豫。

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公孙弘大步向帐外走去，刚刚走到账帘处，蒙湛忽然断喝一声：“且慢！”

公孙弘顿住脚，诧异着看向蒙湛：“蒙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你究竟知道多少？”蒙湛终于不再僵着，淡淡开口问一句。

公孙弘愣了下，蒙湛这话来的突兀，公孙弘有些摸不准，蒙湛这话想问的是对陈霄云的事情知道多少还是对蒙湛做的这些事情知道多少，或者是对蒙湛背后的势力知道多少？

这话无论怎么回答，都容易漏了自己的底牌。

公孙弘想了想，犹豫一下，嘴张了张，淡淡回一句：“我知道的，和陛下一样多。”

这话，撇开了所有的可能性，却又没有直接回答蒙湛的问题。

蒙湛的问题如此突兀，可以说，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回答。

蒙湛想了想，苦笑一声，走到今天这一步，蒙湛自己也觉得，自己当真可笑。

那时，为何要签那份可恶的契约？

如今已经没有半点退路。

当初领了旨意，去昆仑宗调查倾天鉴被盗一案时，蒙湛还是忠君爱国的都指挥使，可事情发展发展，一切，都变了味道。

自己，慢慢偏离了轨迹。

闵帝，也不再信任自己。

胡敏虽然赋予了自己魔力，可是自己却是一个半人半魔的怪物，即便如此，蒙湛也很高兴，自己的实力提升了数倍有余，可是不久后，自己又被血魔挟持，如今来到了这车迟国境内，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血魔的命令很简单，封锁山谷，不允许人进去，如果有人出来，杀无赦。

可是，蒙湛并不知道雪蜜究竟有几分把握，这就好似一场赌博，血魔没有任何赌本和筹码，却让自己跟着他，当真可笑。

如果血魔得手，兴许血魔说的一切都可以实现。

如果血魔失手，自己，也将给血魔陪葬。

当初自己已经错了，如今，如果失去胡敏的庇佑，又彻底把闵帝激怒，自己带着这三万北路军，也毫无一点用处，难道，真的要让自己去投奔突厥吗？

还是吐蕃？

还是夺一个小国，自立一方，这都不现实。

想清楚这些，蒙湛不再纠结，这时候，正如公孙弘所言，必须做个抉择。

好在那个可恶的姝心不再营中，此时营内，也没有魔族的任何势力牵制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顺从胡敏的决定，顺便给公孙弘一个顺水人情，给闵帝一个台阶，皆大欢喜。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