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明，是个路人。我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直路人下去，然而，并没有。
小吃街街口挂上的灯笼发出红暗的灯光，暧昧地照在我们的脸上，夏浅同学怯怯躲在我身后，我怯怯躲在基友身后，注意着面前拿了把砍刀的混混下一步行为。
毫无疑问美少女的吸引力和shi对苍蝇当然吸引力一样巨大。而眼下夏浅美少女就吸引了一只苍蝇。
“喂，小妞。”眼前的量产型小混混口出配角台词，“要不要和哥几个玩玩啊。”
街上路人要么躲得远远的围观，要么正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这条街，一时间人走街空。
基友越过我握住夏浅的手，轻声道，“同学，等会你跟我后面那个弱者跑，警察局不远。”
虽然被说成弱者不开心，但现在我好像并没有反驳的立场。
毕竟我还是没有勇气站出来。
夏浅摇摇头，栗色长发散出幽幽的香，几根发丝蹭到我脸上，“那你呢。”
经典的场景，经典的问答，我几乎在下一秒就猜出了他的回答，“不用管我，你们走。”
看吧看吧，总要有一个打算英雄救美的，逞强的，刷好感的人，不然剧情怎么继续。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混混皱眉，他上前拨开基友准备直接拖走夏浅，却被基友扑倒在地。
“你们还不走是等我解决他吗？”基友一拳打在混混的头上，头都不回地吼着。
对，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带夏浅离开然后报警，可双腿好像石化了，一动也不能。不堪的回忆涌上脑海，好像有一次我也面对着去留的选择，我选了什么来着？
我拉着小姑娘跑掉，朋友倒在地上，黄褐色的大地吸食着鲜血。
朋友曾说他是个怂人偶尔也想做次英雄，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了您。
他果然做了英雄，留下清白在人间。而对比之下我的理智反而成了懦弱。我回头看夏浅，她露出了我熟悉的鄙夷眼神。
这边基友已被打趴下，他连踢带踹想把身上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的混混甩开，还不忘护着脸高喊打人不打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瞧这德行。
我走到对面猪肉摊，抄起一把满是油腻的菜刀，低头却看见满脸横肉好不威武的店主蹲在摊口瑟瑟发抖。
我想了想，俯身说，“不要怕。”
他愣住，急忙扯住我，“那些混混有团体，你可别被卷入麻烦里。”
我拂去他满是老茧的手，“我自认为是年轻人，总得有一两分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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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我今天差点经受了鲜血的洗礼，这件事也许等到我八十岁回忆乏善可陈枯燥无味的一生时也依旧留存在脑海，还可以和孙辈不失谦逊地吹嘘。
难得被女同学邀出去聚餐，结果只有她来了这种怎么想怎么兴奋的好事落到我头上简直不可思议，然后说着领便当的敲门砖台词的小流氓过来找茬被我一刀拍飞，干脆利落的解决一切敌人的我真是帅气呢。
为了让你瞻仰我英勇的身姿，星期六城东电影院见一见吧。”
“哥哥你的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羞耻。”短发的女孩趴在桌上一边写信一边吐槽。
“明明就是事实来着。”我捂着缠着白纱布的手幽幽道。
“英雄救美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啊。”她托腮，“拜托，少女心一下子全没了。”
这个毒舌的不卡哇伊的替我写信的女孩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几年前父母离异，继母带着她登堂入室，眼下他俩都忙工作，留下我们在家。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只有友情能带给我一丝温暖。”我抱着笔友上一封信老泪纵横。
“这个时代竟然会有人写信交流还交流了五年，如果对方是异性你们早就相爱了吧。”
我甩甩信，“人前几天还谈恋爱来着，竟然比我先找对象，可耻啊。”
木晓摊手，“反正也没人看得上你只能和妹妹在一起呢。”
“惊，惊了。德国骨科仿佛在向我招手。”
她掏出手机，“不如现在就为你预订床位。”
正当气氛焦灼之际，手机传出流水般轻快的铃声，我接起电话，对面人是夏浅。
挂掉电话，我沉默起来。
从此在学校不敢同她说一句话，怕走一步就错一步。
电话里，软软的女声说，我喜欢你。
何德何能。
一直废柴一直路人的我拒绝了眼前的良机，只因为我愚蠢的暗恋。
星期六下午我如约到了电影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笔友。身旁位置一直空着，想到信里和他吹虚自己如何帅气如何壮硕和那些中二的言论我就想跑。
“你是，穿风衣的明明？”
身着暗蓝长裙的女孩伸出白皙的手挽了挽黑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
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冷静地喝了一口冰可乐，“我暗焰斩龙者没有这么丢人的笔名。”
她坐下来，“我倒觉得丢人程度差不太多。”
明明坐立不安却始终不肯离开，像口渴的人拿到一杯长满青苔浑浊不清的液体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喝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身体。
电影结束后我送她回家，途经大桥听见河水拍岸的哗哗声，凉风习习，繁华的灯光布满城市，像坠落的星星，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浪漫。
“真意外啊。”我开口。
她偏头，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我以为我告诉过你我的性别。”
我挠头，“没想到会是你，还想做好兄弟来着。”
“是我就不能做朋友了？”
我羞涩地笑笑，停住脚步“晚安，七白同学。”
她止步，递给我一张纸条。“要给我打电话。”
好的。
这晚之后我和七白越走越近，她不再是我不可及的梦，而成了我生命中实实在在的友人。
与此同时我的人气渐渐上升，不断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我表白。一时间我也成了一个，知名人士？
基友勒着我脖子哭诉，”说好的做彼此的小肥宅，你要当现充也带上我啊。”
我想了一会，伸出一个手掌。
“大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练成铁砂掌就能找对象？”
“不。”我摇头，“五百。”
我从大师那买来了桃花运，这些爱情只值五百，我不要。
“七白和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吗。”他突然正经。
我迅速掏出手机，“不聊了我要趁虚而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你这辈子抚慰不了她。”夏浅从门边走进，靠在桌上，一副疲惫的模样。
“嘻嘻你别开玩笑我容易当真。”我放下手机。
“为什么不考虑我呢，同学。”夏浅问。
基友默默退开。
“你多才又多艺人际关系好的一塌糊涂在哪都吃的开，对比之下七白就和冰块似的，不解人意。”我漫不经心道，“可我就想融化冰块啊。”
夏浅点头，好像懂了，她给我听了一段语音，原来七白冷淡的声音也能这么温柔。语音里她说夏浅我想和你在一起。
晴天霹雳。
电话响起，我给七白设的独一无二的铃声，我走出教室接起电话。
“我总是这么任性地利用别人，对不起啊。”她好像刚刚哭过。
“没关系没关系，有些人被利用也很幸福。”
“我有点想见你，又怕你不肯原谅我。”
她那边传来风声。
“和你做朋友我很开心，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来学校天台呀，明明。”她挂断电话。
仅六楼的高度，跑了一辈子才跑完。
我拉开门，少女长发凌乱，眼圈红彤彤，狼狈极了。
“同性恋真的太痛苦了，我是个怪物。”
“怪物也有怪物的朋友，就是怪物也没吃别人家大米，又有什么关系。”我一步步逼近。
“别过来。”她说，“我时常想生命有什么意义，当被醉酒的父亲打骂时我这样想，当被同学欺负凌辱时我这样想，当唯一对我真心的母亲去世时我这样想，当发烧到快死掉没人管时我这样想。就算生活慢慢给了我美好的假象，这些伤痛也不能被消除。这么难过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
她跨过栏杆，对我微笑，“明明，对不起，谢谢你。”
我飞扑过去拉住她，“你给了一个可怜废柴孤单的少年这么多爱，你给了世界这么多爱，怎么没意义了？”
我死死扯住这个瘦小的姑娘，一点点拉回她，“自顾自死掉了我怎么办，无论你是七白还是小白，都一度是我生命的全部啊…”
年久失修的栏杆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竟出现松动的痕迹。
我缓缓，下定决心，用尽所有力气把姑娘推过栏杆，自己却随着吱呀一声和栏杆一起摔下。
落地前我想下辈子不要遇上这么麻烦的姑娘，却仍贪恋她身上清香。
死也想娶的姑娘。
……
“做了个某种意义来说很奇怪的梦呢…”
我从床上起来，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瞬间觉得五脏六腑哪都疼。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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