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晨验尸

无论丧事还是喜事，村里都有一个总管给负责这个事，我们称这个人为大总。按照官方的说法，就是红白理事会的会长。

经过我们三个瞎搅和，大总终于同意让我们三个看尸体，因为按照规矩，看尸体得是最亲近的人看，比如儿子，兄弟，这样的，根本轮不到我们。

但是鉴于我们三个都是小孩子，所以大总还要给我们留两个大人，经过我们的又一番搅和，大总同意这两个大人分别是我爸和二蛋爸。

一共五个人，每人两盒烟，正好一条。我问大总先要烟，拿了烟之后，我分给二蛋五盒，小胖五盒。

“每人五盒烟，我都给你们了。”

“我日，有没有搞错，这里面有两盒是我们应得的，不能算。”

“别废话！”

两人吃了哑巴亏。

我爸和二蛋爸当然不会跟我们计较烟的事。但是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于是我就让我爸和二蛋爸看上半夜，我们三个看下半夜。

到了下半夜，我爸和二蛋爸都困的很厉害，二蛋和小胖都睡的死死的。只有我心里有事一直很精神。

我对我爸和二蛋爸说：“困就回家睡去吧，我们三个看着就行了。”

“你们小孩能看什么？我就在这睡吧。”

“现在的天四点多就天亮了，现在都一点半了，两个小时我们还看不了吗，你们赶紧去家睡吧。”

这两个大人犹豫了一下。

我瞬间抓住了机会，站起来拉着老爸的胳膊，“赶紧走，去家睡，交给我了。”

就这样，两个大人被我连拖带拽给赶走了。

我啪啪两脚把二蛋和小胖给踢醒了，“干活。”

所谓开棺验尸其实并没有棺材，因为棺材还没订来。

学会大被安置在一张床上，上面用白布盖了一层，床的两边用火纸压着，防止白布被风刮起来。床头一侧放着火盆，是留烧纸用的。正中间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是生米饭，上面插着一双筷子。另一个碗里是煤油，上面的灯芯正点着火。

在床前点煤油灯可能是给学会大照路的，防止他在阴间想回家的时候找不到路。

屋里比较破旧，也比较阴冷，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干草，铺干草是为了垫地面，因为孝子或者亲戚们要整日整夜的跪在床前。屋顶是一盏暗黄的灯光，仅仅能起到一点照明作用。

屋外就是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院子西面还有三间屋，其中一间是卧室，学会大的老伴就睡在那里。不过我想她此刻也睡不着，死了老公要是能安稳睡着觉，这心也够大的。

“你们两个都听我的，不能瞎动。”

二蛋和小胖都点了点头。

动死者的尸体得先跟他说一声。

我们三个跪在学会大的床前。

其实我们在称呼长辈的时候，是不能叫他名字的，要叫他在家中的排行。比如学会大，他在家排行老三，我们要叫他三大，不能直接叫他学会大，但是我怕这样写小伙伴们不知道谁是谁，所以直接写成了学会大，也是为了方便阅读。

“学会大，为了查清真相，侄儿要动一动您的贵体，若是有不敬的地方，您多多担待。侄儿我这就给您磕头赔罪了。愿您在阴间吃好喝好。”

打完了招呼之后，我们连磕了三个头。

“贱哥，你查什么真相？”二蛋问。

“先别问，办完事再说。”

我们先将火纸全部拿下来，然后我掀一侧，二蛋掀一侧，将白布拿下来。

学会大的面容并没有多少变化，看起来不那么吓人，若是不知道他死了，还以为他睡着了呢。他的尸体已经被清洗过了，穿上了新衣服，要想验尸得把衣服全都脱下来才行。

我伸手打算去解开他的扣子，却发现他的脖子上面有东西，我打开手机照亮，看见学会大的脖子上面有几道深灰色的痕迹。

“贱哥，学会大也遇到鬼了。”二蛋说。

我看向二蛋，“你怎么知道的？”

“这抓痕你也有我也有啊。”

“我也有？”

二蛋指了指我的胳膊。我看向胳膊，尼玛，吓我一跳，还他妈真有，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二蛋把腿一抬，我看见他的脚脖子上面，也有深灰色的痕迹。不过学会大脖子上面的痕迹好像是大人的手抓的，而二蛋脚脖子上面的痕迹，和我胳膊上面的痕迹，却好像是小孩子的手抓的。

小胖瞅了瞅自己的胳膊，又瞅了瞅自己的腿，好像在找自己身上有没有。

“你腿上是怎么弄的？”

“被鬼抓的。”

“哎，对了，我忘记问你了，你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就正在跟你比赛，然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我开始还以为是你呢，结果我发现你离我那么远，我就知道有鬼了，我叫你去救我，可是我喊不出声音，就一直被鬼拖到水底下，等你们赶到的时候，鬼就突然放手了，我自己猛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自己？”

“是啊。”

“你不是拉着我的胳膊上来的吗？”

“不是啊。”

“我擦！我明白了，我去救你，鬼放开了你的脚脖子，然后拉着我的胳膊，我抬胳膊上来的时候，你也正好上来了，我他妈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拉上来了呢，想想真是后怕，要不是我误会是你，猛抬胳膊上来，说不定也被鬼拉下水了。”

“这个鬼想拉你们两个下水没成功，所以把学会大拉下去了。”小胖分析道。

二蛋点了点头，道：“可能是这样的。”

不对，我有点怀疑。

二蛋脚脖子上面的痕迹，和我胳膊上面的痕迹，是小孩的手印，而学会大的痕迹却是大人手印，这说明水里并不只有一个鬼。

太他娘吓人了，难道有一群鬼？想到此处，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学会大脖子上的痕迹，按照正常思维，凡是脖子上有手指印的，就有可能是被掐死的，我摸了摸学会大的脖子，觉得他的喉结和呼吸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能真是被淹死的，而且还是被鬼掐着脖子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