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心险恶

王梅花被投入深潭中，最后离开水潭的佣人没有看错，那原本往下沉的猪笼，它浮了起来，并被推到吸魂岩深处的阴暗处。出手拯救王梅花的，不是他人，正是她的儿子吴言。

吴言在李二壮坠墙死亡之后，就一直以水滩的形式留在吴家大院中。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与一个赶马的佣人发**情，但是吴青龙誓言旦旦的说法，让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也许是吴青龙酒后眼花，也许是李二壮酒后闯错了房间。但无论怎么说，母亲绝对是没有错的！这一点，吴言坚信无疑。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堂兄弟，以吴言13岁的年纪，要对事情做出一个客观的判断，确实有点勉为其难。但是无论如何，母亲不应该受到惩罚，更不应该受到浸猪笼的残酷处决。浸猪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耻大辱啊！吴言在吴家大院里心乱如麻地到处乱窜，他希望有人来给他母亲洗清冤情并把她自由。可是，镇里的官员来了，没用；县里的警察来了，也没有；父亲在世时，对母亲哈巴狗一样巴结的宗族父老们也来了。可是他们更是坏到极至，不光光不为母亲说话，而且还极力主张将母亲浸猪笼！

整个世界好像都抛弃了这对可怜的母子！吴言原先对着自己的叔叔一家还抱着很深的血源感情，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可是在母亲生死悠关的时候，他们竟然都乐于把她送上黄泉路。这让吴言的亲情感荡然无存，他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也许他叔叔一家人。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火在他心中越烧越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们执意将母亲浸猪笼，那他就干脆将他们全都杀死在吴家大院！凭着他现在的体力和能耐，将这一院子的人全杀掉，并不是什么难事！

“吴家大院已经经历过一次大屠杀，再来一次也无妨！”吴言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道。

让吴言放弃这一极端想法的人，是吴爱民。吴言看到他像自己一样，为了母亲遭受的不公平对待坐卧不安，愤愤不平。这吴家大院中，还是有亲人呀！看到吴爱民这种表现，吴言心头的怒火减去了大半。说实在话，他也不愿意与自己的叔叔一家刀锋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从吴氏父老的商讨中，吴言知道浸猪笼的地点是后山的深潭吸魂岩，他心里就平静了下来。那地方，他没少去。作为一个丑陋的孩子，他不是很喜欢抛头露面，而是在这荒山野岭中自由地玩耍。那深潭，平日人迹罕至，正是吴言最为喜欢的地方。他对深潭吸魂岩很清楚，岩底下阴暗处，有一个小内洞，人躲藏在里头，外头是看不到的。

及至吴爱民被气愤弄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吴言想联合他一起将楼下那帮虚伪且残酷的家伙们教训一顿，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爬到吴爱民身上。于是，吴爱民冲下一楼，上演了一幕痛批家人、父老及其他参与者的好戏。戏演完了，吴言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进入他人的身体，控制着他人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有了这技能，他可能去找仇家报仇雪恨了！

吴言先于浸猪笼的队伍一步，来到深潭里。他化成水，静静地伏在湖面上观察着岸上的动静。当她母亲被沉入水里后，他便从水里托住猪笼，用力把猪笼拉到吸魂岩的内洞中。喝了几口潭水的王梅花，惊恐失措，刚刚浮到水面便被拖到黑暗的内洞中。也许是清冷的潭水洗醒了她模糊的脑袋，也许是求生的欲望让她的心智迷途知返，被拖到内洞中的她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可怜的人儿忽然从浑沌中恢复了神智。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已经身陷险境，而立在她身边的人正是那个将她从深渊中拯救出来的恩人。在朦胧的光线中，她看到吴言对自己做出了禁声的动作，她便马上停止了自己大口喘气的动作。这也是最后离开的佣人发现不了她们母子两个的原因。

待到吴家大院的人全都离开了深潭，吴言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猪笼拉到岸边，利用早已准备好的工具把猪笼打开，放出王梅花。王梅花双膝着地，磕头拜谢吴言。八年过去，她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再加上吴言奇特的小脑袋，王梅花自然是认不出他是自己的儿子。

吴言赶忙把他母亲扶了起来。母亲近在眼前，而且看起来还恢复了神智。本来吴言想大声地叫她一声”妈妈！“，可是又怕太突兀，怕吓到了她，所以他把已经吐到喉咙口的”妈妈“两个字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去。虽然王梅花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吴家村，甚至是永都镇都是回不去的。一旦被人家认出来，估计又会被抓回来浸了猪笼。

浸猪笼，这样的奇耻大辱，吴言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再碰上第二回。所以，他想到能给母亲安身的地方，只有那个深山中的火山溶洞。从深潭到火山溶洞大概有十多里路，吴言背着王梅花，一路磕磕碰碰，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回到溶洞中。

因为省城局势日渐稳定，陈长老人经常回省城去陪伴家人。他一回去经常会待上三、五个月。老人不在吴家村的时候，吴言便跑到溶洞里住，因为他觉得溶洞更像是他的家人，起码它比那些嘲笑他”小怪人“的人类慈悲多了。吴言现在不缺钱，一来老人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下足够的生活费；二来他在山中经常能猎到一些稀罕的野味，镇上的有钱人都愿意花大价钱跟他购买。有了钱的吴言，便给自己的溶洞购置了不少生活物品。这些生活物品，为母子两个提供了极大的生活便利。

躲藏在这偏僻的山洞中，虽然可以让王梅花暂时脱离危险。可是远离人群，终究也不是个办法。王梅花忽然想起了自己嫁给吴应天之前，吴应天给秘密给自己在省城买了一处宅院。那宅院一直空置着，现在正好用得上。吴言便让她化了妆，在一个暗夜里走到永都镇去，租了一辆马车将她送去了省城。

还好，省城的宅子并没有因为前几年的纷乱有所损毁。一切都还完好无损，连到院子里种的几株油茶花都长得那么旺盛。宅子位于省城公园旁边的一排欧式建筑群中，建筑群大多建于30多年前，是省城被开辟为通商口岸后欧美人、当地高官及富商修筑起来的高档住宅区。

住宅区全都是水泥钢筋修筑的三层小洋楼，小洋楼有前、后院，别致的人家往往都在院子里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让整个宅子显得姹紫嫣红，特有格调。这样的高档住宅区，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所以这里平日很安静，正合了王梅花藏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