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坝子区派出所,询问室。
宋平川有些无辜地看着询问自己的警察
“什么名字?”
“宋平川。”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八。”
看见那警察又瞥了眼手中的二代身份证,不过宋平川不觉得快要接近失效时间的身份证能和他现在的模样对上。
“家住哪里?”
“坝子区胡同口三十二号。”
“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吗?”对面警察有些明知故问,但是多年的从警经验还是让他按照流程一步步来,起码不会有什么错。
“跑的太慢?”宋平川心里也明白,不过和胖子打惯了嘴舌,神经一下子搭错了线,抖了个机灵。
“为啥子跑啊。”警察一笑,闷热的屋子里气氛稍微有些松缓下来,但是看到宋平川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心中的无名火也起来了。
宋平川看见那警察喝了口水,总觉得自己今天还真是被冤枉了。
宋平川卑躬屈膝,一脸奴相地笑着对警察说:“警察叔叔,我最多就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再多也就是个无意识扰乱坝子区社会稳定,那些章——”
“还叔叔?”警察对这个称呼好像有疑问,拍了下桌子道:“你知道从你身上搜出什么东西吗?”
宋平川倒是有些心疼这张铁桌子,自己家里那张修修补补也不舍得丢。
警察从一旁的证物袋中稀里哗啦的倒出一堆小东西,借着看出所必备的那盏白炽灯,宋平川看清了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一堆印章。
“私自印刻公章,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还剥夺政治权利,懂不。”警察看来对于宋平川这行业很熟悉啊。
“不不不!警察同志,你仔细看看这些章,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买卖!”宋平川拍着胸脯一脸正气。
警察狐疑地去查看那些印章。
……
半夜时分,宋平川朦朦胧胧地跨出坝子区派出所,怀里抱着一堆印章,借着路灯,掏出其中一块印章,阳刻手法,黄杨木做的,好像是什么公司的。
转了转印章,终于看见那前面几个字,美羊羊亚美嘚公司,唉,可惜那要刻的美女压了一下章就反手一个巴掌,头不回的上了蒙迪欧。
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灰尘大卷。
想要刻假章找到宋平川头上,那美女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宋平川什么都刻,就是假章不刻!
坝子区派出所离宋平川租房的地方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沿着阴暗潮湿的矮窄楼道,宋平川来到了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正往孔洞里塞,背后的门卡吱呀呀一响!
“川哥?”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宋平川扭头看去,不过出于他的职业习惯,他的视线从来都是下意识朝下的。
一双洁白修长的腿被包裹在零丝的丝袜之中,有闻香识女人,看腿识女人也是可以的,宋平川可以确定眼前人的身份,他的邻居,公主大人。
“恩,公主上班啊,”眼前的女孩穿着明显不适合上街的衣服,怎么来说都是风尘气息比较浓重的。
“其实川哥可以叫我小雯的,”那女孩苦笑道,然后她发现了宋平川脸上的不对劲,“你脸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宋平川很郁闷公主用肯定句陈述了他脸上伤痕的由来,不给他半点反驳的理由。
在看到警察来抓自己,下意识逃跑摔了个狗吃屎,还是面部着地,这种糗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了。
“那,这个给你,对于淤青很有效的。”公主熟练的从一处隐秘口袋掏出圆饼金属包装的东东,见宋平川怀中抱着一大堆章,就直接放在上面了,然后纯真地一笑,就跑下楼去了。不就像男人藏私房钱一样是一种先天技能,女人也总能从某个不知名地方摸出一些体积不小的物件,这其中的未解之谜宋平川从未看透过。
“谢了,公主。”宋平擦混回过神来对着楼道喊道。
楼道尽处悠悠传来幽幽地一声:“叫我小雯就可以了。”
宋平川不屑的撇撇嘴,这孩子难道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吗,同她们一样,在东九时区的那边,看别人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多么热情,公主,多么崇高的职业,不过相对而言,东九时区的那公主们更有献身精神。
回到自己小屋,两室一卫,月租在宋平川自认为英俊的脸庞下,砍到了一千三。
入门走廊中间一间是卧室,走廊尽头则是作为他的工作间,将怀中的一堆宝贝扔到了工作间,宋平川便拿着那治淤青的膏药往自己脸上涂。
不说,这药膏还真有用,清清凉凉的,看来效果不错。
简单处理擦伤后,李东一去翻了翻自己的储备,酒还剩下两三瓶青啤,压在床下毛爷爷已经凑不成一副麻将了,心中一叹,得,明天又要去干活了。
正打算入睡,静谧的屋外楼道里传来一道指甲刮擦金属防盗门的刺耳声,在这个午夜格外清醒。
宋平川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挠挠头纠结,怎么又来了一个,这小公主最近怎么了,三天两头有串门的。
拖着人字拖,腰上围着小猫浴巾,左手握着一杯青啤,宋平川起身摸黑来到了走廊尽头,身体习惯性的摸到了处于黑暗中的电灯开关,啪嗒一声打开,昏黄的老化白炽灯点亮小小的工作间。
工作间中正中就是宋平川刻印章的桌子,上面整齐摆列着七十二刀,三十二钩,九斧,三针,一台子。
不过现在这些都用不上,不为什么,宋平川至今只能用三刀一斧。
自从那老畜生退休回地府过晚年后,这批东西也就大多成了摆设。
宋平川与自己亦父亦师的老头子关系着实很差,毕竟对给七八岁的自己开天眼,感受另一个常人无法触及的世界景象,那种无边的黑暗和恐惧的人,不反目成仇就已经不错了。
宋平川拿起桌上一盒子,打开之后拨开层层的锦布,漏出一玉章,不过听那老畜生说这种东西已经不能说是章了,只能说是玺了。
不过看着坨黑漆抹乌的东西,虽然接触过很多次,但是每一次宋平川都是眉毛直跳,这东西烫手啊,要不是威力巨大,一出见效,比神油还神油,宋平川早扔了它。
孤魂野鬼,额头来一发,阴魂不散,额头来一发,倩女幽魂,额头来一发,总之就是屡试不爽。
不过这黑玺也有要挺要命的,要施法人的血泥,自然不是那种把人放进搅拌机打成血泥的血泥。
而此时屋外过道里的刺耳声突兀的消失了!
宋平川赶紧用三刀中的一刀割开无名指的指心,死死盯着指尖血一滴一滴落入印泥,待到印泥表面浸透之后,才赶紧止住伤口。
抓起黑玺的龙首,往印泥里一按,没什么变化,自然不可能大大的放光,用老畜生的话来说就是节约能源。
准备好大杀器的宋平川出了房门,来到公主门前,冲着防盗窗喊道:“里面的哥们出来下,半夜三更的夜闯人家闺女的闺房,也不害躁。”
喊了之后,宋平川等了半宿也没什么回应,便脸色一沉:“给脸不要脸,是吧,你前面的至少会打个招呼,什么伸出个鬼头问候一下,是不是你爸妈没教过你做鬼要有礼貌啊,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啊。”
还是没什么动静,宋平川咧咧嘴,莫不是个胆小鬼,这可不好办啊,要是破门而入,恐怕又得去见警察叔叔了,给有限的社会资源造成不可避免的损耗。
没办法,半夜只围了一件浴巾的宋平川又回了趟工作间,点了盘蚊香,啊呸,引魂香来。
小心翼翼得放在门口,手中黑玺摆好姿势,就等那鬼用脸探草丛。
可是半响还是没动静,这引魂香莫不是伪劣产品。
宋平川就奇怪那隔壁摆摊的道士和自己交易的怎么这么痛快,原来竟然是这种道道,人心不古啊,这种人就会遭报应。
……
十几公里之外的一处荒村之中,一名道士躲避着身后一大波阴魂,握着一枚黄玉章怒骂道:“死不要脸的宋平川,买二送三,能用的一个也没有,靠,火君灭威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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