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青鸟

雪花徐徐落下，给了许多情侣不需偕老一起白头的机会。

周铭如释重负，终于带着女友回家见父母了，只是…但愿他们能接受外国儿媳。

太冷了，女友柔软的小手如冰块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等等，这个女朋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这不就是英雄联盟里的……

周铭看着眼前的一切失望的摇了摇头，这美好到几乎不合逻辑的事物注定只会出现在梦里。

还没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周铭却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力道太大，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嘴里传来些许的血腥味。

周围一片死寂，雪、女友、城市正在自己眼前无声扭曲，如雾见到阳光般四散而逃。

果然是梦。

梦醒了，准确的说周铭是被一巴掌打醒的。周围的强光射的周铭睁不开眼睛，刺鼻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周铭头很晕，虚弱的如一个将死之人。

手心中依然握着一个柔软的东西，摸上去像是一个女孩子的手。周铭在心里“咦？”了一声，用尽力气把手抬起放到自己的面前，强光也很配合的转向周铭目光的落点，那确实是一只手，一只半腐烂的女人手。对着断肢呆滞了一秒，周铭仿佛被灼热的烙铁烫到一般将手中的可怕事物扔了出去。

咯咯咯。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

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周铭的耳朵，这声音仿佛加了变声器听起来很违和：“头儿，要不要拉他一把？这小子还提着一口气儿没咽！”

Em…

领头人迟疑一会儿，仿佛是在思考。

片刻后这家伙好像有了主意，钝器带着劲风从周铭的脑袋上刮过，凉凉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脑袋上流入自己的耳朵。

“现在没气儿了，看看这家伙身上还剩下什么值钱的零件，全部带走……”

这是周铭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好像还有对话但听不清了，在耳朵嗡嗡的灌水声中周铭再次昏死过去。

“叮…你的外挂已激活。”

“叮…检测到您遭受到致命一击，你快死了，是否牺牲外挂换取一次复活机会？”

周铭知道许多穿越文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异界穿越文里，主角没有外挂可能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于是谨慎的提了一个问题：“死亡之后会怎样？”

“叮…你试试啊？”

……

不是说好从木床上醒来吗？不是说好在我睁开眼时安排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激动的叫一声：少爷，你终于醒了…好吧，小姑娘没有的话，老管家也行啊。

周铭在吐槽里想起一句话，故事源自生活却高于生活。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叮…您的生命还有5秒走到尽头…5…3…”

“等一下！我换！”周铭立刻同意了这天籁之声的提议。

“您的外挂已经损毁。”

在周铭的意识空间里，一名体态婀娜多姿的精灵少女无私的对周铭献上一吻。这次亲吻中精灵少女将所有的能量都灌输到了周铭的体内，这些肉眼可见的光团尽数消耗在修复脑壳上的大洞和支离破碎的身体上。

周铭不知道自己在哪，记忆碎片已经随着脑袋受到重创烟消云散，在仅存的一点记忆残渣中只留下两个字：祖安。

如果可以选，周铭想去艾欧尼亚、那里的民风是穿越者最好的生存土壤。

算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起码自己还活着。

呼吸是一种享受，一种美妙的享受，如果周围的空气可以不这么难闻那就完美了。

很久之后周铭转醒过来，用仅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在黑暗中摸了摸头上的伤口，那里结了层厚厚的血痂，不过已经不疼了。

周铭又渴又饿，也不知在这黑暗腐臭的环境里究竟躺了多久。如果这么一直躺下去，周铭知道自己会更危险，周铭的身体被冰凉的钢铁压住大半，或许是那群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临走时故意推倒在自己身上的、或许本来就有。不管怎样，单凭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抽身的可能。这具身体因为长时间营养缺乏正在自我衰竭，如果没人救援等待周铭的有孤独死去的下场。

周铭再次尝试推开身上的重物无果后，无力的吐槽道：真坑爹。

到头来还是一个将死之人。

周围寂静无声一片黑暗，仔细去听时仿佛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周铭越听越渴，越听心里越焦躁。

很久之后，一点绿色荧光出现在周铭的视角之中。它跳动着由远及近，周铭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哼唱。这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空灵，周铭喜出望外的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太虚弱了。

那女孩并没有发现周铭，自顾自的停在远处。借助微弱的绿光周铭发现这个女孩踩着高跷，她的脚下都是尸体，绿光能够传达的地方全部都是。

“嘿，大块头。”女孩停下了哼唱神采奕奕的对着一具尸体数落起来：“你又不老实了吧？乱动什么？”

说着女孩从背包中拿出一瓶青色液体对着那具尸体晃了晃，就像给自己的孩子送上生日礼物的父母一般：“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最喜欢的防腐剂啦！什么？你要我帮你擦？真是个大懒虫。”

说着女孩搬了一具尸体当垫子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对那具尸体做着防腐处理。期间她自顾自讲着一些生活里的家长里短，仿佛是在和一个熟悉的老朋友诉说自己心事。

“迦娜在上，希望莫里温早点摆脱那份工作，那简直糟透了。”女孩也许是说累了，默默的祈祷着。接着她恍然大悟的捂住嘴巴，然后对着地上的尸体坚决的摇了摇手指：“不行，绝对不能告诉你莫里温怎么了，想都别想。”

周铭看着女孩的自言自语张了张嘴，却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用尽全力敲打着身上的铁块，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闷响。

女孩子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忧虑从苍白的脸颊上泛起。这里是地沟区的乱葬岗，传说中有许多变异生物出没的地方。虽然只是传说，但不影响恐惧在小女孩的心中蔓延。

“大块头，我要走了。”女孩匆匆的与地上的尸体告别，然后站起身子转身离开。走动时还不忘小声的嘟囔着：迦娜保佑…迦娜保佑…

就在周铭万念俱灰时，黑暗之中一抹青色悄然而至落到女孩消瘦的肩膀上，那是一只青色的小鸟，她抖了抖荧光羽毛蹭了蹭女孩的脸颊。

女孩子看着这个跳入手心的小可爱一时间神采奕奕：“小青鸟，你从哪里来？”

青鸟并没有回应她，扑打着翅膀围着这个女孩转了两圈然后径直朝着周铭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

在羽毛荧光的映射中，女孩子脚下的高跷晃了晃险些失去平衡。不过她很熟练的稳住身体，然后朝着周铭走了过来。

周铭松了一口气，有救了，于是也闭上眼睛在心中感慨一句：“998在上…”

青鸟狠狠的啄了两下周铭的鼻子表示不满之后就飞走了。

周铭张着嘴，想说身上的这块铁疙瘩太重了，让小女孩快点回去找人帮忙。

但小女孩此时将手臂嵌入这块铁疙瘩之中卯足力气朝上一翻，这块庞然大物就被这个看似纤弱的小姑娘扔了出去。

场面过于震撼，看的周铭一阵僵硬。

完成这一切，女孩子得意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义肢，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半死不活的周铭身上。

周铭与这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心。如果这只拳头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一下，恐怕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女孩子仿佛看出了周铭心中所想，温柔的安抚了一下周铭的额头说道。

呼……

周铭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只觉的自己被这个小女孩单手拎了起来，眼皮沉重、倦意袭来，半睡半醒间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尸体，一望无际的尸体和各式各样的垃圾。他们有些是普通人、有些穿着外骨骼机甲、有些装着和小女孩一模一样的义肢。这里除了尸体和垃圾还有数不清的排污口从岩壁中伸出，各色的污水汇聚成溪流，流向无尽黑暗的最深处。

绿色的光圈下，空气中漂浮着许多肉眼可见的粉末。像雾，更像家乡清晨降下的霾。

许久之后女孩带着周铭走出了黑暗的地沟深渊，这是周铭第一次见到祖安。

整座城市坐落于巨大的峡谷裂缝之中，这条裂缝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厚重、冰冷、爬满绿苔的峭壁向内倾斜的厉害，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墨绿色的玻璃穿插着漆黑的钢铁支架铸成了祖安独有的尖塔式建筑，它们除了住人更像是固定支架，用看似脆弱的肢体支撑着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岩石突然脱落、保护着祖安和悬崖之上另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市。

大量蒸汽与闪光烟雾从无数炼金工坊的玻璃穹顶中盘旋直上，随风轻舞。令人窒息的灰霾从天而降，混合着阴暗里明灭不定的炼金炉火将祖安染成一卷光景交杂的墨绿色布匹。无数锈迹斑斑的铁质桥梁穿插于林立的尖塔和峭壁之间，上面攒动着点点黑影。那是人，看得见摸的着的祖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