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家

许然站起身来四下环视了一眼，空间很晦暗，而且还有一些烟头闪灭，空气中浮动着烟味、汗味交汇在一起的浑浊气息。

刚才思绪稍微有些混乱，惊喜交加。

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察觉出一丝异样感，这里的重力和空气密度跟森陀星完全不同。

在帝国生活了10年，许然已经适应了森陀星的重力和空气密度，突然来到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全新的环境里，确实有些不适。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重生前的那具身体异常强韧，有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肌肉力量、瞬间爆发以及反应速度。

一具强韧的身体对于环境的适应力是很强的。

但是反观现在的这具身体，完全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他甚至一掀开文化衫就能看到两排可怜兮兮的肋骨。

这其实也正常，10岁那年许爸去世之后，家里就只剩许妈一个人撑着。

虽然没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但是交完许然的学杂费之后，实在剩不下多少钱，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顿荤菜，营养跟不上又缺乏锻炼，身上能长出肉来才是怪事。

一想起老妈来，许然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当时他因为一场爆炸而穿越，但是在老妈看来，儿子是英年早逝。

许然没法想象老妈在那之后10年是怎么度过的。

如果考虑到不同星球的引力场、自转以及公转，森陀的10年换算成地球时间可能不止10年。

“好在重生回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补偿老妈。”在心里想着，许然打算回家去了。

老实说，这网吧连个禁烟区都没有，环境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

……

从网吧出来，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许然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柏油路有些开裂，路旁一棵又一棵白杨向后退去，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平房……这是一个离着山区不远的小县城，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不算富裕的家庭。

一路上见到了很多人，有老有少，不过印象有些模糊。见到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许然就主动叫一声。年轻点的大多行色匆匆，直接跟他错身而过。

离家越近，他越发有些踌躇。

毕竟整整10年没有回来，在森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看到这些熟悉的景色，见到熟悉的人。

而当真正回来，他才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穿街过巷，很快走到自家大门前，掏出钥匙，开锁。

许然进了院子，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条砖砌的走道，旁边还有一片种满青菜的菜圃。

进了堂屋，能看到一些老旧的家具，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整洁。

许然走到沙发旁坐下，看了一眼茶几上摆着的全家福，心里有些难言的情绪。

他很想记起那些更远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又太模糊，就像一缕细沙，想要抓住，却总是从指间滑走。

大约5分钟后，他收起心里的伤感，打算测试一下随着自己重生而附带的奇怪‘能力’。

许然来到自己卧室门外，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跟地面摩擦的声音传出，他顺势走了进去。

四下打量了一眼，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卧室里的格局十几年都没变过，空间不算大，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老式衣柜，简易书架上摆着几本书，其中有两本武侠小说。

许然看了一眼书桌上歪歪扭扭叠在一起的书本，拿起顶层的一本黄冈题库。

坐下之后开始翻阅，一行接着一行，一页接着一页，很快就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随后，他双眼闭上，默念一声‘黄冈题库’，果然脑海里凝聚出了一本对应的书籍，跟桌上的这本一模一样。

许然又尝试着去解开书籍上的题目，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空着的题目该怎么解，即便是用笔写出步骤和答案的几道题目，他记起的也只是那些现成的步骤和答案。

“看来这个能力只能让我‘记住’，而没法让我‘理解’或是‘领悟’，就跟拷贝、复制差不多。像一本文言小说，我看一遍后能在脑海里形成书籍，但是想要理解其中的意思，需要借助一本古汉语词典才能做到。”

许然有些理解这个‘能力’的用处了，就是固化长期记忆。虽然很有用，但是没有到多么逆天的程度。

“我能很轻松的记住文字、符号、图画，如果是动作呢？”想到这里他打开了电视机，找到一个有舞蹈节目的频道。

在脑海里刻意重复‘记住’这个概念，并全程看完一个霹雳舞者的完整表演后，这次许然的脑海里生成了一些光影，那些霹雳舞的动作被这些光影完整还原出来了。

许然试着摆动肢体，跟随着光影起舞。

他察觉到自己做出的每个动作都跟霹雳舞者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很不可思议。

“竟然连动作都能‘拷贝’，这能力有点意思。”许然摩挲着下巴，觉得很有趣。

但是一时之间实在想象不到这能力该用在什么地方，总不能去参加什么速记比赛或是华夏达人秀之类的节目吧。

大致弄懂了这个‘能力’的用处，许然躺到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

……

也不知道几点钟的时候，许妈回家了，带着几个方便袋的菜和肉。儿子明天要去中都的大学报到，她要给儿子做顿好吃的。

许妈来自江浙，长相秀气、性格温婉，就连做的菜都是清淡爽口那种风格的，典型的江南女子。

自打许爸去世，许妈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她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听到开门声，许然就站起身来，两三步跑到了院子里。

整整十年，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老是出现在梦里的、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连眼眶变的微微湿润都没有察觉。

许妈一看慌了神，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许然愣了一秒，嘴角上翘勾勒出一抹笑意，“妈你说什么呢？不是我吹，这个世界上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能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自信吧。

想当年在一颗废弃行星上跟某个流浪者首领近身搏斗，打过之后地貌上的裂痕就像蛛网一般狰狞，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但许妈可不知道过去发生在许然身上的事。

她听儿子说这种话，果然变的有点生气，“还说没吹呢，你呀，明天就要去大学报到了，好好跟人相处，可别惹麻烦。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拧的过谁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许然跟谁顶嘴都不能跟老妈顶嘴，心疼还来不及呢。

听着那一声声唠叨，他一点都不觉的烦，顺便还开启了“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的循环播放模式。

许然等老妈停了下来，开口问：“妈，不说这些了，今晚吃什么啊？”

许妈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儿子，“小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许然心说老妈果然看出异样来了。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以前因为老爸去世，自己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而在森陀的时候，自己经历了很多事，甚至还杀过人。

也许性格的本质没怎么变，但是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许然想了想笑着说：“人都是会变的嘛。”

“是吗？”老实说，许妈很久没见到这么开朗的儿子了，有些奇怪，可也有些欢喜。

许然替老妈拎着菜，依旧在笑，“当然了，走吧妈，我给您择菜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