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会意,瞟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无妨,张大哥只管言语便是……”
张定边点了点头,这才肃然对陈友谅道:“大帅大事不妙啊,自从得知大帅率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采石后,朝中邹普胜、明玉珍、胡德全等人不知处于什么心理,不知从那儿寻来了一些稀奇古怪,奇珍佳肴、江南佳丽用来进献给徐皇帝,还……还在徐皇帝面前大说江州的重重好处,徐皇帝本就没什么主见,如今被这帮别有用心的人一番蛊惑,今早扬言要迁都江州,还煽动徐皇帝说元帅兵权过大,要趁机收回兵权?”
陈友谅脸色苍白,两道阴鸷的目光闪烁不定,却一言不发。
张定边继续道:“好在大人前些时日,趁机一举杀了徐皇帝的一干心腹,如今的朝廷里,除了明玉珍、邹普胜这两个老东西还在徐皇帝面前大说元帅兵权过大,野心不小,攻克龙兴、采石,不让迁都实乃为自己打算!”
末将原本不知道这些,好在元帅诛杀倪文俊后,收揽了不少人心,又听闻元帅一举攻克的采石,朝中不少人说大帅有帝王之名,所以暗中有投靠之意,末将这才从中打听到这一切都是太师邹普胜在搞鬼,他整日游说徐皇帝迁都江州,他是徐皇帝的心腹,又是他的结义兄弟,如今的徐皇帝还真有些动心,想趁此机会迁都江州,而且趁势夺回兵权,大有将大人欲除之而后快!
陈友谅原先眉头紧锁,此刻竟眉头一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张定边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赞了声,又道:“邹普胜那老匹夫,趁着大人攻打采石,安庆之时,便开始蛊惑徐皇帝迁都,后来见大帅诛杀赵普胜等一干心腹,这老匹夫便着实让稀奇古怪的东西迷惑徐皇帝,如今更是联络明玉珍,大有联手之意,看样子是想借助徐皇帝的威望,来铲除元帅了!”
陈友谅望着眼前的三尊佛像,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阵,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收回目光,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让一旁的张定边身子一寒,不由的自主的退了两步,吃惊的望着陈友谅。
“朝中其他人士反应如何,可有人响应?”陈友谅目光内敛,漫不经心的问了声。
张定边松了口气,他自陈友谅起兵就跟着他,一路上南征北战,诛杀倪文俊,杀赵普胜、攻克龙兴、安庆、采石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对陈友谅太熟悉了,每当眼神里那股杀气内敛之时,便是他早已有了准备。对于他何时做了准备,张定边一无所知,有时候不禁隐隐约约的生出,我熟悉我的兄弟么?熟悉么,不,不熟悉。
“眼下的朝廷之上,吏、户、礼、兵、刑、工,除了礼部、刑部是邹普胜的心腹之外,其他各部多半是归顺与大帅,至于武将方面也大多倾向于大帅,自然除去明玉珍的十万将士,另外朝廷之上的亲卫兵、户部、吏部一些有志之士对大帅也是十分的向往!若要真的动起手来,胜算还是很大的?”张定边脸上洋溢着笑意。
“邹普胜那老匹夫既然如此不知趣,坏本帅大事,他这么做,必定是想打定主意,劝说徐皇帝迁都之时,趁机收了我的兵权,好在一举斩杀了我,哼,好手段,老匹夫既然不仁,莫怪我陈友谅心狠手辣!”陈友谅抬头望着三尊佛像,摇曳的烛光下,三尊佛像面容狰狞,冲满萧杀之气。
就在陈友谅沉思之际,忽听门外叩门声再起,张定边心头一惊,身子一闪,跳到门前,腰间朴刀当啷一声,划破夜空划出一道惊鸿,张定边微微平伏了心急冷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来?”
门外之人听得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叩门的声响兀自停了下来。
茶室内一片宁静,张定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扭脸望去,但见烛光下,陈友谅脸带笑意,正淡淡的望着他,张定边微微一愣,似有所悟,正待开门询问,忽听得门外低低的声音传来:“满城都是火,官府到处躲!”
张定边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陈友谅朗声道:“城里无一人,红军府上坐,张大哥,快快开门,是自己人!”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参将服饰的汉子悄悄地走了进来,在看到陈友谅之外,还有人在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张定边的脸,立马松了口气,对着他淡然一笑,方才大步走上前,朗声道:“末将韩世勋见过大帅!”
陈友谅淡然一笑,连忙摆了摆手,沉声问道:“如何,可有布置妥当!”
“布置?什么布置?难道他已经洞悉了这一切,一早就布置好了么?”张定边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陈友谅,随即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的,这消息是我从皇帝身边黄门中得到的,他不可能比我还先知道?”
张定边心中满肚子疑问,却没来得及询问,便听而陈友谅面色阴沉地盯着韩世勋道:“可有破绽?”
韩世勋道:“老匹夫武功高强,想杀他并不容易,眼下我天完国中,唯一能诛杀老匹夫的人,除了死去的赵普胜之外,就剩下张将军了!”
“我……诛杀老匹夫……莫非他们想诛杀邹普胜……”张定边总算明白了二人所谓的布置,有些不信地望着陈友谅。
陈友谅长叹了声,道:“不错,老匹夫这么做,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如此处心积虑的蛊惑狗皇帝,其目的就是好趁此机会除掉我,既然他不义,休怪我无情!”
陈友谅说着阴鸷的双眼一阵杀气,老匹夫不死,本帅势必难以成就大业,所以……这番打算其实陈友谅早在攻克采石之时,便已经动了这个念头,只是当时杀了赵普胜,在诛杀一个邹普胜,怕引起军心浮动,朝廷不满,这才让邹普胜多活了些时日,想不到邹普胜甚是警觉,自陈友谅杀了赵普胜等一干心腹爱将,便隐隐约约感到不妙,不断的在徐寿辉面前煽动迁都一事,徐寿辉在军中威望颇高,而江州乃陈友谅的力量的所在,一旦迁都至此,必定能洞察陈友谅的阴谋,大可借助明玉珍的力量趁机诛杀了陈友谅收回兵权,岂料邹普胜的一番苦心,徐寿辉这个榆木脑袋,全然不能领悟,眼看陈友谅一举攻克的采石,下一步就是金陵了,一旦攻下六朝古都,王朝紫气的金陵,凭直觉邹普胜知道自己好日子不多了,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了能让徐寿辉有迁都的举动,邹普胜可谓煞费苦心,先从府外名人从江州各地找来稀奇古怪,奇珍美食、绝色佳丽、奇珍异宝让人进献给徐寿辉,然后让人大肆赞美江州之地,徐寿辉本没什么主意,一向听邹普胜,本还有些犹豫,自从见了各自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绝色美女,便动起了心思来,只差一道迁都的圣旨了,只要这旨意一下,陈友谅纵然不愿意,也不多不照办,所以在他分析了朝中局势后,己方实力虽然居于优势,且有绝对诛杀邹普胜的实力,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趁势一举除掉,所以诛杀邹普胜,最好是秘密行动,一来除掉了徐寿辉的左膀,单单一个明玉珍不足为虑,二来邹普胜秘密被杀,徐寿辉、明玉珍就算明知是他所为,没了罪证,也不好对他动手,他也好抽着世间扫除一切障碍,做更大的大事!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