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少有为

从书店回家的时候，徐朗特意去了一趟乐器店，买了把吉他。

乐器店不是什么老店，所以吉他成色都很一般，但就对付而言，也差不多。

那种定制的动辄几万十几万，徐朗现在还承担不起。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怀念自己的老伙计了，那是一把定制的泰勒木吉他。

“算了...”

徐朗摇头。

倒是把乐器店老板整的懵逼，不知道这人是咋回事。

家里，刘明芊正在打扫卫生，上上下下忙的热火朝天。

“有时候房子太大也不是好事，打扫起来太麻烦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刘明芊将抹布放到桶里洗了洗。

其实很多次徐爱国都说找家政来就行，省的她累，反正家里也不差那点钱，但刘明芊都是连连摇头，说要是再连家务也不干，她就真要成废人了。

“不知道小朗的面试怎么样了...唉，还是不给他太大压力吧。”叹了一口气，刘明芊提起桶准备换个地方。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刘明芊抬头去看，发现竟是儿子回来了，再一看时间，这才刚下午啊。

“妈你又在打扫卫生啊？”徐朗手上拎着吉他，心里有些惊讶，他记得昨天才打扫过的来着。

“闲着没事嘛...”她可不会说是因为关心儿子的面试，焦虑下才找事干的。

“好吧。”徐朗点头，老妈的确有轻微的洁癖。

徐朗正准备上楼，这时刘明芊终于注意到他手上的吉他。

“小朗，你那是...吉他？”她满脸都是诧异。

徐朗当然知道妈妈为什么是这副表情，笑着点头：“对，突然想弹了。”

“但你不是...”老妈欲言又止。

“非常讨厌音乐？”徐朗脸上露出淡笑。

老妈点了点头。

徐朗颇有些感慨的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的时候，爸妈就想让他学钢琴小提琴等乐器，但他抵触的非常厉害，一来二去，他们便就不管他了。

从小到大，他们也没看到他接触过这些东西，此时忽然看见，惊讶是一定的。

“好了，我先上去了，等晚上爸回来了，我有事跟你们说。”徐朗再说了一句后，上了楼。

留下刘明芊一人疑惑，有事，什么事？

难道是这几天面试不成功受到打击了，不会反常是这个引起的吧？

不行，要想办法。

站在原地有几分钟，刘明芊忧心忡忡，最后也顾不得打扫卫生了，赶忙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只老母鸡，炖起汤来。

“恩，给儿子做碗滋补的汤，然后好好开导开导他...千万不能憋坏咯！”

儿子从小就很懂事，除了对音乐抵触外，其它都是完美，刘明芊心疼儿子，可不想看到儿子心态出现什么问题呢。

……

回到房中后，徐朗开始调试吉他。

吉他虽然很便宜，但音箱和共鸣都没问题，达到了基本的要求。

他随便弹了几个音，稍有些瑕疵，于是动手微修。

虽然几十年没碰这东西了，但只是短短的时间，徐朗便又找回了那种熟悉感。

一时间，手都忍不住痒起来。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音乐永远都是他放不下的东西。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谢谢老天给我这第二次机会。”

感慨的说了一句，徐朗开始回忆起脑海里的谱子。

说也奇怪，之前刻意不去触及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像遗忘般，潜藏在脑海深处。

但此时去调动，才发现它们从不曾消却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出现，不再是一段段曲谱，更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般。

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参差毕现。

“这...”

徐朗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就是欣喜。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手指下意识的拨动琴弦，曲子从一个变换到另一个，常常是才响起几秒，便变成了完全不同的调子，若落在旁人的耳里，怕是会把他们逼疯。

但徐朗却是甘之如饴，近三十年的久违，他只觉胸中逐渐有口气涤荡出来。

最后，这杂乱无章的曲调又归为统一，最后化作了一阵如水银泻地般的音符。

与此同时，徐朗也开口轻声吟唱，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

“电视一直闪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也曾一起想

有个地方睡觉吃饭

可怎么去熬日夜颠倒连头款也凑不到

墙板被我砸烂到现在还没修

一碗热的粥你怕我没够都留一半带走

给你形容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

原来心疼我我那时候不懂”

声音低沉，又夹杂令人沉迷的魔力。

这首歌是他上一世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作曲人也是他非常欣赏的，对方非常有才华，他们曾一起交流过很多次。

歌词和曲子将徐朗带入了回忆中，往日的一幕幕如昨日重现般出现在眼前，那些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纷至沓来。

他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他的脸上似乎有着淡淡的哀愁，看上去有些忧郁，正对着床前的雪白墙壁，将侧脸留给门口的方向。

刘明芊手上端着老母鸡汤，左手早已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他不是非常讨厌音乐，而且也没学过任何音乐吗？

即使不懂音乐和乐器，刘明芊也能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水平不一般，毕竟听进耳中的舒畅感做不得假。

徐朗这时用力拨动了两下琴弦，歌曲到了高潮，他的声音也略微变得激昂。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

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

婚礼上多喝几杯

和你现在那位”

歌曲叫做年少有为，但内容说的却是假如‘我’年少有为，那些遗憾便再不会发生。

只要有经历的人，非常容易产生共鸣。

毕竟，年少有为，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绝大部分人，都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这首歌本不适合形容徐朗，因为他恰恰是那极小一撮‘年少有为’的人。

但最终，他的结局并不好。

所以从这年少有为中，他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那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

有人说，听李荣浩的歌，会有一种真切的痛感，因为他的歌声里总是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玩笑，几分不愿向现实妥协的倔强。他有一种独特的属于自己的调调，在一些难过的夜里，李荣浩的声音很温柔。

以前，徐朗对这句话只停留于表面的理解，也直到现在，他才略微能够了悟，那个曾一同谈笑风生的的人，内心潜藏着多少东西。

就在徐朗沉浸在歌曲的感情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突然一阵忧心忡忡的声音出现在了耳中，让他立马回过神来，且哭笑不得。

“儿子...你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放心，不就一个女孩吗，她看不上你以后绝对会后悔的...”刘明芊满面愤愤，仿佛在说，到底是哪个女孩瞎了眼，竟然看不上自己的儿子。

徐朗反应很快，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老妈误解了，忙说道：“这只是一首歌而已...是我一个朋友写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拿来唱唱。”

“真的？”刘明芊满面狐疑，凑上前紧紧盯着儿子的脸。

徐朗一脸的无奈。

“好吧...”刘明芊松懈下来，想了想，那些歌词似乎的确不太适合自己的儿子，更像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在回忆过往。

徐朗见老妈不再纠结了，脸上露出笑容，然后眼睛落到一旁放着的老母鸡汤上，于是眼睛一亮，连忙端起来喝。

虽然已经晾了一会，但汤还是很烫，徐朗却根本顾不得，一边狂吹气一边喝。

老母鸡汤是他的最爱，因为老妈的手艺很好，会添加很多配料进去，那个鲜味，他从没见过能媲美的。

“慢点喝，小心烫！”刘明芊忙制止，但脸上却是忍不住的浮现笑意。

徐朗喝着汤，而刘明芊就这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母子两的氛围极为温馨。

“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将已经底朝天的碗放下，徐朗心满意足。

“要的话还有。”刘明芊拿过碗。

“暂时不用了，吃太饱不利于唱歌。”徐朗笑着。

“对了，你咋突然会弹吉他和唱歌了，你以前不是很讨厌音乐的吗？”刘明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朗早有准备，于是说道：“小时候的确很讨厌，不过大学的时候寝室有一个室友是学吉他的，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渐渐就不那么讨厌了，而且还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刘明芊恍然，做母亲的都不会怀疑儿子的话，所以她当然也不会怀疑徐朗。

“没想到我儿子在音乐方面竟然也这么有天赋，而且唱歌也那么好听。”

说这话的时候，刘明芊是喜滋滋的。

“是啊，呵呵。”徐朗也是附和着笑着，就是嘴角偶尔有些不自然的抽动。

“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吧，我出去将汤盛起来，等小优和小雅回来再给她们热热。”刘明芊站起来，往外走，至于徐爱国...恩，已经被她忘了。

“好的。”

徐朗目送老妈离开，摇头失笑，随后又继续弹起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