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突然有些害怕生气的安炀,看起来就像是要暴揍她一顿似的。
“不要打我……”
她闭着眼睛,一脸惊恐的举手投降。
“你……”
安炀被她的表现给弄得无语了,他有那可怕吗。
“青青,刚刚你在那里抱着客人干什么?”
“我没有抱她,是她突然抱着我的……”
顾青青为了避开安炀逼近的俊脸,拼命地低下头。
但是安炀抓着顾青青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来。
顾青青突然想起了之前安炀愤怒中,突然强吻了她的事情。
她才不想要被安炀强吻呢。
“唔……你走开了……不能再……”
谁知道,自己抵抗没什么用,安炀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啊。
安炀捏住她的下巴,凑到她的面前,报道的吻住了她的唇。
啊啊啊啊,自己又被安炀这个笨蛋给强吻了。
顾青青心里羞愤级了,拼命抓住他的西装和领带想挣脱开来,但是不要几秒就被按住了。
顾青青几乎快要窒息。
她被安炀紧握住的手渐渐失去力量。
被吻着的顾青青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她不挣扎的话他的吻自然会停止……
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安炀果然松开了她。
他垂下眼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嘴角。
“……你……”
“闭嘴。”
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是冰冷地窥伺她。
要是她还想说什么的话,安炀那冷酷的吻一定会再度降临吧!
他不想跟她争论吗?只想要她服从?
他隐藏着自己的焦躁、矛盾,绝不想让她看到……他们两个在这一点……真的很像。
顾青青推开安炀的肩膀站起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只好自己行动。
安炀说过还会到她房间去道歉。
但如果自己真的倒楣到被他遇上,那也没办法了。
她已经卷进这件事里,还被强吻,怎能叫她就这样罢手?管他炒不炒鱿鱼!
装作回到员工室的她,又来到帝王蜜月套房,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电铃。
当她没有经过确认就打开门时,顾青青把脚顶在门下滑了进去。
“晚安,夫人。”
本来想用现学现卖的西班牙语,不过现在不是班门弄斧的时候。
“我还以为会被安炀杀了呢!他第一次那么用力打我。”
“……对不起。”
她坦率地道歉!顾青青问了可不可以进去,她似乎有点犹豫。
所以,顾青青就把自己是安炀的继妹之事说了出来,表明了想问他们之间的事。
他们就算住在一起,他也从来不提自己的私事,让她很伤脑筋。
“伤脑筋?为什么?”
“因为我比以前更喜欢他了,所以为了能继续住在一起,当然要对他多了解一点。”
顾青青虽然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但如果安炀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像挖伤口似地想要知道他的私事。以前见过的吉布斯先生曾这么说,大家都太依靠安炀了,但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帮得上他,大家都跟他有距离……
“您跟安炀是什么关系?”
“我……”
双手环抱着自己颤抖身体的她,在经过几番挣扎后像是筋疲力尽似地低语:“……我是他的母亲。”
顾青青震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早以为已经不在世间的人。
“……一切是在那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变糟的。不……是我单方面突然地离开那孩子的父亲,而且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在她消失了一年后,安炀的父亲才向警方申报死亡。但是后来因为要办护照的关系,所以又见面了……
“……当初我是抱着尊敬的心情嫁给安炀的父亲。但是他太热衷于研究工作,几乎不太回家。我在跟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许多外国人参加的舞会上,认识了许多人进而发生恋情,安炀就是我跟其中一个人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后,我还是没有停止谈恋爱……”
原来安炀长得不像父亲,也没有国内人的脸孔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没有取消我的死亡申报,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替我准备了一本护照,所以我就以永远不再回到国内的条件跟安炀的父亲离婚了。关于安炀,我想他应该也知道吧,但是他还是视如己出地养育他……他大概是不想把无辜的孩子交给我这样的女人吧……?”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和继父的个性一样的话,自己也会这么做。他连像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温暖地守护。当初还是个孩子的她,对于继父出自于亲情的守护当然无法了解,但是现在却可以深切体会。
“我会回国是因为去年我丈夫过世了。我的丈夫是索菲亚的名士。在我的要求之下,他连象征索非亚历史的西斯巴莉丝这个姓,都能花大钱买下来……有能力把那条历史久远的老街名字拿来当作姓氏的,也只有我们而已。在什么都能给我的丈夫的宠爱下,我根本没有想过孩子的事……”
顾青青虽然觉得过分但是没说出来。
顾青青无法代替安炀愤怒。而且,光是对她说明这些事就够她累的了。
“但是在我丈夫死后,我帮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他瞒着我偷偷调查国内的事。资料中连那个我根本忘记长相的孩子,从小到高中的纪录都有……”
“所以,你才想回来见他?”
“后来,我知道那孩子的父亲一直在跟病魔缠斗,而且也在去年知道了你在安炀的保护下生活。”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吧?”
她低着头表示肯定。她知道自己有一天终将西归,所以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帮安炀作些什么。所以在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信给安炀。
“他接到我的信后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什么也不要,还说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就把电话挂断。”
顾青青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无法想像子女对母亲怀抱着恨意的感觉。
“……安炀会拒绝是理所当然,我也不奢望他原谅我。然而,我没有想到他会变成一个想为群众服务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我好像有种被救赎的感觉。我什么都不能替他作……只能一个人独自安心……”
她悲伤的说:或许我是为了被他责备才到国内来的。
“……所以你才会故意刁难,想把身为经理人的他叫到房间来吗?”
“一到了这个饭店我就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在第一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就算用这房间两天的租金也弥补不了她所作的错事。
但是顾青青还是说不出口。心想她应该不会再找饭店麻烦了吧?
“……我打算现在就退房。”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啊!
“既然他不肯原谅我,我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痛苦而已。是我太傻了。”
她说要搬到别的饭店住,要顾青青我偷偷帮她退房。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安炀不可能静下心,好好地跟她谈。
看他不顾大厅的客人把她扛进休息室就知道了。
在经理人柜台的员工看到他那样,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我知道了。请您准备好行李,等我帮您办完手续会再回来。”
顾青青接受了她想要瞒着安炀离开的希望。
听到了她想要传达给安炀的话,顾青青想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顾青青不奢望安炀会原谅她……带着这句话,她把她和行李带到地下停车场后帮她叫了计程车。
安炀的车子还停在里面,表示他还在柜台里。
在无法和解的状态相遇的两个人,可以就这样结束吗……
在帮她把行李放进行李厢的时候顾青青还犹豫着。
起码她想知道她搬到哪个饭店,但她坚持不告诉她。
她看顾青青一脸难过,在坐进车里之前把颈子上的十字架项链解下来给顾青青,然后在顾青青的额头及两颊上各吻了一下。
“愿神保佑你……安炀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坐进后座。用顾青青听不到的声音对司机说了去处。
那辆计程车就这样绝尘而去。等到看不到车子,顾青青我还瞪着水泥地发呆。
真的这样就好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吗?要是她像遇到车祸的话,安炀就再也不能跟妈妈说话了。早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挽留她才对……
这时,顾青青听到背后传来皮鞋的声音,以及拖地的长影。
“安炀……”
一看到他本人,顾青青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似地无法动弹。
他全都看到了?但是他会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安炀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车,他该不会要回去吧……?不过,顾青青马上就发现不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一件外套也没穿。
“你母亲已经退房了。”
这么说他就应该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柜台人员一定也奔相走相告那个麻烦的客人退房的事。
安炀走到自己车旁坐在引擎盖上,轻叹了一口气后,垂下视线。顾青青等全身的紧张感退得差不多后,再慢慢走近他身边。
顾青青伸手想摸他的头发时,却被他不耐烦地拨掉了。
跟她相差十五岁的安炀,不论是在与人分别或流泪的经验一定都比她多吧!
经理人必须要比别人更快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家伙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毫不遮掩地,像兄长一样的表情。
“……你打我打得那么大力,真的好痛哦!不过那是我不好,所以我们算扯平了。”
他既然不喜欢人家摸他的头发,那她就试着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颤动了一下,但没有推开顾青青。可能是不想提母亲的话题吧?安炀叹了一口长气终于出声了。
“那是第二次了,对不起。”
他似乎是指他气疯后的那个吻。顾青青突然想起来还没漱口呢,不过现在也已经太晚了。
“柜台里的人一定大吃一惊吧?”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
他们就是一起共事才会发生这种事吧?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冲动,安炀也能安心上他的班.他所给予她的世界是那么新鲜,光是能每天待在那里就已经是种学习了。
高元以前曾经说,他在北城的饭店任职时,带过各式各样性格不同的部下,开了不少眼界。到现在顾青青才能具正体会到他会那么说的含意。
只要有人和人交流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各种不同的剧情,特别是像饭店这种地方更是家常便饭。有在饭店迎接纪念日的人,也有像安炀一样在饭店面对分离的人。
顾青青想成为一个把在饭店里所发生的事都记在心中的经理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我还是觉得会慢慢上升的是人的感情。”
或许有一天安炀对他母亲的感觉也会改变。
等到这一天来临为止,自己只要待在他身边帮他记住就行了。
不是现在也能传达她的心情、她的话和她的十字架。
“我说……”
顾青青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安炀的头贴了上来。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想面对的人……看着你在照顾她,我的心情很复杂……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个十字架……”
“能不能帮我保管?”
他低声的请求随着冷风消失在空气里。
“我现在还无法……”
些许憔悴的脸在顾青青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我可以放心交给你……”
在胸口上约定的誓言,就好像不能违背的咒语般。顾青青没想到会从安炀口里听到他这么说.“……我有点感动。”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真是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安炀突然站起来,本来还是兄长的脸一下子变回上司的表情。
“不用在这里哭,我会让你的眼泪在更有用的地方发挥。”
“不用啦,我已经每天都在哭了!”
这家伙的心情怎么转化得这样快?……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安炀像平常一样看着苦笑的顾青青。
“我忘了告诉你下个月要举行服务业检定考的三级考试。下次要等十一月。”
“啊……我也正想去查这件事。好吧,那就等十一月……”
安炀强硬地抢过顾青青的话。
“哪能等那么久?你给我去考七月份的二级检定,我会帮你报名。”
“二、二级!突然叫我去考二级?哪有可能啦!”
“等看了试题集后再抱怨还来得及,我相信你考得上。”
两年前的夏天还要她从小学再重读一次的他,这会儿怎么催得这么急?
这时,安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信封。
顾青青一看,上面的收件人写的是她,而且封口已经开了。
“啊!你怎么偷看我的信!”
“你看得懂的话就自己看。”
顾青青接过来一看,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古典感的打字……也就是英文……
“这哪是英文啊,傻瓜!是德语!”
“那我更看不懂啊!好啦……你告诉我里面写什么啦!”
怎么不早点说?安炀身为上司却经常少讲一句话。啊……其想跟他多撒点娇。
“青青小姐你好,我们决定邀请你到本学院来研修饭店学。时间是两个星期,宿舍会选在附近的饭店,每天的课程是在中午……”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瑞士观光协会发出的饭店学研修生的认定书。啊啊……我先告诉你那里英文是说不通一的,不过就算不会说,光看讲义应该看得懂。”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是安炀去申请的吗?明知道她的英文还不行?
“推荐者是罗杰先生和詹姆士·吉布斯先生。有这两个人的推荐当然一次就过关了。”
“不会吧……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对他们说过想成为一个饭店人吗?我翻译给他们听了,于是就产生了这种结果。我很想叫你怀着感谢之心一起去吧……”
说得也是,顾青青还在想着工作也不能说休就休的时候,安炀这家伙又冒出惊人之语……一起?谁跟谁一起啊?
“老爸下星期就出院了,听说你要到瑞士去,就说想跟着去修养身体。没办法我也只好……”
“……没办法?因为我第一次出国连护照都没有,再者我也无法一个人照顾继父.旅行也就算了,但是语言不通的话我怎么上学啊?”
“服务是无国境之分的。”
“话、话是没错。”
“你想成为一个国界也阻隔不了的饭店经理人吗?”
明白的指出这一点后,安炀用力握住顾青青我的手。
“抓住我的手。在把你还给高元之前,我要帮你打开这个世界。”
不过要扩展就要靠你自己了……安炀又补充了一句。
顾青青戴上翅膀,作着翱翔世界的梦。
然后,期许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也是饭店经理人的安炀,能够寄托重要任务的存在。
虽然顾青青现在仍然被守护,但是她期待有一天能够展翅飞翔。
能够帮助自己所珍惜的人,可以更喜欢自己。
慢慢地,慢慢地……作更多她想作的事。
“我去……”
顾青青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后,安炀也嘉许地微笑着点点头。
去学习什么叫不屈的精神和快乐地迎接工作吧!
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将成为她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然后,她真的去了瑞士,在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最后,她和安炀在相处中慢慢表明彼此的心意,在一起了。
结婚之后,还有了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们的孩子叫做安琴。
……
忘不了那一瞬间——
安琴的胸口深处出现鲜明裂缝的瞬间。
早晨,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她握紧手上的笔记本,愕然呆立在当场。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在安琴眼底深处燃烧的,是在笔记本中用黑色笔傲慢粗犷的几个大字。
那个字迹好比风暴中的猛龙,激烈吐着怒气的同时,还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灼热感。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一成不变的早晨,直朝安琴袭击而来。
宛若利箭的一行字,深深射进安琴的眼瞳。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当这些字映入眼帘的同时安琴知道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情感觉醒了。
……
“我出门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安琴站在门口,因后悔而轻叹了一口气。
安琴身后的屋内,其实将近半年没别人住过了。
虽然根本没有人响应,然而每当外出的时候,安琴还是会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我出门了”说来和长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无关系。
安琴的奶奶有对严苛的眼睛,她就是如此重视礼节的一个人。
只要回过头,安琴便觉得彷佛还能看见奶奶目送自己离去的身影,她的心情不禁罩上一层阴霾。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安琴的奶奶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重新整理思绪,安琴一边在制服口袋寻找钥匙,一边步出了玄关。
快七点了。五月的早晨显得十分清爽。花季结束后,玄关两旁的木莲树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绿荫。
安琴抬头仰望沐浴在晨光中的金色木莲,眯起了眼睛。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梅雨季了。夏季过后是秋天,冬天过了是春天。到那时,玄关前的木莲应该又会开满白色的花朵吧!
就算爱花者已经离开了人世,植物照旧会在每年开出新芽。
安琴锁上玄关大门,背着木莲树,从建筑物右手边的中庭绕进主屋。
安琴住在偏屋。那里是母亲一向处不来的奶奶的隐居处。
主屋里住着安琴的双亲,以及小她一岁的弟弟安达。
安琴打开主屋玄关的拉门。
“对喔,安达去比赛了……”
鞋架上不见平日的便当盒。
安琴这才想起,弟弟安达随足球队外出比赛,目前并不在家。
当弟弟达也不需要带便当的时候,住在主屋里的母亲也就不会帮安琴准备。这也是半年来悄悄出现在家里的默契之一。
“这两、三天就在学校餐厅吃吧!”
安琴并不是太难过,反而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或许是不习惯吧?安琴总觉得母亲做的菜太过油腻,不是很合胃口。
安琴自出生以后,便离开了主屋的双亲,和奶奶一起生活。
这是为了缓和母亲和奶奶之间的冲突,不得已才采行的下下策。
换句话说,长孙女安琴是奶奶的人,而次安达也是母亲的人。由于小孩子的教育也由双方自行负责,因此家里才得以确保安宁。
就这样,即使奶奶已经去世大半年了,安琴还是一个人住在偏屋里。
为了确保家族内的和平,安琴无奈地成了活贡品。
虽然,两屋之间只隔了一个中庭,不过十七年来,安琴和家人一直分居两地,因此谈不上太亲密。尽管奶奶已经不在人间,但事到如今,安琴认为也没有必要特地搬回主屋了。
当然,双亲还是照样负担生活费,对身为考生的安琴而言,一个人住也没什幺不方便的。
尤其是在丧礼过后,当父亲说出一起住的提议时,安琴看到了母亲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为难表情。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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