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弋的话,崔想容也跟着朝门口望过来。
对上他们的视线,贺渊放下满肚子的疑问。瞬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是吗,那可真巧。”贺渊笑笑,走到柳弋旁边坐下,小二立马给他也倒了杯茶。
三个人坐在桌边聊起来了。
贺渊开口关心道:“刚刚崔家的人又来找麻烦了?”
“对啊!我跟你说那家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都过了这么久还好意思再来……”柳弋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贺渊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他清楚地从贺渊眼中读取到“我问你话了吗你多什么嘴”的意思。
此地不宜久留。
柳弋仰头喝了最后一口茶,立马起身朝后院去了,边跑边说:“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后面的情况!”
崔想容刚刚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此时看柳弋像被人追杀一样跑掉了,莫名其妙道:“他这是怎么了?”
贺渊也迷茫道:“我刚来,我也不清楚啊。”
围观了全程的小二:“……”
“贺公子的家事已经忙完了吗,今日怎的过来了?”
“家事也就那样,不提也罢,就先搁着了。”他话锋一转道:“你前些天不是问我崔胜的事吗,手下的人不知怎么,这次办事不太利索。现在都还没找到原因,我便想着来带你一起过去问一下。”
他身后的萧淮迷茫了,我不是告诉过您原因了吗?您这次不正是要来告诉崔姑娘原因的吗?
但聪明的下属都知道该闭嘴的时候就是要闭嘴的。
萧淮行了个礼,很是惭愧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贺渊很满意这样懂事的下属,非常大度地说:“责罚就不必了,记住这次错误,下次好好干即可。”
“谢公子。”
崔想容听到这里便说道:“刚好我现在也没事,那我们这就去问问?”
“好。萧淮,备马车。”
“是。”
这时,后院的几个人收拾得也差不多了。龚凯出来刚好看见崔想容跟贺渊说话,崔想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老板的朋友?跟他聊天这么开心吗?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走上前来汇报到:“崔老板,那几个人已经不能动了,现在还留有一口气。现在是直接丢出去吗?”
崔想容听了他的汇报,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恶毒。最重要的是,贺渊会不会觉得她恶毒。
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了贺渊一眼,心里一沉。
贺渊的表情果然有些阴沉。
崔想容无力道:“随意吧,丢远一点,别影响我们做生意就成。”龚凯领命退下了之后。她又问贺渊道:“那贺公子,我们现在就出发?”
贺渊在龚凯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又开始想他站在门口时思考的问题,此时有些心不在焉。
崔想容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叫了句:“贺公子?”
“嗯,啊?”贺渊猛地回神。
崔想容轻笑道:“我说,你的手下备好马车回来了,我们现在出发吗?”
贺渊一扭头果然看到萧淮了,便说道:“那现在就走吧。”
贺渊的马车比崔想容自己的要大些,现在天冷,马车里还铺了厚厚的毯子。崔想容抱着一个贺渊让人准备的汤婆子,坐在马车里发呆。
她还是很在意贺渊的想法,尽管她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多么过分。
即使她不是原来切身体会过那种痛苦的崔想容本人。但仇恨这种东西,深入骨髓,刻进灵魂,随着她的记忆一起传过来。崔家人做过的事,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但她知道,她自己不能原谅不代表人人都可以理解她,尤其是贺渊这种富家小少爷,他大概从小都没吃过苦头吧。
家破人亡是她的经历,从小在亲戚们的白眼里长大的人是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刚出生的弟弟拉扯到这么大的人也是她。
不是贺渊。
贺渊可以理解她的难过,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仇恨,但贺渊终究不是她。没有过身受,又怎会感同。
崔想容突然有些害怕,贺渊现在看到的都是她如何报复崔家人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瑕疵必报,心胸狭隘的小人。
想到这里,崔想容小心的瞄了贺渊一眼。刚好贺渊扭头看她,她的动作被贺渊撞了个正着。
崔想容赶忙垂下眼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贺渊却突然冷冰冰地开口了:“今天你……”
崔想容心想:来了来了,他果然是要质问我。没等贺渊说完,崔想容抢道:“他们是罪有应得!”
贺渊突然被打断,愣了一下。
原来这丫头是在担心这个啊。
贺渊轻笑道:“你做的没什么不对,他们确实是罪有应得。”
这回轮到崔想容愣了:“你不会觉得我残忍恶毒吗?”
“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们以前那样对你们,而你只是打了他们一顿而已,这怎么会恶毒呢?”
崔想容听了贺渊的话,觉得相当有道理,也就不纠结这事了。
那刚才贺渊开口是想说什么?
贺渊刚刚自己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准备问问崔想容,今天店里那个保护她的男人的事。结果被她那么突然一打断,他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崔想容本来还有点疑惑,现在看贺渊好像没什么要说的样子,就没多问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县衙的牢房里。
为了避免萧淮进去会露馅,贺渊果断让他在外面守着马车。
两人给了狱卒一些银子,就畅通无阻地进了关押犯人的地方。
由于县令柳焱向来公正不阿,并且查案能力极强。所以只要有人来报案,他必定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的清清楚楚。
所以牢房里关的都是一些真正犯过大错的人。
不像有些地方,黑心父母官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牢房里经久不散的都是枉死的冤魂。来这里一趟,贺渊对柳焱愈发满意了。
大概也是因为他教得好,小时候的贺渊在这里才有了唯一的朋友柳弋。
柳弋从来没有大少爷的架子,也不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普通百姓。相反的,他总是非常热心肠地帮助别人。
两人花了些银子差人找到了之前看守崔胜那个牢房的狱卒,那人一看来的是两个有钱人,立马堆起笑道:“二位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想容开口问道:“你们这之前是不是关了一个叫崔胜的,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狱卒一听又是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崔胜啊,昨日好像也有人来问他哩。”
贺渊开口道:“你直说便是。”说完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狱卒乐呵呵地收下银子,他果然没看错,这人跟昨天来的那个一样大方!
“崔胜啊,半个多月之前来的,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也就没资格住‘上等’牢房。”
崔想容听着好笑:“你们这牢房还分上下等啊?”
贺渊听了这话却微微蹙眉。
“也不算是。”他凑近了点小声说道:“比如说想住个‘单人间’,或者现在天儿冷想要点好的铺盖,不都是要花钱的嘛。”
贺渊不动声色地把崔想容往后拉了点。
崔想容猜测:“难道他是被冻死的?那你们这条件有些差啊。”
“不是,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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