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焦淑嫒所用的纸张、信封和墨都是最普通的,就连字迹都是做过伪装的。
唯一能让贺渊认出她的身份的,便是纸上一朵小花。
那还是贺渊小时候,刚开始学写字画画时,焦淑嫒教过他的画法。虽然简单,却与其他人画的有明显的不同之处。
幼年时的记忆往往是深刻的,更何况那时候是焦淑嫒手把手教的。
速回京城?
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然焦淑嫒断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直接从宫中传书过来。
来不及做别的猜测,贺渊对萧淮说道:“备马,我们现在就走。”
“是,公子。”
两人迅速收拾了一些盘缠衣物就连夜出发了,走的匆忙,贺渊竟忘了派人给崔想容传个信。
这些天崔想容虽然嘴上没说过,但她内心确实喜欢同贺渊一起,不管是要去哪里。
所以第二天一早上,崔想容便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了。她换好衣裳,坐在镜子前面,拿出螺黛开始细细描眉。
她的相貌本就姣好,皮肤白皙,此时稍微一画就比平时更加动人。
描完眉之后,崔想容拿过胭脂,稍微弄了一些涂在脸颊和唇上。从自然中提取的化妆品啊,一点都不伤皮肤。崔想容内心感叹,现代的化妆品一个个都说是纯天然的,其实里面全是添加物。
崔想容化完妆之后,就静静地坐在堂屋里等着贺渊来找她,旁边屋里时不时传来崔宇轩的读书声。
恍惚间崔想容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她想要的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努力上进,在刻苦学习,喜欢的人常日可伴自己左右。对于这种生活,她是满足的。
这种满足一直持续到午时。
午时已经不能算上午了吧?贺渊昨日说上午来找她,然后两人一起坐马车去燕水湖。
但他到现在还没来。
崔想容有些生气,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担心,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然为什么会失约?
崔想容不想在家干等下去了。
她交代崔宇轩好好在家里呆着,就立马叫上王五出门,直接驾车去了钱府。
“你们贺公子在府上吗?”来不及听守门的人客套,崔想容开口就问道。
“贺公子昨晚上刚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就急吼吼地出去了,跟萧大人一起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崔想容心里一沉,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有没有说是去哪了?”
“小的好像听他们说是回家了吧?”
“回家?回哪儿?”
“这事儿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不是这儿的人,据说家离得很远。”
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是真的不知道吧,崔想容见问不出什么,说了声等贺渊回来让他传个消息过去就离开了。
柳弋或许知道?
崔想容这么想着,便吩咐王五驾车去了柳府。
她到的时候,刚好柳焱也在府上。父子俩正在院子里说话,准确地说,是柳焱单方面地在说话,柳弋低着头挨训。
这一幕看在崔想容的眼里,不免有些好笑。柳弋平时看起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在家里却是这幅德行。
还是柳焱先发现崔想容的,他是记得这个胆大的小姑娘的。状告自己的二叔三叔,这种事柳焱在这儿担任县令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听说她还是贺渊的心上人,据他儿子所说,贺渊对这姑娘喜欢得紧,将来若是大事可成,这说不定就是要当皇后的人呐……
“崔姑娘来了?找犬子的吧?”
柳焱不在县衙时,看着倒还像是一个普通的和蔼的长辈。可这大概只是对外人的样子吧,柳弋那家伙不知道私底下吐槽他爹对他严厉多少次了。
每次听他这么说,崔想容也只是笑笑:“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是令尊对你期待高呢。”
崔想容见柳焱居然还记得她,受宠若惊般地跟他打招呼:“柳大人好。我此时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这臭小子不听话我说他几句罢了。那你们先聊,我回去处理公事了。”
说完柳焱就走了,刚迈出没几步就听到崔想容问柳弋道:“你知道贺渊的家在哪吗?钱府的人说他回家了。”
柳焱脚步一顿。这么快吗,看来这天终于是要变了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柳弋听她问完话后比崔想容更疑惑:“他家?不就是钱府吗?难道他还有别的亲人吗,我一直以为他父母都作古了,怕提起他的伤心事都没敢问过呢。”
得,这算是问错人了。
这个竹马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有谁可以问?贺渊在这里还跟谁熟一些吗?
沈静。
这个名字刚出现在崔想容的脑子里就被她使劲抹出去了,问她?崔想容宁愿自己大街小巷地去找。
这么大一个人,总是可以找到的。
崔想容打定主意就转身往外面走,柳弋赶紧拉住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崔想容疑惑:“去找人啊,不然还能去哪?”
“他那么大一个人,又不会走丢。而且不是说他回家了吗,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找的?”
听柳弋这么说,崔想容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关心则乱了。
是啊,贺渊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可能只是家里出了急事让他回去而已,等处理完了不就回来了吗。
崔想容这么想着,总算冷静下来。
柳弋看她没有那么火急火燎的了,放下心来的同时,开始盘算另一件事了。
“崔姑娘,那个,你说你们开饭馆的,每天见过的人肯定很多吧?”
“多啊,怎么了?”
“我就是想,拜托你帮忙打听一个人。”
“好说,谁啊?”
“我要是知道她是谁,还需要你帮忙打听吗?”柳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崔想容。
崔想容道:“就算不知道是谁,你也总该给我一点别的那人的特征吧?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相貌如何?你这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打听,柳公子怕是在故意为难我吧?”
柳弋听了赶忙道:“我为难谁都不敢为难崔老板啊!”
崔想容笑道:“说吧,什么样的人,你告诉我,等我看见了必然好好帮你问问清楚。”
柳弋一拍手:“果然是崔老板,爽快!”
然后柳弋面上居然有些难为情,崔想容见他这幅样子跟见鬼了一样。柳弋是谁?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吗?她面前这人莫不是被谁附身了?
柳弋看她的表情,颇有些恼羞成怒道:“别这样看着我,好了我就直说了吧!那姑娘你也是曾见过的,就那日我们在福满楼玩游戏,茅房门口那个。”
“哈哈哈哈你柳公子也有今天?”崔想容本来还有些阴郁的心情,听了他的话彻底好了,看别人倒霉果然是让自己快乐最有效的方法。
柳弋就默默地看着她笑了半天,郁闷开口道:“有什么好笑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的嘛。”
崔想容还是笑得停不下来:“是是是,正常!在茅厕门口把人拦住还说了奇怪的话,别人不觉得你脑子有些问题就算不错的了,你还想怎么求?”
柳弋想到这个也很郁闷,随便换一个好一点的相遇地点也可以啊,非要弄得这么尴尬。
他悲愤道:“还不都怪那个贺渊!”
不好!
他好像不小心说错话了。
果然,听到贺渊的名字那一刻,崔想容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仿佛刚才哈哈大笑的跟她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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