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起之洗澡向来迅速，快速洗完穿好衣服之后，回到床边却看见沈静还抱着没穿好的衣服发呆。
他轻叹一口气说道：“还是我帮你吧。”然后就接过沈静手里的衣服动作温柔地给她穿上。
这种无奈的语气传到沈静的耳朵里，像是被她自动加上了宠溺的调剂一般。沈静以为她那句小声的道歉被沈起之听见了，她突然又恨愉悦。
心里堵塞的东西仿佛都被他这一句话冲击得烟消云散。
家奴又怎么样？只要她沈静喜欢，只要他们两情相悦，不管是谁，她都可以为之不管不顾。
贺渊，那又是谁？
十几年来对他求而不得的苦闷，被沈起之给予的温柔软化成蜜，一缕缕流进她的心底。
沈起之给她穿好衣服之后，又盖上被子后转身就准备走。沈静突然伸手拉住他，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不留下。
这个房子并不大，只有这一间卧房，所以沈起之若是离开的话定是没地方睡的。
垂眸看着沈静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沈起之笑道：“你先睡吧，我去山上再找些药草来，你的伤口还没好呢。”
沈静却固执地摇头，然后把他往床上扯，示意他也躺下。她开始把沈起之放在心上之后自然也想到他这两天定是没合过眼，现在大晚上的上山说不定会有危险。
沈起之知道自己犟不过她，便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躺下，他确实很困了。伸手把沈静抱起来往床的里面抱了抱，然后躺在外侧闭上了眼睛。
沈静侧着身子看着沈起之的睡颜，伸手轻抚过他又浓又黑的眉毛，指尖滑过他英挺的鼻梁，最后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捏了捏。
“别闹了，睡吧。”沈起之轻轻握住沈静捣乱的手，拉进被子里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手上感受着枕边人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没多久沈静就睡着了。
沈静这一晚上的梦里没有贺渊离去的背影，也没有他冷漠的表情。只有沈起之温柔的声音，宠溺的笑颜。
他笑着向沈静伸出手说：“跟我走吧。我们这辈子生同衣衾，死同棺椁可好？”
梦里的沈静想抓住他的手，想跟他走，却又浑身无力一样完全使不出劲儿。她很焦急，因为沈起之只是看着她，一点儿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她正在努力挣扎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想容从她的身后走过来。然后拉起沈起之伸向她的手，得意地笑了一声之后，两人一起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而这个过程中沈起之一言不发，就这么跟她走了。
她想追上去质问沈起之，可是她的双腿仿佛被拴住了一样，一步也动不了。她想喊他们停下来，想要个解释。可是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茫茫白雾里。
为什么？她为什么总是斗不过崔想容？
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渊哥哥还不够吗？为什么连沈起之也要抢走？
“渊哥哥……”
听着沈静梦里的呓语，沈起之快要抚上沈静脸颊的手指一顿。她的梦里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沈起之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这是因为知晓离任务成功还差一大步之后的失落。还是因为他不分昼夜地照看沈静到现在，可她的梦里还是只有贺渊的失落。
“别走，渊哥哥……”
“沈静，醒醒。”沈起之打断她的梦话，换上这两天努力维持的温柔表情，凑到沈静的面前，轻声把她从梦境里拉回来。
“这是，哪啊？”沈静迷茫地睁开眼睛，恍惚了片刻后回过神来了。待看到仍然在面前的沈起之时，笑得像是个捡到宝的孩子。
梦里的人走了，看到替代品之后的庆幸吗？
沈起之掩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柔声问道：“梦见了什么，这般高兴？”
一提到梦境，沈静就想到了梦里跟崔想容一起走了的沈起之。睁眼便看到梦里人，像是失而复得般，她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了沈起之。
“别走。”
“好。”
沈起之就坐在床上，任由沈静抱着。
过了许久之后，沈静才稍稍松手放开了他。沈起之又探了探沈静的体温，惊喜地发现温度竟然降下来了。
“你的烧退……不对，你能说话了？”
“啊？”沈静也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能出声了，喉咙也不疼了。整个人除了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以外，居然也已经神清气爽了。
脑子清明之后，身上的痛感便显得更加强烈了。之前被忽略掉的某些地方，突然开始叫嚣般地疼起来。
意识到是什么原因使她的大腿根部像是被蹭破了一层皮般地疼痛时，沈静突然脸红，一把推开了沈起之。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沈起之看着沈静的脸色突然变了，赶忙问道。
这种不舒服，她当然说不出口。
“我饿了！”沈静噘着嘴转移话题，对沈起之撒娇道。
“先喝些粥吧，我去给你弄山鸡吃。”沈起之笑着伸手蹭了蹭沈静的鼻子，然后端来一碗热粥一口一口喂给她喝完后，去屋外开始处理早上打回来的山鸡。
沈静不想躺着，便靠着床头坐着看外面忙碌着的沈起之。
天色还很早，沈起之却已经打好了山鸡，煮好了粥。她又扭头看到桌上放着的给她用的药草，又有些心疼他。
他到底是几时起床的？起来之后就给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吗？
沈静想，等回去之后，就算所有人都阻挡，她也要不顾一切地跟沈起之在一起。她要跟他成亲，要给他生很多长得想她也像她的孩子。
她要像沈起之在梦里跟她说得那样，与他生同衣衾，死同棺椁。
沈静又想到了带沈起之走的崔想容，又冷下了脸。那个贱人梦里还要跟她作对，她绝不会放过她。
沈起之做的山鸡跟他煮的粥一样，味道一般得不能更一般了，但沈静还是吃得很高兴。换做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若是吃到了这种东西，她铁定会把碗摔到丫鬟的身上把她骂得狗血喷头。
沈静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家好几天了，她的爹娘一定担心死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沈静吃完后问道。
沈起之洗碗的手一顿，转身问道：“可是想家了？”
沈静点点头，然后有些扭捏般地小声说道：“回去后……我们便成亲吧？”她认为沈起之心里必定也是想这样的，只是以他的性子，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说出口。
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呢，所以她为了不让沈起之为难，就好心主动提出来了。
沈起之一愣，差点失手把碗摔到地上。
“成亲？”
他的反应只有惊讶，好像，没有惊喜。
沈静有些恼怒，更多的是伤心。这一切难道都是她自作多情吗？
“你，可是，不愿？”努力压下快要从口中溢出来的哽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可一句话还是说得断断续续的。
沈起之看着她，脑子转的飞快。赶忙把手擦干净，走过来抱住沈静说道：“自是愿意的，只是……我怕老爷和夫人不同意。”
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沈静自发地忽略掉刚才察觉到的所有不对劲之处。
“我爹娘那边由我来解决，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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