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崔想容的漫漫雕刻之路便开始了。
教她的玉匠是个老奶奶,崔想容有些惊讶。她以前倒是没想到过这个时代,居然会有女人做这种事。按理说这个年代盛行男尊女卑,一般除了大户人家的姑娘外,大多都是没什么地位的。
而女人被要求做的事一般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很少会有允许她们抛头露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这个老奶奶明显已经是个很多年的老手了,这一点光从她布满茧和大大小小的已经长好的伤口的手就能看得出来。
她大概是个很和蔼的人,因为每次教导崔想容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即使崔想容一开始握刻刀的手法都不对。
她看了之后,手把手地帮她换好正确的握法说道:“手要这样,才不容易被割伤,也比较好使力。我们现在是用木块练习,跟玉的硬度是不一样的,雕玉的时候更费劲儿,所以要掌握好力度。”
崔想容学习的时候很认真,也很有耐心。
令红烛惊讶的是,崔想容做这活的时候完全没有之前绑头发那么手残。对此崔想容给出的解释是:绑头发因为没有人教我,所以我才学不会。
红烛很懵,我没教过你吗??
崔想容学这个确实有些天赋,那老奶奶也很高兴,很快崔想容便学会了一些最简单的刻法。
但由于他们毕竟是来做生意的,学这种事情只是顺便,崔想容不能在这上面耽误太多时间,所以她没几天就决定对那块玉下手了。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老奶奶笑道。
崔想容已经拿着那块玉有一会儿了,却又有些害怕弄砸,有点儿无从动手的感觉。
她讪笑:“要不我还是另找一块玉先试试?”
“你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不管是手感还是雕刻水平都已经够了,直接开始吧。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那……好吧。”
崔想容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块好看的玉开始摆弄。这对她来说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可是一想到它将会被作为定情信物送给贺渊,崔想容拿刀的手竟然会开始微微发抖。
她知道自己没有在害怕,或许只是有一点激动,但手抖是有些控制不住的。
她刚准备开始加工那块玉,老奶奶却突然一把抓住她拿刀的手,把崔想容吓了一跳,差点把她割伤。
崔想容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是问道:“怎么样,您的手受伤了吗?”
老奶奶笑道:“我没事,只是你的手,怎么好像不太稳的样子?这样不行。”
崔想容也很苦恼,“我不知道,明明也不是在害怕……大概是,有些紧张吧?”
“没关系,”老奶奶把她的手稍稍用力地握了握,“放轻松,你可以做好的。很多人第一次想拿刀的时候手都会抖,你已经好很多了。”
别人第一次抖,我这都多少次了才开始,这是反射弧太长了吗?
在她的安慰下,崔想容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不抖了之后,才开始重新拿起刀,开始认真雕刻。
她的动作很认真,雕琢的时候很用心,很细致。
一刀一刀,一分一毫地用心打磨雕刻,几个时辰之后,一个与她腰间配饰形状相同的“容”字的玉佩便从她的手上诞生了。
老奶奶在她动手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她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想做好这个东西,并且做的时候是很快乐的。
因为她虽然专注却偶尔也会露出丝丝笑意的脸。
她拿起两块玉佩,笑道:“虽然有的细节还不够到位,不过总体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原来这块一看就不简单,你才学没多久,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崔想容自己当然也看出来了两块玉佩的差距,这在她的意料之内。不过她“师父”的评价确实中肯,没有过褒也没有过贬。
她接过被递回来的玉佩笑道:“这个就只能先这样了,以后我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东西,再来找您。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
“自然不会。”
崔想容离开之后,那个笑眯眯地老奶奶脸上多了一抹探究之色,“一个平民小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玉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
“娘,她走了?”那家玉器店的老板进来问道,当时就是他带着崔想容他们过来的。
“是啊,”她笑了笑,又问道:“不过,你是在哪里遇到这个丫头的?”
“她怎么了吗?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我觉得她看起来不像坏人。”玉器店老板不知道他娘是什么意思。
“没有,她很好。”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笑了。
这次的京城之旅,除了开店的事很顺利以外,崔想容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亲手打造的这块玉佩了。虽然在别人眼中,这与贺渊送她那块根本没得比,但好歹是她亲手做的。
人们普遍会对自己做的东西比较宽容,所以崔想容看那个简单大方的“容”字自然很顺眼。
高兴之余,自然也会有淡淡的失望。
她最终仅仅只是见到了一个长得像贺渊的人。
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崔想容拉开车帘回头望去。离开之前她想再看一眼这个地方,哪怕明知道看不到那个人。
穆清和不知道是说话不过脑子,还是过了太多遍脑子,莫名其妙地蹦出了一句:“好了别看了,以后反正是会过来住的。”
“过来住?”崔想容疑惑,她自己都没想过要过来,穆清和为什么觉得她会来。
“就是过来住啊,你这个当老板的,开了这么大一家店,难道都没打算到时候再来看看吗?”穆清和一挑眉,痞笑道。
崔想容觉得他最开始想表达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看得出来穆清和明显不想说,自然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地非要问出来。
最后忘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城门,崔想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京城,孔方的府里。
“就这些?她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了?”
“是的。”
“那莫非她真的跟贺渊没有关系?”孔方自言自语道,他现在确实也弄不明白,那个崔想容到底跟贺渊有没有关系了。
按理说,他们若是认识的话,那她大老远跑过来却不去见他?说不过去吧。
要么就是,那个姑娘根本就不知道贺渊的身份。
“行了你下去领赏吧,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四皇子。”
“是。”
“对了,暗中去查一下京城里有没有贺渊的动静。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的贺渊这些天以来在京城里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京城里晃荡,却也没有小心翼翼地隐瞒自己的身份。
反正以他们现在做的事情看,这个秘密迟早也都不会是秘密。
他早晚会有能力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告诉他们,他贺渊,才是最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有能力让自己的母妃在后宫里不用再那么小心谨慎,担惊受怕。
贺渊当日回来之后,一天也没有停下过对现状的掌控,和对往事的刨根究底。
尤其是当初贺远文遇刺之事,他趁着前段时间柳淼还没有出发去南方打仗,秘密找他聊过一些当年的事。
直觉告诉贺渊,那件事一定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简单。而众人说的凶手贺远文,多半是不知道被谁拉过来当替罪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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