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会道,武艺高强的柳大公子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到不了南方边境就死在了他乡的路上。
好在这条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同样去参军的壮士,并且这个壮士生活技能满级,哪怕是在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找到吃的东西。
只是这个壮士好像对他的兴趣不算高的样子。
他们是在一天晚上遇到的,那天晚上柳弋实在没找到可以入住的地方,后来没有办法了只能再次在一棵树上靠坐着休息。结果深夜的时候突然听到细微的“嗖”的一声,惊醒的一瞬间抓住了那个壮士射过来的箭。
柳弋拿着剑跳下树,漆黑中看到面前不远处仿佛有个高大的人影,终于见到活人的喜悦让柳弋完全忘记了这个人开始拿箭是准备杀他的。
“我说这位壮士,是准备去哪的?”柳弋非常自然熟地带着那支被他中途截下来的箭走到那个壮士的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让柳弋没注意到这个男人面上有些惊恐的表情。
“去,去参军。”
听到他的回答,柳弋更高兴了,这个人居然还跟自己是同一路的,这样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了。
他高高兴兴地凭感觉把箭扔进了别人的箭篓里,伸出手道:“你好,在下柳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何其多。”他强忍着惧意,勉强伸手跟面前的手相握。
柳弋轻轻握了握就松开了,语气轻松道:“你的手怎么在抖?冻的吗?虽说现在还没入秋,不过这晚上也确实冷得厉害,我在树上睡了那么一会儿都冷得要死,早知道就听我爹的话,多带点御寒的衣服了。”
“是,是啊。”何其多心不在焉道。
他的声音跟他的手都有点颤抖,柳弋一并以为这都是晚上太冷冻的,就没有多想,打了个呵欠自顾自道:“睡个觉都不安稳,行了,先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说完之后他也没管何其多,回到原本所在的树上继续补眠去了,有了自以为的同伴之后,柳弋睡得更安稳了。
他是睡得安稳,却苦了还在树下站着纠结要不要离开的何其多。
何其多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他担心这个叫柳弋的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方才他一箭出去差点射到别人,他怕这人记仇。从小何其多的爹何正就告诉他,要离那种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人远一点。
现在夜深了,看不清柳弋的脸,所以何其多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好人。可是这个人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确实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何其多就暂且认为这个人不是坏人了。
但他还是很害怕,其实一路走过来何其多就已经很害怕了,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从来没有离开他爹过。这次要不是他爹死了,死前让他过来参军,他是死也不会出他们村子的。
走了一路的何其多发现路途其实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艰苦,从小就早出晚归到处寻食的他早就也能在这里生存下来。外界的条件再艰苦他都不怕,他怕的是人。
尤其这个他觉得可能会记恨自己的人。
小时候他刚开始出去打猎的时候,何正就教育过他,射箭的时候千万不要射到人,没射伤还好,若是射伤了的话,那些人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幸好柳弋的功夫够好,当何其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接下了他射出去的箭,这才没导致他把别人弄伤。可是刚才柳弋上去的时候,抱怨过睡觉都睡不安稳……这是不是在警告他?万一等他睡醒了之后又想起来这件事,会不会找他算账?
何其多一直站在树底下想到了天亮都还没想出个结果来,眼看柳弋都要醒了,何其多赶忙跑了出去,他决定先去找些吃的。等他回来之后,若是柳弋还在原地的话,他再好好跟人道个歉吧。
柳弋美美地一觉睡醒之后发现何其多还在,而且他还在生火准备烤东西吃。发现这一点让柳弋很是高兴,心情颇为愉快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何其多。”
现在天亮了,柳弋才终于能清楚地看到何其多的真面目。昨天晚上看不清楚,他只能大概地知道这个人身形比较高大,现在看起来却是比昨天他估计的还要高一些。他即使是蹲着的,也看得出来比普通人要高很多。
他面无表情地生火,面部线条冷漠而僵硬,看起来有几分冷酷,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可柳弋是谁?他会怕冷酷的,不好惹的人吗?他最不怕了。
何其多生火的时候本来注意力就不在手上的事上,而是一心想着该怎么跟柳弋道歉,也在猜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记恨他。
听到柳弋突然跟自己打招呼,何其多手上的火刚点着被他一个不小心给抖灭了。
“早上好。”
何其多的声音听起来就跟他的人一样都是冷冷的,这样子就更激起了柳弋想要跟他成为朋友的决心。他两步蹦过去,拿过何其多手上的火折子说道:“你不会生火吗?我来教你!”
他边说边把柴火点了起来,然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看向何其多。
何其多想说,我会生火,刚才只是被你吓到了。
可他不敢出声,虽然柳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坏心,可是他爹说过,外面的人笑得越善良的往往越坏,这样的人最该小心。
不敢跟他多说的何其多在柳弋靠过来之后默默地离开了,作势去处理那些他打回来的猎物。柳弋很无辜,难道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
不信邪的柳弋生起火之后继续凑到何其多的旁边,说道:“这个我也会,我来吧。”
其实他不会。
他只是想找个话题跟这个冰块一样的男人套套近乎而已,不过幸好,何其多可能识破了他的套路确实不想理他,冷冷道:“不用了。”
他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说话声音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因为从小他爹就是这样教育他的。告诉他遇到了不认识或者是不熟悉的人,就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这样的话别人就不敢欺负他了。
柳弋像是对这种语气免疫了一样,见他理自己了,也不用真的帮他处理那些猎物,就蹲在何其多的旁边跟他唠嗑。
何其多一边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在想到底该怎么跟柳弋道歉。他爹跟他说过,做错了事之后不管别人会不会原谅他,他都得主动跟人道歉。所以现在何其多就在纠结到底该怎么道歉才能显得真诚,才能让柳弋真心原谅他。
“何其多,你是哪的人啊?”面对这么一个高冷的人,柳弋决定还是先从家乡聊起,万一两个人是同乡呢?哪怕是一个州最南边和最北边的两个地方,柳弋都能把他们扯到同乡来说,他要用同样的思乡情怀来感化面前这个人。
“加州南林。”
柳弋:“……”
加州南林?那是哪?
好吧,勾起他的思乡情节这条路走不通,总会有别的路可走。
“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军,也是跟我一样觉得现在南蛮太嚣张了要过去给他们个教训吗?我跟你说我爹他就是说……”
“因为我爹死了。”
他的话落,柳弋闻言:“……抱歉,你节哀。”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于是这里不止何其多一个人纠结了,柳弋也开始纠结到底该怎么样铺好他们之间友谊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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