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贺渊离开之后,崔想容从最开始的难过失望,到现在一日更比一日心静如水。
镇上几乎人人都知道以前跟小崔老板开店的那个人正是当今的皇子,也理所当然地猜测崔想容是被贺渊抛弃了。
毕竟堂堂皇子,荣华富贵要什么没有?这样的身世,谁不想好好巴结着讨好着,所以总不可能会是崔想容甩的贺渊吧?
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少的,一时间,崔想容小小的院落竟然总是人满为患。
不长的日子里,崔想容听到了很多声音。安慰,嘲笑,幸灾乐祸。
总是有人怀着对别人家长里短的兴趣,来到他们原本安静的小院,若不是后来崔宇轩说影响到他学习了,崔想容对他们的到访以及嚼舌根可以一直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崔宇轩也问过崔想容,事情明明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为什么她不反驳。对此,崔想容只是笑笑,那些人跟她本无关联,何必在意他们怎么说怎么想。如果总是活在别人的指点里,那活出来的是别人的人生,而非她自己的。
崔想容这些天也走过很多地方。第一次遇到贺渊的那条河,第二次遇见他时的那座山,第三次遇到他时的衙门口……但不管她走了多少地方,也没再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只是心里更加刺骨般冰冷。
她走了多久,龚凯就在她身后跟了多久。
一天又一天。
他就这样看着崔想容表面上越来越波澜不惊,他也看得出来崔想容并没有忘了贺渊,而是悄悄把他藏在了更深的心底。
镇上崔想容跟贺渊有过回忆的地方,她都走了个遍。每走到一个地方,当初的回忆就泉涌般钻进她的心里。也像针一般,时时刻刻刺痛着龚凯。
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在有一天被打破了,崔想容和崔宇轩的干爹,也就是宋义,他生辰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八月初,崔想容本来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该是崔宇轩科考的日子了,就连崔宇轩自己都这样以为。他虽然前两次的考试都很顺利,但乡试毕竟是个大难关,自古以来败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崔宇轩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
可日子摆在这了,他也只能在崔想容和其他人的安慰之下准备上场了。
崔想容把店交代好给龚凯打理之后,就带着崔宇轩以及保镖穆清和上路了。
一路上越来越不对劲,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有大批大批赶往京城的考生,而他们此去的路上,人却极其稀少。
不说比往日多的话,甚至还没有平时的人多。
又一次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外看回来之后,崔想容问崔宇轩道:“你确定是八月份乡试吗?”
崔宇轩很迷茫:“是的啊,乡试向来都是八月份,我不会记错的。”
崔想容还是觉得不对,掀开帘子,问赶车的穆清和,“你知道乡试的日子吗?”
穆清和自很小的时候那场饥荒以及后来姐姐死之后,基本就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成日除了想着习武报仇就是琢磨着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这种读书人的事他哪里知道?
他无奈道:“我不知道啊,要不你们找个人问一下?”
“也是,”崔想容点头道:“等会我们再遇到人的时候就问一下。”
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之后,崔想容有些惋惜道:“过两日该是宋老板的生辰了,五十大寿,我们虽认识不久,可按理说我身为他的义女不应当缺席的。”
崔宇轩闻言垂眸道:“是我给姐姐添麻烦了。”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了,崔宇轩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虽然说他在读书上没让姐姐失望过,可生活上还有太多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总是会拖累到姐姐。
从他们父母双亡到现在,由于自己的弱小,他给崔想容添的麻烦数不胜数。崔宇轩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赶紧长大,反过来成为崔想容的保护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连进京赶考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麻烦他姐姐一起,耽误她的正事。
“哪有的事?!”崔想容赶忙反驳,“是我一定要跟你一起来的,怎么能怪你?”
崔宇轩听完后却低下了头。
崔想容抬起他的头认真道:“不管什么时候,小轩的事对姐姐来说就是当务之急,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麻烦。”
不能去给宋义祝寿崔想容只是有点遗憾,毕竟关于她父亲的事,宋义对他们姐弟俩的帮助着实不小,没有他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
崔宇轩正因为自己拖累了姐姐觉得难受,却突然听到崔想容说这样一番话,鼻子一酸,眼框就红红的了。
看他这么轻易又红了眼睛,崔想容好笑道:“说你是个孩子就是个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
听到姐姐的打趣,崔宇轩使劲揉了揉眼睛,噘嘴道:“我才不是!”
“好好好,小轩说不是那就不是。”
心情重新好了之后的崔宇轩也跟他姐姐一样开始看外面的风景,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件事撞进了他的脑海。
崔想容正想着日后该怎么补偿一下宋义的时候,却听到崔宇轩惊叫了一声,扭头一脸追悔莫及的眼神看向她。
这眼神看得崔想容心里有点发毛,她小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崔宇轩无力,“姐姐……”
崔想容更奇怪了,“咋了?”
“姐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乡试是几年一次,姐姐记得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崔想容一拍大腿,朝马车外的穆清和喊道:“停车停车!”
穆清和依言停下了,听崔想容的语气这么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崔想容也无力道:“没怎么,就是时间记错了,我们回去吧。”
“这不是还没找人问吗,你们怎么突然又知道时间错了?”
崔想容叹了一口气道:“日子是没错,只是年份搞忘记了,我们居然都没有想起来。乡试三年一次,我记得前年有一次,所以下一次赶考的时间是明年,而不是今年。”
穆清和听完之后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姐弟俩一眼,对崔想容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弟弟读书读傻了不记得日子,你这没读书怎么也傻了?”
崔想容懒得理会他的嘲笑,她只想知道现今赶回去给宋义祝寿还来不来得及。
“我们离开镇上有多久了?现在从这里回去再到橙花镇要多长时间?”
看她认真起来,穆清和也开始计算,“我们离开镇上两天多了,但没有连夜赶路,要回去的话一整天应该没问题。但是从杨花镇到橙花镇还要一整天,后天是宋老板的生日,应该来不及。”
“那要是不回去,直接去橙花镇呢?”崔想容想先回去一趟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给宋义准备的贺礼还在镇上,她已经派了龚凯到时候亲自送贺礼过去,但那是她本来以为自己去不成下的决定。现在她可以赶过去,就觉得还是亲自带过去比较好。
“直接从这里去橙花镇的话,应该可以按时赶到。”
“那就直接去吧。”
反正贺礼迟早也都会被送过去,更别说宋义根本就不需要他们那点东西,只是多少是个心意而已。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义子义女亲自到的话,定然比只看到冷冰冰的礼物要开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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