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字千金

毛秋望着泫珏离开的背影，屏气凝神。终于，送走了，他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确定自己的店重新成为自己的地盘之后，他斜眼瞥了看上去不怎么精明的那只藏狐妖。

“您从刚才就赖着不走，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您不买东西还稳稳当当地坐在我家店里，有一个小时了吧？您这有点说不过去吧？”毛秋阴阳怪气地冲方容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秋掌柜，您不记得我了？”方容看起来倒是满不在意。

“记得，当然记得，”毛秋拖着长腔，继续阴阳怪气，“合着您就从我这里买了一次东西，就能享有终身随便儿坐我家的权利啦？”

方容心里清楚这个老猫妖是怎么回事，但他依旧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我想向您打听两个人，当然，有偿的。”

“……”毛秋听到这里，才觉得气顺了一点点，“说吧，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动声色地连称呼都换了。

“从您这里买走的木盒，被两个人换走了，呐，用这个换走的。”方容说着，极为坦诚地把背包里的玉盒拿了出来，只是这一看不要紧，毛秋的眼睛被这个玉盒牢牢地吸引住了，精明的贪婪的光，抑制不住地闪烁在他黝黑的瞳孔中。

“继续，公子继续说。”他回过神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极力地扮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们一个叫方寸，一个叫李茶白，是两个长相极好的人类男子。”方容从容地介绍道。

“……”毛秋在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前，自然联想到了会是谁把太子松木盒拿走了，待到他听清楚这两个名字之后，他禁不住在心里嘲笑起了这个看起来就单纯有余、聪明不足的傻大个儿。

“秋掌柜？”方容见他愣住了，冲他挥动了一下一双长长的胳膊。

“我在想。”毛秋看起来是思忖的模样，实际上，他也的确是在思考，只不过，他思考的却是要不要直接开口要那个玉盒，他看上了，那绝对算得上宝贝，并且是有些罕见的宝贝，年头也够久。

“……”方容听他这么说，配合地噤了声，毕竟，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这个看起来就老奸巨猾的猫妖老板身上。

“公子，我这一定是看你我有缘分才愿意说的，这两个人，我确实有所了解。”毛秋转了转眼睛之后，直视着方容这样说道。

“那太好了，秋掌柜！”方容看起来很激动，很振奋，从凳子上起身，径直走到了毛秋的正对面，之间的距离也只不过是隔了一个柜台罢了。

“不过，我倒是想听听，公子愿意出的报酬是什么样子的。”毛秋极为自然地问了出口。

“这个……因为我不了解您出售消息的要价标准，秋掌柜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这背包里的东西，您看上哪一件了吧？”方容说着干脆把肩上的背包放到了他跟毛秋之间的柜台上。

“吆，”毛秋看清楚背包里的东西之后，瞳孔又本能地放大了几倍，紧接着，他眯着眼睛扒拉了几下背包里的真金白银，“公子还真是出手阔绰呐，不过公子出门就这么背着真金白银好吗？”毛秋故作关系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狡诈。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我出门的经历实在是少，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大家是如何行走世间的。”方容尽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但是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

“……”毛秋陷入了摇摆，他究竟要如何猛宰这个傻乎乎的藏狐呢？他总担心自己下手太轻了，毕竟，藏狐公子看起来实在是太不懂这个世界的险恶了。

“真金白银当然好，但我觉得公子手上的玉盒甚好。”毛秋迈着关子说。

建国在一旁，已经懒得关注这样的场面了，不管一年有３６５天还是有３６６天，老猫妖就没有一天不想宰客的！

“这个？”方容的神情有几分不解，几分困惑，他接着摇头，“这个不行在，这个我还得还给人家，是没办法给秋掌柜的。反正我带的身外之物就这些了，秋掌柜开口吧。”

“……”毛秋眨眨眼睛，故作为难的模样，“那我就要这两个了吧，毕竟，我是看自己跟公子这么有缘分，也不好多要。”毛秋厚着脸皮狮子大开口，手指先后指了一个金元宝，一个银元宝。

建国尽管对于秋掌柜宰客的架势司空见惯了，可是看他完全没脸没皮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吗？那就成交吧。”方容表现得很平淡，这个反应让建国忍不住扶额，她在心里禁不住觉得困惑，这个藏狐精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好骗？！

“……”毛秋听到成交的那一刻，垂下脑袋咧嘴一笑，接着伸手就要去抓那一对金银元宝。

“等一下，秋掌柜好像忘了什么事吧？”方容的动作很快，毛秋抓了一手空，表情禁不住有些讪讪的。

“看公子，把我秋某想成什么坏人了这是，好，等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毛秋说着重新落座，拿起了刚才的毛笔，在一页新的空白的纸张上行云流水着写着什么。

“这是？”方容不解地问道。

“地址。”毛秋中气十足的回答道。“你不是要找人嘛？有地址才是最快的啊。”

方容闻言咧嘴一笑，笑容纯真且灿烂。一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看不出形状来。

“秋掌柜不会骗我吧？”方容慢了很多拍地怀疑道。

“公子吆，我要是骗了公子，您尽管回来，我秋某肯定是不会抛家舍业的，您看，这家店就是我的业，后院就是我的家，公子还有什么担心的呢？”毛秋信誓旦旦地边说着，边把这页纸从账簿上撕了下来。

一双手，左手拿着纸，实则用了很大的力气在里面，右手则是手心向上，期待使他这个手上的力气更加暗流涌动得很。

“那我就相信您了。”方容说着，把元宝放到毛秋手上，与此同时，把那页珍贵的纸从毛秋手上抽了过来。

一字千金，大抵如此了吧？他看着纸上的字迹，心潮澎湃。

“公子要不要喝一壶茶再走？”毛秋利落地把金银收了起来，虚伪地客套道。

“多谢秋掌柜的好意了，不必不必，我现在就走。”方容说着把纸叠了三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好，建国送客。”毛秋很满意，很满意方容能离开，不管是有眼力见还是没眼力见，不喝他的茶就好。他珍视自己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自己花钱买的茶，以及花钱买的水。

“吝啬鬼。”兔子精低着头，只有这三个字的唇形，没有发出声音来。

“姑娘，留步留步。”方容说着冲身后的兔子精摆摆手。

“公子慢走。”建国一脸标准微笑，客气道。

午后，尔老板别墅的院子里，老马正在勤劳地修剪着草坪。

李荼白刚拐进巷子里来，已经被修草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秘书先生！”她看到了门铃按钮，但还是没有按下，冲老马挥挥手。

“李荼白小姐？”老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院门的方向走过来。

“秘书先生，我是来见尔老板的。”李荼白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老马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来，顺带着想起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得出口的问题。就在刚才。

“请稍微等一下，我需要跟我们老板请示一下。”老马很谨慎地回道。

“理解，”李荼白点点头，“麻烦您了。”依旧表现得很客气。

老马转身，加快了脚步。

“老板，方澍的朋友，李荼白来了，她想知道能不能见您一面。”老马敲了敲书房的门，解释道。

“……”尔老板听清楚了老马的话，但是有一瞬间的迟疑，她不知道该跟方澍的朋友如何相处，自然也是为难的。

“老板？”老马迟迟不见尔老板的回应声，重新开口问道。

声音刚落下的时候，尔老板把门打开了，“让她进来吧。”

“好的，老板。”老马很庆幸自己听到的是这个回答，而不是拒绝。

他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请进吧，刚才不好意思了。”老马边开着门，边一脸歉意地冲李荼白说道。

李荼白摆摆手，“没关系，秘书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的立场。”

“尔老板，您好。我叫李荼白。”李荼白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尔老板之后，愣了一下，她能，确实能在尔老板身上看到方澍的影子。只不过，她会按照她自己所说的，不把方澍牵扯进来太多，这次要来，的确是她自作主张了。

“请坐吧。”尔老板看着她，没有笑容，但是神情还算自然。

“谢谢。”李荼白说罢坐下。

“请说吧。”尔老板隐约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是这样的，我冒昧前来，就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真身发生变化之后，迟迟不理会的后果是什么？”李荼白回避着所有可以讲得更清楚的细节。

“我不建议这样做。”尔老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好，多久不处理会危及生命？”

“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书上记载的最短的情况是七天，最长的有月余，看个体情况。”

“适应期呢？”李荼白进一步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尔老板如实回答道。

“……”李荼白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不是很痛快。“明白了。多谢。”她说着起身。

对话似乎进行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她理解，很理解为什么方澍不愿意求助，不管是对着尔老板还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生身父亲。所以，她也不愿意再多了解下去，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质问尔老板一些充满怨气与牢骚的问题。

那不重要，那不重要。她会用自己的办法让方澍乖乖回海里休养生息的。

老马泡茶回来的功夫里，李荼白已经开口说道，“多有打扰，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