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善始善终

“出门？这个时间？”奚施放下手中看得正起劲的推理小说，慷慨地把关注的视线分给了正在换鞋子的沈煊。

“嗯。”沈煊系好鞋带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流连整个下午的奚施。

“约会？”奚施分明感知到了某种了不得的信号。

沈煊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冲他摆摆手，紧接着开了门就要离开。

“究竟是不是啊？要跟方澍去约会是不是？”奚施着急地冲即将关上的门喊了一声。

沈煊当然听到了他的问题，只是他选择利落地将门带了过去。

“是了，肯定是这样的。”奚施重新打开了刚才合上的书，并且语气肯定地嘟囔着。

发过去的短信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应，沈煊并不确定方澍是不是回来了。

等李荼白把信息给泫珏发过去之后，手机重新回到了方澍手上。

方澍握着手机，坐在李荼白的右边，对面是安静坐着的方容。她鼓了几次勇气，终究还是没敢点开沈煊发过来的信息。此刻的她，如坐针毡。

“白白，不如我们现在先带着方公子出去转转吧，然后直接去吃饭的地方不就好了。”向小南有些承受不住客厅里紧绷着沉默的氛围了，于是他提议道。并且他感觉，承受不住的应该不只他一个，方公子尽管身处状况外，在感知氛围这件事上却一点都不迟钝。从他不敢开口说一个字就能看得出来。并且，坐姿实在是乖巧的典范了。

“也好，你和小喜先带方公子出门吧，小亚不是在睡觉吗？等她醒了我带她过去跟你们会和就是了。”李荼白调整了一下安排，听起来更合理了一些。

实际上，不管是小喜还是向小南，甚至包括方公子，都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来。谈话，跟方澍谈话。

“那小塔就摆脱小茶姐姐了。”小喜颇有眼力见儿地应了下来，“小南哥，我们先陪方公子转转吧，走吧。”

向小南冲这么说的小喜点点头，两只视线交汇的时候，产生了彼此理解的共鸣。

方公子见向小南都起身了，也跟着起身，把背包背上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小声开口，“那小李姑娘，我们一会儿见。”冲李荼白斟酌着打过招呼之后，他看向方澍，犹豫了几秒钟，“那我们改天再见吧。”

“好，方公子，今天抱歉了。”方澍起身，客气地回应道。

一行三“人”出了门，走到了一楼之后，才敢重新正常地呼吸。是的，刚才在方澍家里，氛围已经让他们三位男士屏气凝神了好一阵子了。

李荼白看着自己的指甲，迟迟没有开口。

房间里维持了好一阵子的寂静。

正当方澍尝试着开口的时候，手机的振动声却率先响了起来。

方澍下意识地点开新信息，却发现是沈煊发过来的，“我现在去你家楼下，不知道你回来了没有。”

李荼白瞥了一眼方澍，不用去看，她都能猜到大约是沈煊发过来的。

方澍没有迟疑地回复了短信，接着把手机放下，看向李荼白开口，“小茶，我晚上跟沈煊见面。”

“不用特意告诉我，这些不都是你早就确定的事情吗？”李荼白的声音冷淡，还在气头上。

“小茶，我知道我最不应该瞒的就是你，”方澍坦白道，“只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这件事。”

“或许我本来就不应该帮你去假装人类，甚至要深入人类的世界，跟他们打交道，是我的错。”李荼白看着方澍，一双眼睛却没有传递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小茶，你不要这么说。”方澍知道，此刻的李荼白应该对她特别失望，不，不是失望，而是因为担心所致。

“那要我怎么说？说些不切实际的、虚妄的愿望。方澍你不至于傻到觉得你能跟一个人类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吧？”李荼白终究还是绷不住了，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状态，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担心。目之所及，方澍做出的这个选择，没有一处不应该担心的。如果要她列举的话，在她看来，这样做的后果说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

“我知道，小茶，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

“我为你担心有什么用？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方澍直视着李荼白的视线，一如往常，当她面对李荼白的时候，那双眼睛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温柔且柔软，像湖水一样。“小茶，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后果，大概没有一条是我能承受的。只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那些不重要。”

“对，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你连命都不想要了，那些有什么可重要的？”李荼白皱眉看着方澍，眼眶却控制不住地湿润起来。

“小茶，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方澍看到了李荼白眼睛中的湿润，心里揪了一下，话说出口之后，眼泪却禁不住涌了出来。

“好，”李荼白心软了，看方澍这副模样，终究还是，“那你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海里，度过这个适应期？”

“小茶，只要我把夜明珠拿到手，我就会乖乖回水里，待上一阵子。”

“那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拿到夜明珠，还有，我还是那个意思，你们太子的本领可不是你能比的，既然他都来了，或许你应该放弃这样的计划了。尽管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了这件事留在这里的。”李荼白只是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方澍回海底世界，至于之后她愿意跟谁在一起，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小茶，我知道有个成语叫善始善终，我会把夜明珠拿到手的。”方澍心里的计划并没有发生任何更改，正是因为她知道她即将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类，她才愈发地不能现在就终止这个长久以来的目标。

“方澍，你究竟图什么？”李荼白不理解了，她不理解，原本她以为方澍太喜欢泫珏了，所以才心心念念着那个破玩意儿不肯罢休，可是，既然她都有真正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我没有办法忘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也不想半途而废，更重要的是，现在距离目标完成已经非常接近了！”方澍试图说服李荼白。她知道，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最擅长说服的就是李荼白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无话可说。”李荼白沉默了几秒钟，接着认真地注视着方澍的双眼，“不要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了，已经够低的了。”

“谢谢小茶。”方澍的眼泪这才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李荼白皱着眉，却本能地伸手抽了桌上的纸巾递给方澍。

“方澍姐姐，小茶姐姐，我醒啦。”小亚醒来之后，静悄悄地推开卧室门，出现在客厅里。

“好，一会儿小茶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饭菜。”李荼白冲小亚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可是方澍姐姐呢？”小亚坐到了李荼白身边之后，睁着圆圆的眼睛，探着脑袋看着方澍。

“小亚，姐姐还有事，没办法跟你们一起了，不过今天晚上你们会很热闹的。”方澍伸手摸了摸小亚的脑袋，解释道。

“那好吧，好遗憾啊。”小亚由衷地感慨道，接着叹了一口气。

“你看，小孩子都要嫌弃你了。”李荼白趁机“打压”方澍道。

“我知道错了，改天会补偿你们的。”方澍真诚地反省道。

“知道就好。那我们两个差不多该出门了。”李荼白的想法很简单，她尽管不想多阻拦什么，但是，目前对她而言，让她不冷眼对待那个叫沈煊的人类，她真的做不到。为了不让方澍左右为难，她准备领着小亚抓紧出门。

“那我先给小亚换一身衣服吧。”方澍说着起身。

“好，小亚这几天都没换衣服，小喜哥哥还不太会照顾我。”小亚打着小喜的“小报告”。

“哎呀，小亚你这样说，小喜哥哥该伤心了。”方澍被小亚的反应逗笑了。

“这倒是。”小亚闻言认真地想了想，承认道。

李荼白也觉得有趣，笑着看着她们两个。

等方澍给小亚换好衣服，盘了个精致的公主头之后，重新出现在客厅之后，李荼白笑着称赞道，“小亚今天看起来像个小公主。”

小亚闻言开心地“咯咯”笑。

“好啦，跟小茶姐姐出门吧。”李荼白说着牵过了小亚的小手。

“方澍姐姐，晚上见！”小亚冲方澍挥挥手。

李荼白绝对没想到，除了楼道之后，她就看到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人，沈煊。

“沈煊哥哥！”小亚认出来之后，热情地喊了沈煊一声。

沈煊看向她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笑了，“小亚。”

“所以方澍姐姐是因为沈煊哥哥才不跟我们一起的呀？”小亚反应过来。

“……”沈煊闻言只是笑，却也能感受得到李荼白周遭的冰冷气场。

“小亚，我们走吧。”她没有看向沈煊，提醒小亚道。

“那改天见，沈煊哥哥，我先走啦。”小亚冲沈煊摆摆手。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十分钟的时候，泫珏睁开眼睛，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才懒懒地坐了起来。

换好衣服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梓柔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晚上的食材。

“准备一下，出门吧。”

“出门？”梓柔愣了一下。

“嗯，今晚有约要赴，你跟我一起吧。”

“好的，知道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