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澍看着点餐的沈煊，嘴角在她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先这样，谢谢。”沈煊说着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转过身来之后，方澍还没有回过神。
沈煊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好看，恍惚，还有安心。”方澍如实回答道。
沈煊先是笑了，歪头看着方澍，“好看我倒是能听明白，不过恍惚是什么意思？”
“因为想起了同一天的两次见面。”方澍看着沈煊，表情分明是陷入回忆中的神情。
沈煊当然反应过来那一天，不对，那半天都不到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了什么，“我的表现，一正一负，是不是可以相互抵消呢？”
“当然不能了，”方澍听到沈煊的想法觉得有趣，“正是因为抵消不了才觉得恍惚啊。”
“所以，恍惚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沈煊接着笑着“为难”着方澍。
“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会……”方澍察觉到了沈煊嘴角玩味的笑意，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一种表达方式，更委婉的，比如，“当然是好。我觉得现在很好。”
沈煊见到她的及时反应，笑得愈发灿烂了，“好，我明白了。”
包间里的五只酒足饭饱之后，一起出了房间，朝楼梯的方向走着。至于买单的工作，向小南早早地就处理好了。
“白白，一会儿我先去送方公子吧，你不是要逛超市的吗？来的时候我看附近就有，你先跟小喜、小亚一起逛着，然后我去找你们。”边下楼梯，向小南边讲着自己的安排。
“嗯，你先去送方公子到酒店休息吧。方公子应该也很累了。”李荼白觉得这个安排好。
“那就麻烦小南兄了。”方容抓紧感谢道。
小喜牵着小亚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交谈声，无意识地往某一个方向扫了一眼。只不过，只是这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方澍和沈煊。并且经过确认，他发现自己没有认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好还是转移一下李荼白的注意力。
“小茶姐姐有什么要买的吗？”他放慢了脚步，并且牢牢地站在了更靠近方澍、沈煊那一桌的位置。
“就是该逛了，补充一下生活用品什么的。”李荼白并没有意识到小喜突然的问题有什么反常，以为是普通的谈话罢了。
“明白，对了，明天是小南哥哥陪方公子吗？”生怕李荼白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到哪里，他继续提问试图吸引李荼白的注意力。
“对啊，要是你和小亚方便的话，也可以一起。”
“不不不，还是不要了，尽管出门有意思，可我看了明天的天气预报，太晴朗。”小喜猛摇头，并且让李荼白先走出了餐厅的门口。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方容在看到方澍之后，愣了一下，跟方澍一起吃饭的，很明显是一个人类，背影看起来却……却像是长得好看的模样。他得出了一个十分莫名的结论，且近乎于仓促。所以，方澍说的早有约定就是跟这个人吗？原来方澍也会跟人类打交道啊。这一点还是让他非常惊讶的。也就是说，方公子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方澍算是交友广泛了。想到这一点之后，他收了收心思，快步重新跟上离他最近的向小南的步伐。
“方公子，那我们改天再见吧。希望你愿意多待几天。”李荼白站在路边，跟方容这样做着今天的道别。
“好的，改天再见，我也很喜欢多待些日子，就是怕太麻烦大家了。”方容客气地回应道。
“方公子不必多虑，这次方公子帮的忙……”
“快别这样想了，”方容连连摆手，中断了李荼白的致谢，难为情使然，“那我先走了，小李姑娘，小亚，还有小喜弟弟。”他冲她们三个依次点点头。
“少爷今天就要去酒吧吗？”回去的时候，泫珏难得地将梓柔从司机的位置替换了下来，梓柔看着泫珏行驶的方向，扭头问他。
“反正也没什么事，歇业的时间也够久了。不过你今天尽管休息就是了，那边的事情我还是应付得了的。”泫珏直视着路前方，做着自然的安排。
“……”梓柔听泫珏这么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突然想起了在海边遇到的水母怪。“对了，有一位让我给少爷问好。”
“一位？哪一位？”泫珏想也没想，反问道。
“一只水母怪，少爷认识他吗？”
泫珏听到是他之后，笑了笑，“认识，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老相识了。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让我跟少爷问好。”梓柔当然记得水母怪都说了什么，只是，这些话是没办法当着泫珏的面说出来的。她感觉，那应该像是在往泫珏的心脏上扎针一样。
“那你肯定也见识到了发光的海水了吧？”泫珏笑着问道，结果显而易见。
“嗯，见到了，很好看。”
泫珏笑笑，“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好看。”
“少爷现在不觉得好看了？”梓柔这样问的时候，看着泫珏的侧脸，好看，很好看，她越来越明白当年方澍总嚷嚷的“好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看，只是没有了当年的意义，比如见到发光的海，会觉得很安慰。”泫珏记得，当时的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当即跑了过去，捧起了一掬海水，意外的是，海水还是发光的模样，手里的海水却没有半点发光的迹象。
“好看，意义，好看的意义。”梓柔听着泫珏的回答，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可是，她却隐隐约约地觉得，在泫珏心里，发光的海水，与在他好看的眉眼中却发光的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瞬间强迫自己停下了这些思考。她知道，自己在心里面不停地逾矩。她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提醒自己，关于自我身份的定位问题了。
“少爷可以靠路边停一下吗？”
“怎么了？”泫珏边减速，边看向梓柔。
“既然决定休息了，我在想先回家吧，如果少爷觉得可以的话。”
“原来是这个，当然没问题，你这个想法好，总比在酒吧里休息要好得多。”车停下了，泫珏看着梓柔，点点头。
“那少爷今天晚上辛苦了。”梓柔说罢下车，等泫珏离开之后，她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小喜哥哥，方澍姐姐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来找我们呢？”小亚被小喜牵着，突然这样问他。
“方澍姐姐，回家就能见到了。”小喜感受到了身边李荼白的气场，于是换了一个回答的方式。他不想再刺激李荼白了。
“两个小朋友，随便你们想吃的东西吧，有的人还是不要思念的好。”李荼白笑得很亲切，小喜却分明感受到了“威胁”的意思。
“小喜哥哥，真的可以这样吗？”小亚有点动摇了。
“小亚，跟小茶姐姐不用客气。”李荼白接着“撼动”着小孩子的心理防线。
小喜笑着冲小亚点点头，心里却一阵揪心。看来，方澍的选择想要获得李荼白的认同，还有非常远的路要走。
“不过，泫珏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李荼白站在小亚一侧，突然这样开口，很明显是在问小喜。
“大概是，方澍已经无家可归了。”小喜想了想，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他这么做决定，未免太不讲情面了吧？”李荼白想说的正是这一点，是，方澍是要跟一个人类谈恋爱，可是，泫珏就要斩断她的后路吗？“难道说他在生气？吃醋？”
“比起生气，吃醋，感觉更像是下了一个决定。”小喜回想了一下当时泫珏周遭的气场，他并没有察觉到李荼白说的这些，反而是平淡得很的。
“决定？”李荼白看着小喜，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而且怎么想都觉得，泫珏像是有备而来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方容在的呢？”小喜想到这一点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像是提前预判了会见到的是方容，并且提前想好了方澍姐姐的出路，那就是去北海度过恢复期。”
“……”李荼白听着小喜的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也是，方容能将方澍偷偷带进北海水宫，他让方澍回一趟自己的家，又有什么难的呢？”说到这，她突然觉得泫珏的处理颇有种绝情的架势。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喜摇摇头。
“不知道方澍能不能乖乖听话。”李荼白说罢叹了一口气。
“没事，我会好好劝她的。”小喜将这件事揽了过来，但他觉得会很有难度。以他对方澍的了解，她一定会先把夜明珠的事提上日程，而不是想着先养精蓄锐，恢复身体的健康状态。
“今天吃得还好吗？”沈煊看着路灯昏黄光线下的方澍，柔声问道。
“嗯，吃得很好。”方澍笑着回答。
“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学校。”
“没关系，我自己就可以的。”方澍觉得这样太麻烦了，更何况明天要恢复实习的日常了。
“不要这样拒绝我，我想送你回去。”沈煊的语气很柔软，柔软到方澍没办法再坚持什么。
“不说话那我就这么做了，习惯一下吧，以后总是要送你回家的。”沈煊预言着以后的状态。
“为什么？”方澍看着沈煊，问出的问题很方澍，是大煞风景的问题。
“当然是依依不舍，想多跟你在一起待一会儿。”沈煊认真地解释道。
“明天就会见面的。”
“每天都能见面就再好不过了。”沈煊说罢笑了起来。
方澍看着沈煊嘴角好看的上扬弧度，“会这样的。”回应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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