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和杜歌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来，在向岳亮的办公室门口碰了面。
杜歌已经习惯了，黎微对他注视的视而不见，向来如此。
“你来干什么？”黎微在杜歌持续的注视下，克制着不耐的表情开口问道。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杜歌故意这样说完之后，又心虚地补充道，“向先生也叫我来了，所以，我可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
黎微听着这样的解释，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向岳亮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向先生。”黎微冲向岳亮点点头。
“向先生。”跟在黎微身后进来的杜歌也重复了黎微做的。
“这么早就叫你们过来，对不住了。”向岳亮客气道，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早，不过就是七点钟而已。
“向先生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杜歌说着，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到了向岳亮的办公桌上，“这是向先生需要的推荐名单。”
“好，谢谢你了。”
杜歌摆摆手，“这里面的也是我看好的，要是他们能被向先生起用的话，我还是很替这几个孩子高兴的。”
向岳亮听他这么说，笑了笑，“保利安保负责人提名的，一定是人才，我哪有不用的道理？我相信杜歌老师的眼光！”向岳亮笑着调侃着杜歌。
“哎呀哎呀，向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杜歌连连摆手，“要是向先生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不在这里占用您的时间了。”
“占用说不上，快点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昨晚通宵值班了。”
“那向先生，我们改天再见。”杜歌说罢转身，经过黎微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是的，黎微一如既往地，并没有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对了，这批孩子们什么时候结束实习？”杜歌把门带过来的时候，听到向岳亮这样问黎微。
“算上今天刚好是半月的时间。”黎微回答道。
向岳亮点点头，“嗯，还不错，正好这阶段我们的展览也比较多，还是要辛苦他们再接再厉了。”
“向先生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来了？”黎微觉得奇怪，向岳亮很少会来办公室办公，更不要说这么早的时间了。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最近有些失眠，所以想干脆换个环境待一会儿吧，所以……”向岳亮笑着解释道，“不过就是辛苦你和小杜了。”
黎微听到这句话之后笑了笑，“向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对了，今天你见到方澍之后，让她中午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黎微应下来，“是因为上次您说的事吧？”她接着反应道。
“嗯，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需要给你配个助理。毕竟我也知道，你和小杜……”向岳亮看着黎微不自在的神情，没有再往下说，“算了，我这个当上司的，也不适合跟自己的手下谈这么私人的问题。不过，既然我们现在找到了适合的人选，没道理不器重。早就听王教授说，方澍这个孩子很有专业能力和天赋。”
梓柔点点头，“确实如此。”
“好了，我也没别的事了，对了，安排上的问题，还是不要提前透露给她的好。”
“明白，向先生。”
“好，你去忙吧，”向岳亮笑了笑，“不对，看我这脑子，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呢吧？走吧，我们出去吃个饭，回来再忙也不迟。”
“好的，向先生。”
方澍收拾好自己之后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戴上了沈煊送的礼物，珍珠手链。
小喜递给方澍粥的时候，眼尖地发现了，“这么快就送定情信物了？”他绷着脸调侃道。
“这也不叫定情信物吧？”方澍不好意思地否认道。
“对了，说到定情信物，我刚想起来，泫珏少爷的求婚戒指也该还回去了，昨天他跟我说的，我竟然给忘记了。”
“啊，对。”方澍这才想起来，她心里一直都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什么事还没做，但是此刻她总算想起了那是什么。
“怎么回事？你之前一直记得这件事的。”小喜因为听老马说了一些情况，而方澍的表现似乎很符合那些“症状”，“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记忆力有点变差了？”他试探着问道。
“有吗？”方澍到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小喜，戒指和胸针要不要你帮我去还一下？我总觉得，我现在没有立场去见泫珏少爷。”方澍面露难色，是的，似乎她亲自去才算说得过去。但是，太尴尬了，而且以泫珏少爷的性格，肯定会觉得非常不舒服。
“当然，我去吧，反正这件事他也通知我了，我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小喜没有半点犹豫，应了下来。“不过方容那边，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我有点想法，你听听看吧。”
“好，你说。”方澍露出好奇而专注的神情。
“就是说，不要再放掉这个解决方案了，不要拒绝人家的好意。不过就是拖些日子再去嘛，应该也不会怎样的。”小喜看着方澍，认真道。
方澍点点头，“小喜你说得对，那我大概今晚就要见人家一面了，我干脆请他吃饭好了，毕竟这段时间，对着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嗯，行，这件事我也可以替你跟小南哥说一声。”小喜的想法很简单，近期都要将方澍和李荼白隔离开来，不然李荼白肯定免不了天天想暴走。
“太好了，谢谢你，小喜。”方澍郑重地道谢。
“行，吃饭吧，然后你还得出门，我也尽快出门好了，省得一会儿太阳更大了。”小喜决定了，他要大清早就去找泫珏，把东西还了，也了结了一些无谓的念想。
“小亚好像醒了呢？”方澍听到卧室传来的声音。
“我去吧，你好好吃饭，然后上班去。”小喜说着就麻利地起身了。
方澍笑笑，重新低头吃早饭。
出门的时候，刚好小喜给小亚洗漱完毕，小亚看着换鞋子的方澍，惊讶道，“方澍姐姐，你是不是忘记喝药水啊？”
方澍听她这么说就笑了，“小亚真的很关心方澍姐姐，还能发现方澍姐姐没喝药水呢。”
“那是当然的，小亚喜欢你。”
方澍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我也喜欢小亚，只不过最近方澍姐姐都不能喝药水了，怎么办？这么大号的鱼尾巴看着是不是有点吓人？”
“不，一点都不，特别好看，美人鱼就应该长方澍姐姐这样的。”小亚越说小嘴越甜了。
“方澍姐姐听小亚这么说可真开心，好了，小亚乖乖地吃饭，然后跟小喜哥哥出门，对了，记得撑伞，知不知道？”方澍说着摸了摸小亚软乎乎的头发。
“嗯！记得，方澍姐姐再见，对了，晚上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哦。”小亚心心念念着要跟方澍一起吃饭的事。
“今晚，恐怕是不行的，但是之后都可以，所以小亚再耐心地等等吧。”方澍揉了揉小亚的头发，起身。
“走了，小喜。”
“去吧，我猜有人来接你了。”小喜故意预言道。
“怎么会？”方澍听他这么说着，知道是调侃，笑着说。
但是，当她看到晨光里站着的男孩子之后，心脏还是漏拍了一下，真的，被小喜预言中了。
“不错，很听话。”沈煊见到方澍之后，眼睛在方澍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接着看到了方澍左手手腕的手链。
“嗯？”方澍没反应过来。
沈煊笑着指了指，“你戴着很好看。”
“……”方澍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又难以抑制地红了起来。
“走吧，我也是刚到，所以没有等你几分钟。”沈煊笑得心情大好的模样，自然地牵起了方澍的手。
方澍在夜深人静时的心事，似乎在看到晨光中的沈煊的那一刻，像是迷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觉得安心，很安心。
“昨晚睡得好吗？”沈煊自然地问道。
“好，当然好，”方澍点点头，“你吃早饭了吗？”
“嗯，吃过了，放心吧。”
“那就好。”
“怎么？担心我顾不上吃饭就跑过来了？”沈煊笑着看着方澍，问道。
“有点，”方澍看着沈煊的眼睛，“好吧，确实是这么担心了。”
“不用担心，我醒得很早，不吃早饭过来的话，你应该还没起床呢。”沈煊故意夸大了早的程度。
“……”方澍看着他的笑，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可是，真假都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吃饭了就好。”
“看来我们方澍真的很喜欢我啊。”沈煊笑着感慨道，一双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
方澍看着沈煊笑着的眼睛，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沈煊停下脚下的步子，任由她这么看着。
“好看吗？”
方澍点点头，“好看。”
沈煊没有等她彻底回过神来，轻轻地亲了她的眼睛。
“走吧。”沈煊笑着牵着方澍重新往前走，“我知道我们方澍不喜欢迟到。”
“你不会接下来的每天都要专门过来接我吧？”
“为什么不呢？”沈煊笑。
“其实在公交站等我也很好。”
“说实话吧，是不是这样更好？”沈煊笑着反问。
“……”方澍沉默了三秒钟，“确实更好。”
“我们都觉得好的话，更没有不这么做的道理了。”
“好。”方澍应了下来。
尽管方澍说自己休息得好，可是坐上车不过一站的功夫，她就打起了瞌睡，沈煊见状，无奈地伸手将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肩头。而他也看得出来，方澍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有精神了。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的模样，他有点担心。但是似乎此刻的方澍，睡得是很沉的。
大概是有所思亦有所梦的关系，方澍又梦到了那天她在向岳亮办公室外面听到的对话。声音不大，如果站在门口的不是方澍的话，基本是听不到的，但是方澍又这么会听不到呢？
“不是说好的，你负责给我提供人鱼的信息吗？”向岳亮这样说。
“向先生没有传说中的出手阔绰，我觉得这个买卖一点都不合适。你知不知道？人鱼在海洋世界处于什么地位？我做这个买卖代价还是很高的，稍有不慎，命丢了都是小事。”房间里的另一个声音这样说。
“好，你尽管提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价格吧。”向岳亮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重新开口道。
“这才是好的生意伙伴，没关系，我也不着急，现在暂且看向先生的诚意吧，订金的多少决定了我在这件事上用的力气。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类客户，只要我想，一抓一大把。但是，人鱼肉可不是那么好到手的东西，对于有限寿命的人类而言，大概是叫物以稀为贵吧？”
方澍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对话声，一瞬间仿佛堕入了冰窟。
沈煊注视着方澍的睡颜，却看到睡梦中的方澍表情变得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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