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上呼吸面具,拿了个弯棍,摸了下去。我挂好弯棍,又慢慢地退出坟头,示意他们后退,接着用力一拉。我听到下面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土星子从盗洞口喷了出来,看来这块砖还不是承重的,下面没有形成塌方。
灰尘散尽,我慢慢地摸了下去,残砖的倒塌让洞口更大了。我看了看洞口的牢固程度,又爬上去招呼罗璇下来。
我将小先最后看的甬道那侧的宝贝看了看,有些字画,但是不打算带出去了。我对字画可谓是一窍不通,只将几只瓷碗收入囊中。看来这坟主人很有品位,就是在地下,也要将搞创作和吃饭这档子事分开。还有个泥烧成的小楼很精致,只有巴掌大,分为双层,顶部的尖顶还能刻画出龙头的造型。可以看出,制造者当年也花了不少工夫,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罗璇跟着我,摸摸这个,动动那个,但是他呼吸似乎很急促。我拍了他一把,“注意呼吸,很废氧气。”
他看看我,点点头,继续看看这个,动动那个。这不禁让我想起当年的我。我苦笑一下,叫他转身跟着我,他很惊讶,“这些不拿吗?”
我摇摇头,招呼他跟着我。这次,我们两人猫着腰跪在坟台旁,我手里握着撬棍,围着棺材转了一圈。
我确定不是什么锁子坟(上面挂盖板的棺),就招呼罗璇拿起撬棍。可是我又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棺没有封死。这可奇了怪了,我的撬棍刚挨着棺盖,平尖的一端就稳稳地插了进去,这时候,我仿佛听到棺内什么动了一下。我大喊一声:“别动,罗璇!”
罗璇正满心欢喜,忽然被吓了一跳,撬棍也掉落在地上。四周安静得吓人,除了头灯的光芒,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回了回神,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里面的响动是木头的声音,是木头转动时发出的声音,这说明下面有机关。棺盖不封,从古至今都少有,按道理是要打钉子的,这个钉子被称为“镇钉”,一般会钉七颗钉子,俗称“子孙钉”,代表后代兴旺发达的。可是不封的话,就不一样了,这古人选址讲究,陪葬摆设也极度讲究,为什么偏偏这棺材不讲究?那一定是有问题。
汗水顺着脖子在往下淌,我淡淡地冲罗璇说了一声:“这棺材是个机关,你往后退,把头灯对着棺材。”
罗璇快速地后退,我又默默地围着棺材细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此时我有些困惑了,如果我打开棺材盖,会怎么样?看样子,四周并无机关相连啊。我试着躺在地上,用力地蹬在棺材板两边,我要看看,这棺材能不能推得动。罗璇看到我这样,也跟着我一起躺在地上,用脚抵住棺材盖。我们一用力,棺材“哗啦”移动了一下,一处棺材板还应声裂开。我快速收回脚,安静下来。
棺材动了,代表机关是在棺材里的。一时间,耗子哥教我的各种识别机关的知识开始往我脑子里蹿。
我看看表,已经七分钟了。我一咬牙,招呼罗璇拿起撬棍,轻声说道:“站在侧面,撬起一边,挂绳索。”
我先让罗璇轻轻地撬起一端,我绑上绳索,又到另一边,如法炮制。做好这一切后,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和罗璇站在棺材两侧,我对他说:“璇儿,时间不多了,一会儿,一起用力,记住,身子一定要放低!”
罗璇似乎很紧张,连着点了好几次头。我说:“注意了,拉!”
黑暗中,就见绳索绷直,弹起不少的灰尘。我看不清棺材里面到底怎么了,就记得棺材盖被拉开一半的时候,里面有些“咔咔”的声音。我大喊一声:“停!”
接着,我爬起来,快速地凑上去看。只见被拉开的棺材板里有一具古尸,只剩下了尸骨,是个男性,胡须似乎都隐约可见,盘起的头发已经脱落,扎着一根乌黑的发簪。一身素衣,腰部的绑带也干瘪下去,腰带旁系着一块佩,看不清楚材质。奇怪的是,他身上有一个倒扣的斗笠,斗笠已经透过尸骨的身体,斜斜地插在那儿,里面有些奶白色的颗粒,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还在不断地顺着斗笠下方的小洞往下落。这奇了怪了,第一次见这么个鬼东西。罗璇伸出手要去抓,想看那奶白色的颗粒是些什么。我一把拉住他,“有古怪,别摸!”
我拔下古尸头上的发簪,拉过他的佩,接着看到他嘴里含着一条小玉鱼,正要伸手,发现那白色粉末在发出淡淡气体。我大吃一惊,这绝对就是刚才碰到的机关,我大喊一声:“罗璇,撤!快!”
罗璇听我这么一喊,看了一眼那白色的正在挥发的东西,也大吃一惊,快速地往盗洞口爬去。我紧挨着他的屁股往外跑。
罗璇爬出去就反身回来拉我,我身子一撑,一把推开他,“看什么,快埋!”
说着,我抄起兵工铲,跪在地上就开始埋盗洞。隔着呼吸面具,我似乎也闻到一些怪异的味道,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臭中有股子很诡异的香。罗璇连滚带爬地拿过兵工铲,开始埋了起来,小先要来帮忙,我一边埋着土,一边喊:“先儿,别过来!我们碰机关了!”
小先一愣,开始往后退。我说:“你快打包,收拾!我们闪!”
土在一点点地往下埋,不知多少铲后,那种味道才淡下去。因为坟砖被挖开了,我们再填多少土都不够,我一怒之下,开始捣毁盗洞。因为盗洞本是斜着打下去的,我就人为地制造盗洞塌方,这样下面就能掩埋。罗璇马上领悟,跟着我开始从侧面往下挖,还不时地用脚踢踢湿泥土,终于,一大块土疙瘩卡在了盗洞口。我们两个停都不敢停,在上面继续掩埋,速度倒也不慢。好容易,一切都消停下来,盗洞已不复存在,只是周围的土层凹凸不平。我对罗璇说:“小子,跟我走。咱们去沼泽,把石灰带上。”
罗璇带上石灰,跟着我来到沼泽边上。我丢给他一包,“从头撒到脚,闭上眼睛和嘴!”
说罢,我自己先呼啦一下子,从上撒到了下。接着,我拉住绳索,往沼泽中走去,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罗璇也学着我的样子,蹲进了沼泽,他仰着戴呼吸面具的头说:“珉……珉哥,咱们这是干吗啊?”
我说:“石灰消毒!不知道下面那白色的颗粒是啥,这样说不定可以洗掉。别弄一身脏东西回去。”
我在沼泽下不断地晃动着,以至于我这边的泥浆似乎也沸腾了。好一会儿,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上来,罗璇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身泥浆,夹杂着还在冒泡的石灰。我开始脱潜水服,最后才把头盔和呼吸面具脱掉。许是穿得太久了,去掉后,湿热的风吹在身上,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要小先给我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小口,感觉肚子里全是水,将剩下的一股脑儿全部倒在了身上。
罗璇也学着我收拾了起来。现在的衣服我真不想穿,全是泥,但是无奈,还是得穿。我光着膀子,把从棺材里带上来的宝贝一一包上油纸,放进背包里。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我对他们说:“走,对岸吃饭!”
小先说:“珉哥,我们……吃光了!”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有。对面我们上次埋的那些,记得吗?”
小先恍然大悟,“那不到对面,还真没吃的了,呵呵。”
我说:“最后一件事。那个被前一波人挖开的坟头要埋上,璇儿,你还有力气没?”
罗璇说:“有!多的是!”
我说:“那你和小先去埋。他们的盗洞比较好埋,记住,只有十五分钟!我饿死了快。”
说罢,我转身先往沼泽绳索处走去。这次我先将绳索抬高,接着掏出大铆钉,一阵猛钉,接着又是一颗。我一共钉了三颗,估计这三颗铆钉得留在这棵树上一辈子了。做好这一切,我蹲在树下开始休息,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再加上出了不少汗,深呼吸都让我感觉很压抑。
好一会儿,小先和罗璇扛着军用铁锹过来了。我问:“没问题了吧?”
小先说:“没问题了,埋完了!”
我说:“璇儿,能坚持开车回去不?”
罗璇说:“不知道,试试吧!”
我笑了笑,挂了活扣,开始爬绳索。这算是我第一次爬绳索,本来刚刚恢复的一点点体力再次消耗殆尽。刚到沼泽的边上,我就掉了下来,还好不高,要不估计吃不消了。我到树边,掏出锤子,冲着铆钉一顿猛砸,一直将铆钉全部敲进树干,接着把绳索往下拉了拉,又在下端敲进去两个铆钉,冲他们招招手。小先果然心思缜密,先将背包一一滑了过来。接着,罗璇跟着爬了过来,这小子看来是真没多累,速度还真快。最后是小先。等我们都过来了,站在岸边。我说:“你们跟我学吧!”
我双膝跪下,拜了三拜,“老祖宗,本是无意打扰!多有冒犯,实是兄弟们都要吃饱肚子。多谢救济,得罪!”
他们俩也跟着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遍。然后,我站起身,“走,吃饭!”
说罢,我来到我们藏压缩饼干的地方,结果大吃一惊。不知道是山耗子还是啥,把我的压缩饼干全部刨出来,吃了个干净。罗璇是最后过来的,还想等着看我给他变吃的出来,结果那叫一个失望,“谁吃了我们的粮食,太大胆了!”
小先蹲下来看看,“山耗子。唉,咋就忘了拿塑料纸包起来呢,这……”
我说:“行了,休息一下,我们赶路。这是我没想到的。”
除了最后两瓶水外,我们没有了吃的,水很快也喝光了,我又饿又困,再坐一会儿怕真的会一睡不醒。我立刻站起来,“走吧,等到车上,我们走远一点,再找地方吃饭。”
这倒成了我们的动力。这两天吃压缩饼干吃得我的胃都泛起了酸水,真该吃点好的。回去的路上,我的背包已经给了罗璇,小先也背了两个,手里还提着一个。我咬着牙往前走,终于看到那条上山的道了。车好好地停在小林子里,我爬上后排。当听到马达发动的那一刻,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小先从车里的烟灰缸里找到半截儿烟屁股,点着递给我,我轻轻地抽了一口,递给小先,罗璇在一旁急着喊:“给我,给我抽一口!司机,注意司机的态度!我现在才是重点。”
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我这次是真的笑了,第一次挖坟,居然可以算是用成功画上句号,而且所有人都在,都很安全,这我就知足了。
车在颠簸,我开始眩晕。这两天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很快我就沉沉地睡去了。一直到中途,听到过往的车擦身而过的声音,和收费站的人收钱的响动,我才坐起身。我觉得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脖子也有些落枕。我披着脏兮兮的被子,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难受。我问:“小先,我们在哪儿?”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小先说:“要进顺庆了。你终于起来了,叫了你好几次,都不言语一声哦。”
我打开半扇车窗,探出头去,夜风吹得我舒服了不少。小先递给我一支烟,“半路上买的!这儿还有几个包子,不过有点凉了,给你可乐,你先将就着吃!”
我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这胃里有东西消化,让我感觉异常舒服。我再猛喝几口可乐,汽儿上涌的感觉着实很爽。我说:“罗璇停车,我坐前面!”
接着,车停在路旁,我们都下了车,在马路旁撒尿。罗璇抱怨道:“这一路我算是把车开够了,我觉得晕,昨晚没睡好。”
小先笑骂道:“你还没睡好?你呼噜声把蟋蟀都吓得不行!”
接着三人哈哈大笑。我冲着夜空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狠狠地把烟雾吐了出去。
车重新开动的时候,我的睡意又来了,但是罗璇不停地抽着烟,还不停地给我递。一直熬到南充,我才得以解脱。
回到出租屋,我们将顶楼关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到楼下点了几个硬菜大吃起来。我们没有要酒,因为晚上还有项很重要的事,就是“过宝”。过宝可是项细心活,需要把每样宝贝清理干净,还要评估出它的价值。
罗璇似乎早就忍不住了,“珉哥,看你一路上不是睡着就是精神恍惚着,也没问,你咋看出那坟里有暗器的?”
我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接着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才说:“这是说话的地方吗?吃饭!”
小先乐呵呵地举起茶水,“为我们的旗开得胜提前干一个!我就说一句,珉哥,要是完事了,可要好好补偿一下兄弟们,累坏了!”
我们哈哈大笑,很快吃完饭。回到出租屋后,我并不急着去“过宝”,而是搬了三张椅子,泡了我从新疆带来的砖茶,三人一起抽烟喝茶。
酒足饭饱,喝茶抽烟,好友相伴,人生快事啊!
我点了三支烟,给他们俩每人一支,“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知道。过了千年还是白色的东西,你觉得有没有问题?而且还能顺着斗笠往下流,绝对有问题!我看到那个烟,就觉得肯定不对。”
我开了这么个头儿,勾起了罗璇的话匣子,他忙把当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地给小先说了一遍。然后,他又问我:“珉哥,你说那是个啥?我刚开始闻有些臭,接着又有些香。”
看来他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不开棺,它就不挥发,一打开,它就开始挥发,而且棺材不封,肯定有问题!”
罗璇说:“那我们吸了不少,没问题吧?”
我说:“我也不知道,呼吸面具过滤了不少,我猜最少也应该是迷烟。晕过去了,你躺下面,把空气呼吸光,你就是陪葬。至于臭,我想应该是古尸挨着那个东西散发出来的,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小先说:“璇儿,你知足吧!如果没有珉儿,咱们这是肯定找不到坟,就算找到了,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罗璇连连点头,“珉哥,你太棒了!我还有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暗器放在棺里呢,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坟头里呢?”
这我倒没想过。这时候,我突然想到那个诡异的甬道,第一件宝贝可就是在那儿发现的,可见甬道后面大有文章。而且,被前一波鬼脸挖过的坟头里,也有一条诡异的甬道,不同的可能就是石头的大小。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山神道”,就是故意留下一个死胡同,一可以让鬼脸在里面一直深挖,最后挖到盖板,等盖板上面的大石头全部压下来,鬼脸很可能就全部压死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一种讲究了,是为了和山神交好而建,毕竟是神仙,你人葬在山神家,怎么也要示好吧。
我当时脑子里也就是一念而过,因为形势紧迫,也没多想。罗璇的话倒提醒我了,据我所了解,古代机关都是以整个坟头为局,没见过哪个古人在自己的棺里安个吓人的机关的啊,如果坏了肉身,那是大大的不吉利啊,除非……除非这个坟本来就是个疑棺,是为了迷惑鬼脸的。或许那奶白色的东西根本就是吓唬人的,就是为了把鬼脸吓跑。这让我想起了第一个被盗的坟头里,尸体是黑色的,虽没有见着倒扣的斗笠,但是至少有一个跟它差不多的装置。这么看来,三座棺都是疑棺,那么真正的坟又在哪儿呢?答案是肯定的,就在甬道后面,甬道里石头的来源也很清楚了,就是沼泽下面的石头,真是物尽其用啊。这也让我想到一点,怪不得坟头里没有墓志铭呢,怪不得下面的随葬品不是放在耳室,而是放在一个坟头里,也怪不得我刚下去的时候,怎么看都感觉那不像是宋代后的摆设。
我苦笑一下,把我想到的跟小先和罗璇说了。小先大吃一惊,“还有个更大的?”
我知道他又有要去的冲动了,“嗯,是的。但是我们不去了,这样的手笔可不小啊,这坟主玩机关的本事怕是不一般啊。我们发现的坟头有四个,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还有第五个,正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也或者是北斗,那就是有七个坟头,如果真的是七个,那前五个代表了五行,后两个代表了天地。这就在书上见过,宋代以后都比较流行这么玩儿。而且,这说明坟主不是地区首富,也是王侯将相。咱们还是别去惹那个不自在,被发现了,那就是国家一级文物!”
罗璇倒是很看得开,“我就不在乎,只要出东西就好。太刺激了,现在想来心都直跳,哈哈哈!”
我笑着摇摇头,真是,不懂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幸福。
我们喝了一会儿茶。我看看表,十二点整,就说:“走吧,吉时到了,过宝!”
罗璇忙问:“什么吉时啊?怎么看挖出来的东西要这么多讲究?”
我笑笑说:“现在是温度比较适宜的时候,白天燥热,傍晚闷热,深夜潮湿,现在正好!”
小先听得津津有味,罗璇还在那回味是怎么回事。我招呼小先将门窗关严,又把门下的缝隙也堵死,将桌子清理干净,戴好手术手套,接着把第一个背包放在桌子上。最上面的就是发簪和腰佩,我轻轻地打开油纸,将发簪拿在手里,拿起放大镜,慢慢地看着。我边看边说:“小先,记下来!红石磨制而成,发簪尾部图案为针孔形,一般货色,价值2000。”
说罢,我用棉花蘸着纯净水,轻轻地擦了起来,又用餐巾纸擦拭干。罗璇小心翼翼且两眼放光地接了过去,慢慢地看起来。我又拿过腰佩,看了起来,镂空设计,是条鱼的样子,佩也是红石所做,粗犷的线条刻得是如此用力,又如此小心翼翼。从鱼身上的鱼鳞也可看出,制作者是花了心思的。当时的文人似乎就喜欢鱼,是向往自由呢还是年年有余,就不得而知了。就随葬品而言,这算得上是中品了。我说:“小先,记,红石鱼腰牌,价值5000。”
罗璇听我说的价格,简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值了,值了!早知道,我们该给它搬空,都怪那该死的暗器!”
我听罢,转过头对他说:“璇儿,记得,任何一个坟头都不能挖光!拿一半留一半,并且挖过的,就绝对不要再来了。”
我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知道没办法给他解释,只好无奈地继续看宝贝。
我拿出那只笔,细细地看了起来,果然是象牙的,笔骨上有细细的裂痕,裂痕处呈黑色,这正是大自然的杰作。如果这笔挨着地,那么我们估计根本见不到它的真身——正是因为坟主的笔全部是挂在笔架上的,而且绳子糟裂后,笔落在了笔架上,先着地的是笔尖,笔尖因为是动物的毛发,蘸过墨汁,所以早已结硬。不沾地气者不为土,这算是捡到宝了。我大喜道:“哇哈哈,象牙毛笔,4万!”
罗璇接过我擦拭干净的毛笔,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啥子笔,黄金都换不到哦。4万?!”
我看着他,笑而不语。接着是泥烧制的小塔,这属于坟主幼年时的玩具吧,还真不好给价,我勉强开了个“1万”。
我接过第二个背包,里面只有两样东西,狗头金和那宝函。我打开背包,拿出油纸包,看着他们,他们两人眼里都闪着夺目的光。
我说:“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罗璇拿着一支烟刚要点,我一把抢过来丢一边,“你娃娃离了烟活不了吗?这宝贝能沾着烟焦油吗?!”
罗璇咽了一下口水,“珉哥,我……我紧张的嘛!你快说,是啥好东西?”
我慢慢拆开油纸包,将狗头金放在桌子上。虽然只有半个拳头大小,但是它夺目的光却被白炽灯照得格外璀璨。罗璇看着狗头金,“这……这是什么啊?怎么和黄金差不多,但是这土黄色是啥啊?”
小先说:“这东西不会是黄金,放久了化了,沾着石头、沙子什么的吧?”
我哈哈大笑说:“这是狗头金,自然形成的,可遇不可求。这金纯度并不高,但是贵就贵在它是天然形成的。这个还真不好估价,我听我大爷爷聊天时说过,他朋友曾经在金矿挖到过,后来为了这东西还被人打死了!我在甬道里发现的。”
小先似乎马上反应了过来,“珉哥,我也发现甬道了,难道那石头堆后面别有天地?”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罗璇马上说:“哎呀,早知道把那儿挖开,咱们这辈子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看看他,“璇儿,别忘了我们回来的路上我怎么跟你说的了,不要拿光,大坟不挖!那甬道我估计有真有假,以我目前的能力,判断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搞不好就把命搭进去了,犯不着。”
罗璇似乎想争辩,“没事儿,那咱们一条一条地挖嘛,肯定会挖到真的!”
我说:“好啊,其中一条有机关,是你进还是我进?是你死还是我死?”
罗璇被噎住了,“行,行!珉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了算,我就那么说说。那这个就卖10万?”
我看了看罗璇,笑着摇摇头,“不,这个我不打算卖!不了解价就卖出去,后悔了,没人答理你的。哈哈,你看这宝贝下面都打磨过了,可见古时候这个也是个摆设。我也不知道这个到底价值几何。”
其实我的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打算把它送给花姐,人常说,爱一个人就送她黄金和心嘛。后来我证明了,这个不一定是对的,至少在花姐那儿行不通。
小先和罗璇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宝函上。我将宝函摆正,左右轻轻摇了摇。里面似乎有个有些大的物件在左右晃动,还很沉。这也是我第一次仔细看它的样子,上面刻画的是一只镂空的黄金狮子,狮子伸着一只前爪,怒目冲天,活灵活现。另一侧也是一只狮子,不过这只狮子却是凛然正坐,不怒自威。内衬还不确定是铁还是铜,刷着一层黑漆,保存得相当完好。
我刚想打开,突然想起耗子哥跟我说过,开盒子什么的一定要注意古人喜欢玩机关,开盒之时即是机关启动之时。我要罗璇将楼下一块拆卸下来的摩托车挡风玻璃拿来,他们一人抓一边,统统躲在挡风玻璃后面。我拿着一个长起子躲在中间,“你们拿稳啊,真弹出个什么,手松了,咱们可能有人要玩儿完的。”
说着,我用起子,轻轻挑开宝函的锁头,锁头还不算很紧,“咔嗒”一声,打开了。
但是宝函的盖子依然没有打开,我隔着挡风玻璃使劲地撬着,甚至宝函的一端都离开了桌面,可还是没有打开。折腾了半天,我全身已经大汗淋漓,可它依然是纹丝不动。我突然站起身,吓了他们两人一跳。我擦擦汗,“见鬼了!这锁子都开了,这盖子打不开了?”
小先说:“怕真是有什么机关吧。”
我不说话,罗璇突然说:“珉哥,这个东西会不会是铁的,里面锈死了?”
我侧过头,看着他,他又紧张了,“珉哥,你别笑话我啊,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
我哈哈大笑说:“你真是天才啊!嗯,有可能!抓好,抓好挡风玻璃。”
说着,我紧了紧手套,将宝函口背对我们,倒抓长起子,冲着宝函顶端,就给了那么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我赶忙蹲下,就见宝函被起子的柄端一震,“咔嗒”一声,接缝处开了。我冲着小先“嘿嘿”一笑。罗璇说:“珉哥,你吓死我了,你要砸也给我打声招呼啊,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顾不上和他说话,慢慢将宝函转过来,用起子挑开它的盖子。里面是个什么物件依然不明了,因为里面盖着块红布,但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没有机关。
我撤了挡风玻璃,红布已经到了一碰就碎的地步,里面居然是一副围棋棋子。分为两边,一边黑子,一边白子,白子和黑子大小几乎是一样的,这搁在现代或许真不算什么,可是放在宋代,这样的工艺却是不错的。只见白子个个晶莹剔透,玉质的材料,隔着手套我都能感觉到它的冰凉。黑子的颜色则沉稳黝黑,触手甚至可以说有些顿挫。虽说是好东西,但是和我们想象的好东西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我心里暗暗自嘲,一盒围棋把大家搞得神经这么紧张。这古人可真能玩风雅,可以随便找个盒子装嘛,非要弄盒围棋,还放这么好的宝函里。
小说拿起一枚白子,“哇,好神哦!古人的围棋样子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嘛。”
罗璇笑嘻嘻地拿着一枚黑子,“你说,咱们是一枚一枚地卖呢,还是一起卖?”
我们听了罗璇的话,都跟着笑了起来。我对罗璇说:“这也符合古人的身份,算是个好东西。这棋子是玉的,你要不嫌弃,我拿两枚给你做个项链,你先凑合着戴,以后留给你后代,也算是个好东西啊。”
罗璇说:“我才不要棋子呢,还是卖了吧。古人手里摸的物件,我戴脖子上当神供着,我还没傻呢。”
我说:“记上,鎏金狮身宝函,内装黑白棋子,价值10万。”
罗璇几乎倒吸一口冷气,“多……多少?10万?总共那不是20万?”
我没理他,要是他知道我爷爷他们一次弄个几百万,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看看手机,不早了。我说:“差不多了,我打个电话,咱们明天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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