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撒泼

此刻的豫王府里，李氏忍着心中的忐忑盯着桂嬷嬷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上午派了桂嬷嬷出去，她心神不宁的在家里指挥丫鬟清点小库房的东西，等下午见到桂嬷嬷后，她的忐忑又倍增了好些。

桂嬷嬷点点头，“是，他答应了。”

话落，又是一阵幽怨叹息声。

李氏的目光也闪动着挣扎之色，到了最后只剩下决绝，她咬牙切齿道，“都是他逼我的，我九死一生替他生下跟他姓的孩子，为他孝敬老母cao持家务，不说功劳，辛苦总是有的，可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蜜，他现在连人前的几分薄面都不给我留了，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最后那五个字，恨意越积越深，桂嬷嬷叹了口气，她明白，李氏的怨恨根本不是从徐云景愿意亲近徐逸开始，而是从她进府成为贵妾的那一刻起一直累积到了现在，一腔心意被忽视，满心爱恋被冷落，这种事换作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没有理由不怨恨吧？

十几年的时间，早就已经让这股恨累积到了骨髓里，只是平日里很少有让李氏不顺心的时候，所以才会被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

而徐云景开始亲近徐逸，便是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哭过一场，李氏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平静，桂嬷嬷亲自打水帮她洗漱收拾好，随后听见她冷哼一声，“罢了，既然王爷给了我一个拾掇库房的理由，那我就趁这个机会把所有东西都收回来，免得这边一件那边一件的，最后便宜了别人。”

“夫人说的是，东西收回来以后放小库房里锁好，等大小姐七小姐风光大嫁时再陪送出去，十里红妆让全燕京的人都羡慕去，如此大小姐七小姐将来在夫家也能挺直了腰板。”

桂嬷嬷的话算是说进了李氏的心坎里，她以妾的身份嫁入豫王府，按道理来说是没有陪嫁的，但是父亲看在与她的多年父女情分上，还是给了几样陪嫁，在小户人家看来是不少，但是在宗室公主的眼里，也不过是三两套能拿的出手的头面的价值而已。

饶是江氏，家里号称古玩收藏窟，看着清贫但那嫁妆里随便拿出的一副字画，都是她嫁妆的十倍不止，没办法，谁让他们家就爱收藏这些古玩字画孤本典藏之类的东西呢？

所以江氏从来不掩饰对自己的不屑，就算她现在是整个豫王府的当家主母，江氏也一样看不起她，当然，她也一样看不起江氏，书香世家又怎么样？书香世家就一定都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吗？很明显江氏就不是，锱铢必较一毛不拔，像极了掉进钱眼儿里出不来的货色。

“娘，”李氏正神游，就听见徐云乔嚷嚷着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就是一句质问，“娘，您为什么要让人把我的那些首饰都收走？您不是说那些都是留给我，等我及笄的时候戴吗？您为什么要收走？”

“今天闺学不上课吗？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李氏抱着徐云乔皱眉问。

“刚才阿姐身边的丫头跟阿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被我听见了，”徐云乔解释了一两句，然后又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娘您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把我的首饰都收走？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自己收着，谁也别想拿走。”

“你父亲要把明珠公主的嫁妆全部收拢起来，让娘清点完后把小库房钥匙交给谢嬷嬷保管，娘也是没有办法，不光是你的，你姐姐还有娘这边的，也统统要收回去。”既然不是有人专门在徐云乔面前嚼舌根，她也就放心的跟女儿把事情交个底。

在知道事情经过，徐云乔瞬间发懵，早上听娘说什么要小库房钥匙交给谢嬷嬷她还觉得事不关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此刻她一下子就意识到，倘若真的让娘把小库房的钥匙交给谢嬷嬷，她的妆匣就等于空了一大半，这怎么可以？

平日里有别家小姐来拜访时，她都会拿出那些精致夺目的首饰让她们看，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这有什么的，有这么多首饰我还觉得心烦呢，这个年纪戴又戴不得，等将来能戴的时候又都过了时，到时候还得请巧匠再来打几套，想想都麻烦。”

这些看似烦恼的话语中，藏着说不出的炫耀，几乎每一次都会招来别家小姐羡慕的目光。

如今首饰匣少了三分之一，虽然还剩三分之二，可那剩下的三分之二，都不如那被拿走的三分之一的二分之一有价值，到时再有别家小姐来作客，问起那些首饰，她难道还能说那些都是徐云景娘亲的，现在她女儿要用，东西都已经被拿回去了吗？

想到这里，徐云乔紧紧握着李氏的手，用力晃着摇着，还一边撒着娇，“娘，我不管，那些首饰都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拿走它们，娘，乔儿求你了……”

李氏心头一苦，要是可以，她也想留下那些首饰，但是王爷偏心那个小贱-人，一定要让她把小库房的钥匙交给谢嬷嬷，她能有什么办法？至于她决定要做的那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乔儿，毕竟这孩子那么单纯，要是跑出去乱说她就惨了。

因此，李氏只能安慰徐云乔，“乔儿，那些首饰看起来都好旧了，等过段日子娘带你去打新首饰，保证比那些都漂亮，好不好？”

“我不要！”徐云乔尖叫一声，明珠公主的很多首饰都是宫中巧匠锻造的，他们的技术是外面那些首饰师傅远远学不来的，而且他们的用材也永远比外面的用的好，甚至还有些珠料是来自大金，吐番，西域进贡的上上品，这就是为什么看过贵的精致的，就不屑于便宜的廉价的道理。

再说了，就算外面师傅锻造的首饰比明珠公主的嫁妆好看又能怎么样？万一别人看见她哪天头上戴的还不如先前的那些，一定会笑话她的。

“反正那些东西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它们！”徐云乔恨恨的跺上一脚，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李氏最近诸事不顺，又因为徐逸的薄情联系上了早就不想有往来的人，甚至还想到了以前不愿意想起的旧事，心情更加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徐云乔任性不听劝，她的耐心正被一点点的消磨，“乔儿你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话，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拿走它们？”徐云乔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里有什么错误，她厉声叫嚣着，“徐云景那贱-人都已经毁容了，难道还妄想嫁入高门吗？既然这样，那些首饰就算都给她，难道还能让她土鸡变凤凰吗？她都用不上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我？”

“是啊，她怎么可能有那个资格戴那些首饰呢？”李氏一想到那满满一匣子流光溢彩，精美华贵到奢侈的珠宝首饰，也不由得啐道，“那个小贱-人，都被毁容了还马上要被退婚了，将来是一定没人要的，她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么好的东西呢？”

可是王爷执意要把这些都给她，李氏眼里的怨毒之色愈发加重，就算那个小贱-人那么蠢那么丑又那么粗鲁，可王爷的一颗心还是不偏不倚的到了她的身上，完全没顾忌到自己和三个孩子的感受。

不行，她一定要毁了那个小贱-人，否则她咽不下心里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