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放下东西,就转身出去了。邱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晌,他牵起半边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到了下午,杨梓畅又提起这事儿,邱鹏当时正在翻看林凯特意送来的文件,邱鹏撞死平静的放下手里的文件,拿起桌上的水果,紧了紧拳头,抬头直视杨梓畅:“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杨梓畅面无表情:“不要这么幼稚了,邱鹏。”
邱鹏笑了一下:“医生说你最好不要吃凉的,有点凉,我待会儿拿开水给你烫烫好吗?”
杨梓畅转动眼珠子看向邱鹏:“你这样,有意思吗?”
邱鹏笑容不变:“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水果。”
杨梓畅定定地和邱鹏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累了,闭上眼,轻声道:“等你冷静一下再谈吧。”
病房陷入安静,今天是晴天,阳光透过窗户,留下金色的痕迹,微风吹动着绿色的窗帘,似乎是岁月静好的时光。
邱鹏收起笑,静静看着那个不愿看他的……他的姑娘,眼神温柔又悲伤:“我很冷静的梓畅。
“我不同意……分手。随你怎样,分手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
邱鹏的声音艰涩极了,在说到那两个字时,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像呕血一般困难地吐出。
“有什么意义呢?让我怨恨你就好吗?”杨梓畅还是没睁眼,声音低又轻,似乎要被风吹散了。
邱鹏想伸手抚梓畅的脸颊,却在咫尺的距离间打住,往下,掖了掖被角:“那也好过分离。”
杨梓畅不想再说,偏过了头。
邱鹏的手在被角停留,不愿收回:“一会医生给你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去。”
杨梓畅身体没什么问题,医生只是叮嘱她要尽量保持愉快轻松的心情,而杨梓畅已经联系好烨辛,出院后就去找她,梓畅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烨辛,但却没让烨辛告诉烨磊,毕竟烨磊为她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自己不能再自私的去打扰烨磊。
第二天两人出院,回邱鹏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心,杨梓畅这些天都有些没精神。
梓畅说想回自己的公寓住,邱鹏全当没听到,低头看着策划案,直接回了邱鹏家。盛理和李阳收到消息,到这看梓畅,让她放松心情,可以的话,三个人可以出去逛逛。
杨梓畅笑着打太极,想找理由搪塞过去,结果邱鹏一口替她应下。
杨梓畅气得不想说话,最后想身体是自己的还是同意了。
出去逛逛,总也比和邱鹏单独待着强。虽然梓畅是打算直接自己搬东西走的。
说起来,梓畅找盛理还有些事情请她帮自己。
盛理带梓畅和李阳直接去了梁辰家的一个私人度假村,这次梓畅把稀饭也带来了,烨辛有宠物陪伴,有利于梓畅的舒适感,度假村是在郊外梅山,而盛理安排三人住的是梅山半山腰靠山顶的位置。能俯瞰这个度假村和周围的景色,十分开阔,能让人心情开朗起来,空气也清新。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考究。据说当年梁家准备建这个自家的度假村时光看风水的先生请了至少三波。
一进去,就有人迎了出来,专门安排他们衣食住行,服务体贴周到。
杨梓畅趁着李阳去收拾东西的空挡,便拉着盛理去了另一个进房间,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跟盛理说了一下,盛理起初是惊讶而后便郑重的点头答应,两人回去找李阳时,李阳担心梓畅心情不好,一路絮絮叨叨的嘱咐梓畅。
“我和盛理请了年假来陪你,不用赶着回去上班,想怎么放松都可以的。”
杨梓畅微笑着听,恍惚间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杨梓畅不是故意要瞒着李阳自己要做的事,而是苏恩跟邱鹏的关系太好了,如果邱鹏一旦发现,苏恩必定会软磨硬泡的缠着李阳问清楚,李阳心太软,不能让李阳为难,而盛理有主见,即便梁辰跟邱鹏关系也很好,但是盛理必定不会被梁辰说动的。
想起那天回到邱鹏家那晚,梓畅搬到了隔壁的客房,但一直睡得不安稳,直到发觉有人靠近,梓畅一下就醒了。迷迷糊糊一睁眼,昏暗的房间里,发现有人正在换衣服。
那人轻手轻脚的,只有衣物轻微摩擦的声音,换上一套宽松的家居服,邱鹏又到中央空调的风口下站了好一会儿。
杨梓畅闭上眼,不去看邱鹏。
等邱鹏走到床边来,杨梓畅装作无意地翻了个身。身后一下没了动静。好一会儿,见自唱似乎没有醒,那人才又慢慢撩起一角被子,动作更轻了。邱鹏轻轻地睡进来,小心地没有碰到梓畅,躺平了,隔着一段距离,杨梓畅仿佛都能感受到邱鹏的僵硬。
这下杨梓畅彻底睡不着了,却也不想清醒着去面对邱鹏,只有闭着眼,当作身后没这个人。梓畅想得很清楚,当年抱着妄想喜欢上了他,当时想就算邱鹏不会喜欢自己,她一定可以坚持着去喜欢他。
可是梓畅忘了,她上高中后虽然有些自卑,却从来没将骨子里的傲气丢掉。杨梓畅做不到低声下气,做不到在邱鹏把绯闻当巴掌一样呼拉到她自己脸上后,还能一味付出。
在这段感情里,杨梓畅愿意去尝试,却在第一次受到伤害后,就警惕性极强地披好了自己的铠甲,将自己的爱护得严严实实,再不肯轻易展露。爱是本能,保护自己也是本能。两种本能撕扯,各有输赢。爱就有了求,而求又求不得,总会生怨。那样的爱,代价太大,又难得到回应。实在累极了。
但是,还是舍不得啊。有时候又会想着,他不是对她毫无感情的啊,那么多的大事情小细节中,都能看出邱鹏是在乎她的啊。那她是不是可以,再奢望一下呢?恶性循环着,等杨梓畅反应过来,已经泥足深陷。
只能爱他。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当那第三个人出现,打破平衡,终于全面崩盘了。
解决不了,邱鹏不说,她自己不知道要怎样开口,那就不解决了。直接消除这个问题吧。
分手,一了百了。
杨梓畅不再给自己画饼,邱鹏也没了人烦他。前几年杨梓畅也在想,他当年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走掉呢?只是因为家里安排吗?
慢慢也看出来了,实在没什么其他原因了吧。后来更是七年没有交集,是真的找不出来一丝一毫和她杨梓畅本人有关的原因。
他不分手,很好理解,刚说自己有了女朋友跟姚璐没有任何关系,结果就自己打了脸,怕名声不好,没关系,她会好好跟他讲,可以解决的。
正想着,身后伸过来一只手,落在梓畅的肩上,她僵住了,那人有所察觉,顿了一下,发力,将梓畅抱进怀里。
杨梓畅皱眉用力推他,邱鹏轻轻地嘘了一声:“乖,睡吧。”说完,便没有了其他动作。
杨梓畅挣扎几下,发现是白费力气,便又气鼓鼓地闭上了眼。
确实更暖和了。
邱鹏似乎极困,似乎终于卸下了重担,终于可以好好睡一个觉,做一场梦了。
如今跟盛理和李阳在度假村心境放松了不少,按时跟烨辛视频,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般,几个人在这里待了一周,每天会到处走走,还会游泳、钓鱼、晒太阳,到最后几个人意犹未尽的离开。
那天酒吧里的是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邱爷爷和邱鹏爸妈都知道了那天的事,叫邱鹏回邱家老宅住,邱鹏知道后没说什么,那天一下班邱鹏便早早坐在了老宅的客厅。邱爷爷叫了邱鹏进书房跟他谈了很久,只有说了什么也只有邱爷爷跟邱鹏自己知道了。
邱鹏这几天两头跑,天天都要回邱家老宅,白天去公司,走得早回去得也晚。
杨梓畅因为要回去了,想想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心里又有点惆怅,看到邱鹏竟然来接她,对他一点头,竟多了些真情实意。
回去的路上,梓畅和邱鹏他们俩单独走。
杨梓畅之前走的时候也没找到机会和邱鹏交流。
如今杨梓畅上了邱鹏的车,;李阳明明跟她们更顺路,却直接坐上了盛理的车,知道李阳有心要制造点他们两人独处的机会,杨梓畅却再没有原来的那种旖旎心思,刚关上车门,便道便道:“你定个时间,我们谈谈吧。”
杨梓畅说胡的时候没看邱鹏,余光里却能看到他停下了给她拧水杯的动作。几个瞬息间,邱鹏恢复了动作,却是放了回去,然后发动了车。
杨梓畅赶紧低头系安全带,邱鹏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有情绪波动。梓畅明白小命要紧,闭嘴为上。
那件事儿入了杨梓畅的心,她本是想问问的,觑了觑邱鹏绷紧的脸色,心下沉了沉,还是没开口。
时机不合适,要问也等邱鹏没开车并且心情好些再说。但是转念又一想,都是在分崩离析边缘的人了,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前夜里做梦有些被魇住了,睡得不好,今儿又起了个大早,回程路上放松下来,杨梓畅有些困。邱鹏伸手过来给梓畅调座椅,杨梓畅一下睁圆了眼睛,往后避了避。
那只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继续动作。
狭小空间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杨梓畅敛了敛眸,偏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我不能承受你的触碰了。”
邱鹏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发白能看出几分用力。
邱鹏无法开口问原因,因为他明白,那答案他可能也不能承受。
天气渐冷了,两人重逢已经快一年半了,什么时候已经从夏天转变成秋天又向冬天转变了呢,邱鹏载着她回来邱家老宅,梓畅诧异的看着邱鹏。
“爷爷的意思。”邱鹏回应着梓畅眼里的疑问,“我对爷爷说我跟你结婚。”
梓畅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愤怒的瞪着邱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怒气。
“我不仅不会跟你分手,我还要跟你结婚!”说完不给梓畅拒绝的机会转身快步离开,他怕听到梓畅的拒绝和愤怒的质问,与其说害怕,不如说自己刚刚是落荒而逃。
邱鹏不知道梓畅已经联系过施泽并拖盛理递交了辞呈,邱鹏妈妈周阿姨问梓畅还有多少假期时,梓畅只说病假还有一段时间,杨梓畅近来总爱做梦,多了影响睡眠质量,白天在窗边椅子上坐坐就会小眯一会儿,周阿姨看到便会了拉着梓畅问。
杨梓畅无奈,只能说自己睡得不好。
周阿姨吓一大跳,叫了医生来,医生说虽然免疫力不太好,但总体还不错,可能是心理压力大,睡不踏实,爱做梦。然后让梓畅要经常跟自己的心理医生交流情况,自己也要疏解压力。
周阿姨跟来看梓畅的邱宇吓坏了,好不容易家里清静了,周阿姨陪着梓畅去花园散步,闲聊了几句,问梓畅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按往常,是周一梓畅回去办离职,但她只说周一回去上班。
周阿姨说:“那明天让老刘送你。”
杨梓畅想笑,自己除了抑郁没有什么大毛病,怎么连车都不让开了。
周阿姨笑:“这也是邱鹏的意思。你可是他的心头宝,他这次提出要跟你结婚,别提我们多高兴了。”
杨梓畅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便笑笑。
周阿姨叹口气,神色沉了下来,拍拍梓畅的手:“畅畅啊,按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阿姨是不该插手的。但是啊,我心疼我自己的儿子,也心疼你这个未来儿媳,就还是想多嘴说两句。
人呐,还是要学会珍惜当下,学会往前看。走过的路,遇见的风景,不管好的坏的,都在身后,已经走过了,看不见了,就丢了吧。别白白束了手脚,耽搁了好时日啊。”
杨梓畅知道这是劝她别在意过往,梓畅鼻头有些酸:“没见到的时候,是心里头的一根刺,一直有,却不至于伤到你。可是亲眼见到了,才能体会到有多痛。那种痛,无法再经历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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