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神递给一旁的淳于嬷嬷,果见她眼色一沉,上前道:“公主,这上药的事,还要精细人来做,公主还是让奴婢来吧。”
然君虽然不悦,但也不忍心她疼。故点头应允,后又被然霜以血肉模糊。血腥扑鼻为由哄了出去。
淳于嬷嬷一见然君去了殿外,即可沉下脸色,一声不吭与她上药,不过动作却像与她有仇,不时便重了一下,疼的她是冷颤涔涔。
这时,细细声音传入耳中:“公主生性纯良,你若胆敢利用公主,休怪我不饶过你。”
然霜不曾回头,只装做没听见。嘴角勾勒出的冷笑,比之刀锋还要锋利。
她就知道,这淳于嬷嬷就是惠妃派来针对自己的眼线。
背上一阵剧痛,惹得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这药终于上完,那淳于嬷嬷又冷哼一声,细声细气道:“也不知你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惹得几个皇子这样护着你,这样金贵的药,你也配用!”
呵!这死妖婆,难道是嫉恨我不成?
可嫉恨又如何?
然霜只道,怕是今日一事,又要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她然霜,怕不是要当一回人人唾骂的宦官吝臣罢。
为今之计,只有退避暗处消弭行迹方能保命。可她如今连行动都不能自如,她虽不愿,去也只能依靠这一路计策自保。
而后几日,然君果真与她同住一室,同吃一食。即便如此,每样东西过眼,然君都分外仔细,吃喝皆要用银针试过,宫女尝过,方拿到手边吃下。
这样举止,无疑加剧了近来宫中关于她的谣传。
然霜心中虽知定然会有祸端来到,倒不知竟然来的这么早。
只见淳于嬷嬷领着惠妃身边的青娥进来,一路两人走路就像带风,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然霜神情一定,双手便不自觉握住绸被。该来的,果真还是要来!
“青娥,你来本公主宫中何事?”然霜从未与然君明言,要害自己的是谁,可显然,然君并非没有脑子。
见到来者不善,然君起身挡在榻前,冷着面问。
青娥低垂眼眸,轻轻服一福身子,态度恭敬有余,惧怕不足:“公主,娘娘吩咐我们过来,将然公公带去紫薇宫当差。娘娘说了,您堂堂公主殿下,不能如此任性妄为,免得败坏了名声,惹人笑柄。”
这话说出来真是极重。
然君一瞬脸色青红交加。一般情况而言,只要抬出惠妃的名头,然君都不会胆敢违抗。
是以青娥根本不等然君回应,直接向后扬手:“来啊,还不将然公公抬起来。”
“是!”众人上前方走一步。
然君爆喝:“住手!”顿了顿,像是积蓄勇气般积蓄道,“小然子既然已经被母妃赏给了我,我就不准你们随意再将他带走!”
“公主!”青娥蹙紧娥眉,压着声音道,“公主,这是娘娘下的命令,我等不敢违抗。还王公主您能让开,让奴婢带走然公公。”
说罢急急地挥下手,示意赶紧动作。其余人得了令,直接要越过然君,这是要直接强行带她走了。
可然君竟然直接抽出了榻边挂着的宝剑,横刀立马般喝道:“你们谁敢动他,我就斩了谁!”
众人大惊,一时不敢冒进。
正在两厢对峙之时,外头传来一道高冷女音:“你要斩了谁啊?”
惠妃?!
然霜冷笑,她竟这样等不及,还亲自来了?
果见两边帘幕敛起,露出惠妃艳丽无匹的脸容。之时这脸容如今似乎裹了冰霜。
她踏着胭脂红绣花宫鞋一步步走近,盯着然君握剑的样子,柳眉微束道:“你一个姑娘家,成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在!”
然君眼神瑟缩一瞬,却没有后退:“母妃,我不让你带走小然子,您就别带他走好不好?”
惠妃眼底闪过不耐,冷冷道:“他就是个魅惑主上的祸害,留着也无用,反倒招惹麻烦。你赶紧让开,让我带他离开这儿。”
“不行!”见青娥又要带人上前,然君一急,竟然直接抬剑搁在自己脖颈,高声道,“母妃,您若是今日将小然子带走,我就死在这儿!”
此举惊得众人错愕。
就连然霜本人,也微微睁大瞳孔,盯着眼前丝毫不动的身影。
那惠妃就更是气得脸都变的煞白,指着然君怒喝:“你想干什么?你敢!”
然君素来畏惧惠妃,如今竟然凭着一股倔强之气,硬是将自己雪嫩脖颈划出一丝血线,含着泪道:“母妃你若逼我,我就敢!”
淳于嬷嬷急的都不顾主仆有别,一把抓住惠妃的手急急道:“娘娘,娘娘请你别逼公主了,她若是果真……那可如何是好啊!”
毕竟然君乃一国唯一的公主,即便再不受宠,那也不是随意就能抹灭的。惠妃再不喜这个女儿,此刻也有些揪心。
她又气又惊,又怒又恨。
气怒然君,恼恨然霜。
“好!我不带她走!你把剑放下!”惠妃一甩广袖,压住怒火道,“不过,你先出去,我要与她说一会儿话。”
然君原本狂喜,此刻又满面警惕。气得惠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气道:“还不让开!”
然君只巴巴让到一旁,却并不退下。
她眼睁睁看惠妃走到自己榻前蹲下,再慢慢凑近她耳边,说道:“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就连我的女儿也能被你蛊惑。然霜,往后你可记着,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情就别做。然家几百条人命可还在我手里攥着,你也别妄图从我手掌心翻过身去。”
说罢,慢慢起身,姿态极为优雅高贵,一双眼尾描画的殷红的美目,居高临下望着她,就像此刻望着的,乃是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她然霜,此刻就是一个逃不出牢笼的蝼蚁!
慢慢垂头,羽扇一般眼睫将她眼底所有情绪全部掩藏。在外人看来,她却是胆小怯懦了。
耳边惠妃轻“呵”一声,衣裳窸窣,一队人马匆匆离去。
“当啷”一声,然君脚软倒在地上喘气:“吓死我了,小然子,我竟然违抗母妃了。”
然君的脸色犹自不可置信,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然霜侧眸虚弱一笑:“公主,若非你今日舍命相救,奴才恐怕就见不了明日的太阳了。”
“我会护住你的!”然君握住她的手,她点点头,低眉浅笑。
护得住一次,那往后千千万万次呢?
她然霜若一日不出这宫城,恐怕一日就朝不保夕。若要逃得出,除非……
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这时,宫外又闯进来一名小太监,道:“公主,太后那边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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