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若娶一人,金屋藏之

2019-01-30 作者: 北妄°
第99章 若娶一人,金屋藏之

唐疏瑶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见林岑眼里没有丝毫在骗她的意思,顿时就开始在思索怎么解释自己跟江峻迟之间的关系了,一点儿觉得洋洋得意的想法都没有。

可能是林岑也看出了她的尴尬,在唐疏瑶还在斟酌怎么说才合适的时候,林岑忽然说:“……你和迟少的关系不用瞒着我,我已经知道了。”

唐疏瑶:“……”

“是,是吗?”

唐疏瑶顿时觉得自己更尴尬了。

林岑看了她一眼:“我是你经纪人啊,这个你不告诉我,以后被捅出来你怎么公关?”

唐疏瑶张了张嘴,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她原本想说,她不过是一个十八线都算不得的演员,谁有事没事扒她?但这话到了嘴边,她就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她是可以不大在乎,毕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退一万步说,她就是就此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也没有人记得她。但江峻迟不一样,要是被爆出来了‘迟言影视总裁和小演员的地下恋情’,那还真的……

啧啧,一言难尽。

第一次,唐疏瑶觉得谈恋爱其实不是什么好事,若不是对方是对的,她哪里愿意心甘情愿,这会儿就想直接打退堂鼓走了得了。

很久,唐疏瑶只说:“我知道了。”

唐疏瑶端起那杯茶喝了几口,有些涩,可能是心神不宁,她愣是没给喝出这是什么茶。

林岑没在意,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妥,说过了就权当过去了:“那……那我先出去了?我还有事。”

“去吧。”

唐疏瑶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大家都是大忙人,她一个跟无业游民似的人,就不要打扰别人正事了。

林岑点了点头,走之前又巴拉巴拉来了几句,唐疏瑶笑着听了,算是应承了下来。等林岑把门给关上了,唐疏瑶的笑容才消失了,化成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可能真的是这些天都没开会,江峻迟这一次的会议格外漫长,唐疏瑶在办公室里玩手机玩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他回来,倒是Luda进来过一次,给唐疏瑶将茶换成了水,然后走的时候又补上了一句‘迟少可能还要挺久’,就关门走了。

而在Luda关上门的那一刻,唐疏瑶将杯子里的水喝掉了一半,然后毫不犹豫地起了身。

开门的时候四处看也没瞧见林岑和Luda的影子,唐疏瑶稍稍放心了些,将门关上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练习室。

练习室里没人,平时艺人没什么工作没什么事儿的话也不会回公司,唐疏瑶算是特殊例外了,将练习室的门关上,唐疏瑶在里头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地热身。

练习室里没有她的舞蹈服和鞋子,唐疏瑶也不在意,直接打赤脚踩在了地板上,腿抬到了把杆上压。

这一压,倒是提醒了她,昨天的酸楚不是错觉。

唐疏瑶在昨天也有大概的心理准备了,但就是这么一下也让她有些慌,比疼更可怕的事情猛然涌上她的脑袋。

……不是错觉,是真的。

唐疏瑶愣了很久,一只手扶着把杆,愣是没把腿放下来,好一阵,唐疏瑶换了腿,依然是疼。她甚至有种想骗骗自己的冲动——可能,可能只是这几天都没练功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一瞬间就被她打消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不是。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了,腿搭在上边有些疼,但是她愣是没有放下来,就算是放下来了,也是一下子就尝试着将腿扳到脑袋旁。

……她想哭。

她自问自己多少疼都熬过来了,也没怎么哭过,难受到了极致了,不敢给人看见,她便自己哭。

这么久了,见过她哭的人很少,只是她现在第一个反应就是哭。

哭得天昏地暗,直接睡过去什么都不用想就最好不过了。

这样的想法一旦涌上了,她就觉得自己没有了力气,腿也放了下来,她索性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她什么都没想,说难过,倒不如说在放空。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她也没算,反正江峻迟会议结束之后便匆匆忙忙回了办公室。

可江峻迟在推开门的那一刻顿时脸一黑,不安猛然就涌了上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眼前都有些发黑了,强硬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能……可能在小隔间休息呢?

江峻迟猛地一下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自己平时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都在抖,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

门打开,里边昏天黑地的,江峻迟将灯打开,空无一人。

江峻迟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但是理智和冷静很快就回笼:唐疏瑶可能连办公室里有个休息室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在里边?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只是那个地方,江峻迟不大乐意。

顿时脸一黑,怒不可遏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迟少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门一关,所有人都知道气氛不对了。

老板很生气。

江峻迟平时生气也顶多是板着一张脸,可这会儿所有的怒气一点都没掩饰,直接写在脸上了。

江峻迟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地往唐疏瑶平时去的练习室走去。

站在门口,江峻迟险些就有一种想拆门的冲动了,好在唐疏瑶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锁门,江峻迟一扭门把,就能将门打开。

里面很安静。

一个人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江峻迟原本是满腔怒气的,但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心有些疼,有些空。

轻轻地将门给关上了,慢慢地朝她走去。

唐疏瑶还在地上躺着,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

“瑶瑶?”

唐疏瑶没有反应。

江峻迟皱了皱眉,慢慢地蹲下了:“瑶瑶?”

终于,能在唐疏瑶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清明。

只是眼角还挂着一行清泪,江峻迟乍一看就觉得心有些揪疼。

“怎么了?”

唐疏瑶没说话,单单看着他。

“你……”

“江峻迟,我在想我是不是能跳舞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能是刚哭过,唐疏瑶的声音有些哑,但恰巧很平静,语气就像在说‘我明天可能要吃饺子’一样淡定无比。

江峻迟当即觉得自己眼皮跳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在理疗吗?!之后都能好的,你现在瞎想什么玩意儿?”

唐疏瑶没说话,沉默着。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而且以往无论怎么伤,她都没试过像现在这样,随便一下就疼成这样,那感觉仿佛就是要了她的命似的,像是拿刀,不是捅,而是一刀一刀剜,一下一下地划。

轻轻地,疼到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躲,最可怕的是还刀刀见血。

最可怕的是,她的直觉一向特别准。

唐疏瑶觉得自己嗓子里哽着什么说不出来,可能是哭过了,也可能是她打死也不愿意在人前哭得太难看,所以沉默过后,她竟然能像个二百五一样笑了:“对啊,”唐疏瑶像是猛然豁然开朗似的,一面笑一面伸手拍了拍江峻迟的肩膀:“我发现您说得太对了,还没到时候,我在这儿瞎想什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峻迟总觉得唐疏瑶的笑有些不对劲儿。

可至于是哪儿不对劲儿,他一下又觉得说不上来。

唐疏瑶没给江峻迟思考的时间,搭着他的肩膀顺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走吧,回你办公室。”

江峻迟看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回了办公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自然是少不得群众的观光,但唐疏瑶表现得很自然,江峻迟更是什么都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

……只是迟少的脸色只是白给群众看的,一进了办公室,唐疏瑶坐下之后,他老人家就板着脸了。

他自然是不舍得凶唐疏瑶半句了,所以迟大少索性一句话都没跟唐疏瑶说。

唐疏瑶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一时间还真的僵在了那里,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后,唐疏瑶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平静了。

“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吧,不要一句话都搭理我,我挺尴尬的。”

确实尴尬。

唐疏瑶很无奈,毕竟江峻迟什么都不说,还可以忙活忙活手头上处理不完的文件,哪怕不是那么要紧的,他也可以趁着这时候处理掉,但唐疏瑶……

这会儿就跟无业游民没啥区别。

哦,她比无业游民可能还要惨,毕竟都快成为身残志坚的感动A市的大人物了。

“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江峻迟的语气还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唐疏瑶张了张嘴,没说话。

“说话啊!”

江峻迟有些急了,唐疏瑶也跟着一慌,当下就觉得死就死吧,所以立马就说:“让我不要去练习室。”

“那你……”

“江峻迟。”

唐疏瑶喊了他的名字,声音不轻不重,当江峻迟就觉得这一声江峻迟是往他心上砸的。

“……我,”唐疏瑶说了一个字,忽然有些委屈,有些哽咽了。但她到底没哭,反而像是什么都看开了一样扯了扯嘴角:“我错了。”

我错了。

就是要把江峻迟抡死,江峻迟也觉得自己不可能相信唐疏瑶会说出这一句‘我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唐疏瑶还是笑着,嘴角的笑就像是画上去一样,没有丝毫改变没有丝毫波澜:“但是我确实……不应该不听你的。”

如果能忍下,那可能,她也不会那么快确定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了。

不,非要说,就是昨天不应该犯二,就应该乖乖听话在床上躺着。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但她没什么怨的。

毕竟是她自己作。

江峻迟在唐疏瑶这一轮轱辘下来之后,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我要是一早就知道,舞台也好,镜头也罢。对你那么重要的话,我怎么会……”江峻迟顿了顿,紧接着用一种近似于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语气说:“以后要是跳不动了,让我养你成吗?”

江峻迟说这话的时候,脑子忽然涌现出那一句‘若娶一人,金屋藏之’。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古人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你可能要破产。”

任江峻迟原本有多深情,这会儿也能让唐疏瑶这话给整得没有了情绪,没心没肺地笑了,还毫不留情地拍了她的肩膀:“去你的,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这么大的便宜,我干嘛不答应?”

江峻迟果然就是喜欢唐疏瑶这么直接。

所以迟少这会儿有一种自己被取悦了的感觉,心情很美好,顿时就把工作扔一边了:“走,我下班了,我们去搓一顿。”

唐疏瑶很高兴,跟着迟少就出去了。

……这一次的经历,真的让唐疏瑶有一种自己其实并没有在住院的错觉。

但其实只要能让自己少一会儿惦记那件事,唐疏瑶还是挺乐意的。毕竟那种事情自己消化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

这么多年打水漂得了。

唐疏瑶同志现在已经用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了。

跟着江峻迟上了车,唐疏瑶就有了一种甩手掌柜的想法,往副驾驶一坐,就一句话不说了。

一段时间后,江峻迟大概觉得唐疏瑶实在太沉默,生怕她在想什么不应该想的,所以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了唐疏瑶的左手上:“别胡思乱想了,老头子没给定论,你就不能自己给自己下定论。”

唐疏瑶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知道了。”

大概不想让江峻迟觉得自己还在想着那事儿,唐疏瑶的手也轻轻地握着他的:“您老别多心了,我真什么事儿没有。”

“你就吹吧。”

江峻迟嗤之以鼻。

“那我就是在吹,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哟呵,”江峻迟瞥了她一眼:“你还来劲儿了?就偏偏我说过那一句‘只要你说,我就信’,你这会儿还想怎么着?”

唐疏瑶不说话,贱兮兮地看着他。

江峻迟没了办法,只得轻声,却又一点都不敷衍地说:“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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