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通敌叛国

洛云兮眼眸含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当真！”

“我也是偶然发现他们眉目传情，嗳，我那丫头面皮薄，你可别笑她。”

“不会。”他道：“但阿礼整天端着一副正经脸，我就知道他是藏着呢，你放心，我不笑你那丫头，我只笑他。”

揽月阁这个时候灯火通明，洛云兮发髻上的珠钗闪着璀璨的光晕。

“瑶瑶。”沈易卿忽然凑近：“我想抱抱你行不行？”

揽月阁的树丛里，青黛激动道：“我赢了我赢了，给银子！”

阿礼从腰间摸出银锭：“奇怪了，殿下要是早有这魄力，还至于拖到今日。”

“你懂什么？”青黛白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不就讲究一个时机，时机对了怎样都好说。”

“那要是不对呢？”

“时机不对......人家姑娘抽他一巴掌都有可能。”

阿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月明星稀，万家灯火，所以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青黛正要应了，忽而心里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股蛮力拉过，跌进一个怀抱。

——

柳氏的肚子一日日地显了起来，这段时日谁都没闲着，京城中不知为何多个行业几乎是被莫名的力量垄断，随即物价飞速上涨。

洛云兮忙着铺子里的事，例如玉宝阁之类还好说，只是几家粮米油盐的铺子一时周转不开，资金等可以调，物资却不行，这些铺子若是关门与声誉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若是不关门，那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东西都被垄断了，没有货物卖什么。

侯府虽说不至于受到太大影响，可各院的用度还是缩了缩。

洛云兮忧心的还不止于此，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得不将某一部分联想在一起，例如这次的风波与蛮族。

如果洛云商离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的话，那显然如今的场景就可以理解为是一场爆发，只是不知道这场爆发会持续多久，结果又是如何。

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铺子，再将揽月阁几个信得过的丫头婆子轮番派遣出去，就在各集市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打听着消息。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居然联系上了黑市，那里的物价虽然高，可东西齐全，阿礼帮忙看了看东西，回来道是可以信得过的，于是她便高价买下了很大一部分分为两份，一份囤置，一份出售，价格要比市面上稍微低些，每日出售都有定例，这才勉强避开危机而没有引起骚乱。

这件事情自然惊动了皇宫，沈易卿与沈云辰作为皇帝的手臂，也整日奔波。这日，洛云兮看着账本，青黛燃上些安神的香，道：“小姐休息一下吧。”

“近日可有什么进展了？”她道。因着与沈易卿搭线，二人达成了共识信息共享，倒像是在一起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阿礼说目前看来，是有人在后面下黑手，只是一般情况下来说，如果只是为了盈利，这个时候完全可以将所有商品抛售出来，可偏偏没有，所以......”

“所以这不是为了盈利。”洛云兮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在朝着最坏的发向发展了。太子那边我不知道，但九殿下最深入的消息也仅止于此，一般的商人的确做不到这些。”

“那小姐要怎么办？”青黛咬了咬唇：“阿礼说目前城内灾民数量急剧上涨，这种情况已经蔓延到全部疆域，有几个州县甚至引起暴动等等现象，民心大幅波动，如果蛮族在这个时候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就没有人施粥救济吗。”洛云兮把账本甩到桌上，显然有几分烦躁。

“朝廷每日施粥只是杯水车薪，那些地方商甲都隔岸观火，所以......”

“那便自明日起，侯府开设粥棚。”她道：“把现有的粮食再拿出一部分来，先把京城稳住。”

“不可啊小姐，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风头。”

青黛的意思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且不说那些权贵的动向，这个时候施粥，就是摆明了告诉人家自己有粮食，一旦有一日导火线被点燃，京城灾民暴动，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永安侯府。

洛云兮垂眸：“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哥哥呕心沥血为了保住我朝，我自然也应该竭尽所能。你按我的吩咐去办，大不了......以安平郡主的名义施粥。”

“这......是。”

“还有，你去与阿礼联系一下，我需要他帮我一个忙。”

晚间，阿礼一身鸦青色劲装，云灰色的腰带上绣了祥云赫石，发冠将墨发束起，一眼看过去虽整洁干净，却难掩那一身的风尘仆仆以及眼底的疲惫。

“属下参见安平郡主。”

“劳烦你跑一趟，只是我实在有要事要你帮忙，且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我。”

“郡主严重了，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我要你带我去一趟黑市。”洛云兮轻声道：“这件事我仔细想了想，觉得那里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可是旁人一来信不过，二来也没那个本事，我只能找你。”

阿礼皱眉：“那个地方鱼龙混杂，郡主女子之身多有不便，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或是想做什么事，属下完全可以代劳。”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我总归是想亲自去看看，即使一无所获也无妨，介时我着男装，你带着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以吗？”

青黛知道她家小姐素来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拟的，道：“你便应了吧，小姐说全城的粮食都断了，黑市还能供应肯定是有特殊的来源，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阿礼心中叹气，黑市哪里是她能去得的地方，犹豫一刹，还是道：“郡主，这实在不妥。”

“那便......罢了。”洛云兮闻言敛眸，呼出一口气：“打扰你了。”

“要不......属下跟殿下说，让殿下带您去，这样比较安全。”阿礼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洛云兮说的有道理，可明明这事他自己也做的来，且不说这样多费周折，安全问题便着实让人头疼。

“这事不能跟他说。”洛云兮摇头：“太危险了，他未必肯答应。”

是啊，这么危险，人家女子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阿礼抿唇，半晌：“我带您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走过，幽暗的月光下街道显得格外幽静，只遥遥听闻几声犬吠，两个黑色的身影在夜空中穿梭前行。

明明街道上静谧得渗人，可拐进一条窄巷向前走了不过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派繁华景象。灯红酒绿之间叫卖声不绝于耳，商人兜售着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东西，有些干脆将货物用黑布蒙上，只在外面用纸写了价钱出售。

不少人脸上蒙着黑纱或面具，阿礼递过一块黑纱，轻声道：“有些人不想留下痕迹便选择了隐埋，在这里是极为正常的事，郡主千万记得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后患无穷。”

“我晓得了。”洛云兮应了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尽可能学着男子的步伐顺着路走去。

阿礼身形晃了晃，在暗处跟着。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杭州的织锦缎，水烟罗，前日刚拉进京城来的，价格实惠。”

在这个地方说价格实惠实在是无稽之谈，但洛云兮步子一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小老板，你这东西是前日才送过来的？”

“那可不是，都是刚做好的样式。”那人吐掉口中的一块瓜子壳，凑近了过来，登时让她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他说：“公子，你别看现在京城禁止私家马匹货运进出，但咱们有门路，东西绝对是最新的，您来看看？”

洛云兮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压着嗓子说话的方式让喉咙又酸又涨：“好，你带我去看看。”

仓库泛着霉味，又明显被人熏了廉价的香。那人只拎着一盏又黑又破的灯进去把蜡烛点起来，洛云兮才能勉强看清。

布料的样式的确是往日京城中没有见过或者少见的，洛云兮相信那人说的是真话，这里没有人会扯谎，她捏起一角：“小老板，你这东西好，我想和你谈一笔大买卖。”

那人乐得像什么似的：“您说您说，要多少这里都有。”

“实不相瞒，我不常来这地方，许多路数不懂，所以，我们一口价十万两银子买这里所有的布料。”

“成成成，公子真是大手笔。”他道：“咱们黑市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子是在这里置货呢，还是让我们的人给送到府上去？”

“先别忙。”洛云兮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折扇：“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只有一个要求，要确保这里的东西都是最新的，能让我在近日内兜售出去。”

“这......当真都是新的！要不是新的把我脑袋砍下来，何况我在这地方混了十年多了，哪能骗你！”他听到十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就已经无法按捺自己了，这会一听洛云兮怀疑他，心里登时慌了，发出一堆毒誓来。

“我怎么知道，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大家把账算清楚了都可以安心是不是。”洛云兮笑了笑，低声道：“你刚才说你有门路可以将东西运进来，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门路。”

“这个简单，就是......”他忽然一顿，目光凌厉：“公子打听它做什么，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她心里一乱，显然对方已经警觉，偏偏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点心虚，眉心一拧，带了几分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你自己也说了，我就是有问题向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进货商人。这生意你到底还做不做了，我就不信只你一家有什么水烟罗。”

那人一噎，道：“小老板莫气，是我方才过分了，不过您到还真说对了，这水烟罗只我有，旁人都没有，至于那法子......小老板附耳过来。”

“法子就是......”

“当啷——”

洛云兮猛的低头，一把匕首掉在地上，眼前一晃，阿礼将那人一脚踹开，偏头道：“方才他要杀你。”

“呸！”那人吐出一口血水：“我就知道你个小白脸有问题，果不其然现在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们没有别的目的。”阿礼上前将门关上：“我们只想知道你的路数是什么，你放心，我们不是商人，也不是为了朝廷办事，你把事情说出来，从今日起是你的还是你的，不会有半点影响。”

“你们敢在这里闹事，还说不是朝廷的人！”那人挣扎着站起来，一手还捂着胸口，另一手就熟练的从烛台地下抽出一把匕首。

阿礼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他，三两下将人制住卸了右胳膊。他惨叫一声，冷汗从额头上淌下。

看到洛云兮下意识地掩口，阿礼似是意识到自个的动作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有些过分，便道：“这是他的仓库，属下怕还藏有后手才不得不这样。”

“嗯。”她颔首，道：“你如今肯说出来了吗。”

话音未落，匕首已经架在那人的颈间，阿礼道：“我没有我们主子那个好脾气，却比她多出不少折磨人的法子，你如果再浪费我们的时间，我就不客气了。”

他身子颤了颤，似是在掂量着自己的命有多大几率丢在这里，随即闭了闭眼睛：“我说我说，城北有一处庄子，我所有的货物都是从那里进的，说是庄子，其实应该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囤私的地方，才会有那么多东西。”

“城北庄子......”洛云兮想了想，道：“可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把东西都卖出去。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那些人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有有有！”他道：“那些人的口音都很古怪，如果不是偏远地区的，那便只能是北方的蛮子，我全都告诉你们了，我只是个商人，绝对没有通敌叛国！”

洛云兮心里已经沉了下来，比了个手势示意阿礼放人，却见阿礼手上利落的一划，那人颈间多出一道血痕，身子砸在地上。

“你......”

“他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