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33年
推背图第60象:一阴一阳,无终无始,终者日终,始者自始颂曰,茫茫天数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万万千千说不尽
1506年,明武宗正德元年,王阳明因反对宦官刘瑾,谪贬至贵州龙场,一天半夜里,他忽然有了顿悟,认为心是感应万事万物的根本,由此提出心即理的命题。汝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汝看此花是,此花一时鲜活起来”
1935年,薛定谔提出有关猫既是死的又是活的著名思想实验,它描述了量子力学的真相:在量子系统中,一个原子或者光子可以同时以多种状态的组合形式存在,而这些不同的状态可能对应不同的甚至是矛盾的结果。
……
2017年8月5日,Facebook破译两台人工智能机器人对话,Bob: i can i i everything else ...(我能我我一切其他…)
Alice: balls have zero to me to me to me to meto me to me to me to me to.(球是零对我来说对我来说我对我来说对我来说对。)”
2018年5月3日,中国科学院在上海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世界首台超越早期经典计算机的光量子计算机在我国诞生。
2019年1月8日,IBM推出全球首个独立商用量子计算机
2040年,砰!“1001”。砰!“1002”。砰.!“1003。”
我戴着白色口罩,后脑轻磕着茶色玻璃墙默默数着数,对面的银色铝板伴着频率前后晃动。在这6米见方的小房间里,弥漫着嫌疑人的体味儿,他们身体蜷缩、头脚相接卧在绿色的玻璃长台上,慵倦的脸竭力靠墙以躲避房里刺眼的光线,像几头裹着绿皮的猪围拢着房子中间的那把铁质刑椅,那上边工艺粗糙地焊着手铐和脚镣,看起来就像瘫坐着一个冰冷孤独,逾越规则的人,你一定在某部电影里看到过这个人的---对,《汉尼拔》。女警来回踱步,浅色的身影穿过双面玻璃,扰动着我的瞳孔,每隔几十秒四目相对一次,那双眼睛在茶色的玻璃上映出暗淡的光斑,像暗夜里的猫瞳和我的大脑连接,摄人心魄地挖掘着隐藏的秘密.....我的思绪不断地回放.....被脱光冲洗.....被拍照、按手印、被塞入警车......持械冲击交易所维权..…..
2040年3月2日,北京市,夜幕渐退。从机场到宇宙中心,从公主坟到故宫,布满这座城市的镶着时间的金色辉光逐渐暗淡下来,红色的车尾灯星星点点地在这片土地冉起,汇聚成流,逐渐占领地面;水气从密密麻麻的车流尾气中渗透出来,裹着沙粒,向着对流层汇集成团,从分庭抗礼到最后勾连成灰黑色的一片,一寸一寸地侵蚀掉正欲放蓝的天空,还有热气球下方的LGJM标志。这是我的幸运符,世间万物的幸运符,每个人都有一个,至于它的象征意义,我们从不声讨,哪有时间质疑,我们忙于生计,每天只睡几个小时,我们为辛勤工作欢呼,为一步跃进欢呼,我们为梦想欢呼,为增加想象力的人们欢呼,为万能之主欢呼,为每一个新生儿欢呼,可是谁会相信,一个神话,即使如此被信奉,在真相面前,亦一触即灭。
车流构成的灰暗夹缝里,前方长龙般的红色尾灯,我打开窗,侧出寸头,重重地拍了下喇叭:“嘿,你丫到底开不开啊!”.
“笛…..!“,倒车镜里那张倦怠的脸令我生厌。从众星捧月的少爷到平民阶层的快递员,如果不是因为妻子难产去世,生活会一直这么没心没肺的进行下去。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数以亿计,从房子的大方块里钻出,钻入汽车的小方块,在城市里缓慢迁徙,像无羽的鸵鸟,低头生存寻找食物,而不是捧着无用的经济硕士学位等待救济金。
不需要,特别高尚的价值观,因为世俗的,才能如鱼得水,否则必定四处围城。过去已经存在,前路却荆棘渐长,我必须这样地活下去,尽力了解所有知识,与四周温和相处,在奔涌向前的时代里给孩子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
所以……我每天5点起床,从六环外开车出发上班,难得的周日还得送孩子上编程课,生怕送快递的工作也被那些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替代,那些可恶的人造人。
广播里正播放着小说《折叠时代》的评论,世界被卷曲划分,20多岁的作者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出名还得趁早啊,胳膊搭在窗外的我这么寻思着,右眼瞥向刚满6岁的儿子,这混小子戴着瞳膜,进了那破游戏就不知道出来。正想着,突然额头微凉,抬眼一看,那黑压压的天竟下起了雪子。
“呼,3月份下雪,又得堵了。”我盯着变道开关犹豫了好一会儿,咬着小指狠狠心按了下去,SARA从眼前沾着雪粒的车窗上闪现出来:“您确定跃升轨道吗,将花费您1000CNY变道费。”
“对!别废话。”
“OK,雪佛兰2030款改装车执行变道命令,现向网络广播。”
“我这破车广播什么!”话音未落,只觉身体一沉,车底被狠狠地往下拽了一把,我下意识地伸手护了下孩子,临近地面又被底部的气浪拖住,升入车道上方的空中轨道,那尾光侧旋片刻,化成一道红色流光,甩开底下密密麻麻的车流,朝着市中心的中楼飞去.....
半小时后,车重重地落在了中楼的门口。伏在栏杆上的我上下扫视着这栋圆筒形的绚丽大楼,这是京城CBD中心改建的加高建筑群,底下是27层是有机玻璃构造的机器人组装区,那些黑色的立方体挖矿机器人正挪动着身体,从一个又一个门口鱼贯出入,发出恼人的蜂鸣声。矿机商们看起来并不讨厌这种声音,对他们来说蜂声一响,黄金万两。这种商人很多,在每一层的入口,被热情的店员簇拥,对着新出炉的机器人挑三拣四:“这批参数不好、反应太慢、传动性不行,其他的都带走,就这价!”话未说完,便从包里掏出几个定额U盘丢到服务生手上,手一摆,头也不甩地跳入空中超跑跃迁到下一个轨道继续采购,耳后服务生们热情挥别:“得嘞,货给您装箱送矿场.....您慢走.....”。像一群嗜爱资源的工蜂在这个螺旋向上的桶状蜂巢里穿梭。
这份潇洒看得我一阵羡慕,心说老爷子当年怎么就不知道攒点挖矿机器人呢。中楼上方是区块链金融中心、全球政要会议室以及各种Title冠着全球字样的研究所,这地方出奇的安静,也不知道那些头头们在上边天天鼓捣些什么,反正有钱有势的全在那儿,杵着,楼层越高越有钱。而机器人编程教室、金融班则处在中段,语言班也有,不过看起来生意寻常。
这地方.....就像对人生未来的某种暗示,要么去天堂研究未来,要么去地狱制造未来。而我,就这么混不吝地活着,中产车中产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强度日的中产阶级.....还是指望兔崽子往上爬吧,我转身瞅着目不转睛盯前方的儿子,走过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兔崽子,别玩了。”见他没反应,只好升出右手臂,对着他的瞳孔打了个响指,手臂上亮起的蓝色WIFI辉光从“连线中”变成了“中断”.....他轻抓着孩子的肩膀往教室走。隔着玻璃门,便传来老师上课的声音,看来还是来得晚了。
“孩子们,你们知道JAVA最难学的是什么吗.....?”循声望去,一位留着白发,白胡子、白西装的矮瘦老头正在台前讲着,那颗大脑袋像竹竿上撑着日式祈祷娃娃支在那里,有些见底的白发见证了这名老程序员的工作量。
“是环境配置......”他继续说着,右手从门口方向摆向教室中间,示意展博让孩子入座,脸却压根没转过来:“互联网和区块链的重要分水岭,是2030年。人们终于意识到多数区块链技术其实还不如最早期的BTS区块链......。”展博尬笑着推着孩子进了门,冲着老师摆了摆手以示谢意,便退了出去,心底却升起了些许生活的希望。
与中楼相比,我工作的地方显得苍白很多,站在四排红色制服的快递员中间,尽管高出大伙儿大半个头,还是显不出个儿,这快递工厂足有4万平方,人如同米粒。两层高的铁制扶梯上,主管踏着金属声一步步地走上去,开始安排着新一天的命令:“把包裹分类到所有托架上,指挥你们的无人机在3库房2号航道起飞,按照新的DAG结构命令整组分布放出.......。”
回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着,涟漪过那些带着连接架的黑色方块包裹,折叠反复地地刺入展博的耳朵,房顶玻璃上透来的热光让我有些跑神:主管方维,20岁,博士,就20岁,你找谁说理去,按他这升迁速度,我儿子以后怎么做CEO.....说是头脑好懂技术,给无人机塞进了一些鬼画符的代码,这群鸟就不出错了?我自己养的这群鸟有啥毛病我还不清楚.....D402超1公斤斜飞,D509飞行杆有折断.....
“陈展博!想什么那,听清楚了吗?!”方维略带稚气的喝令突然袭向他的耳朵,“没想什么,听...听清楚了......”展博本想顶一句,又觉没理,生生把话压了回去。同事们拍着我的肩膀,一个个侧脸窃笑着,走向各自工作区,哎,一群杂碎。
一阵钢铁绞架摩擦声吱呀响过,.3号门出口缓慢地抬起,光潜进工厂映在我这张黝黑、棱角分明的脸上。我摆好托架上的货物,核对参数和货物地址,收货地:”四川雅安…..那得力水库05号矿场,刘先生…..“在指令板上划动开关。400架无人机开始运行,缓缓地升到约5米高空,巨大的风浪险些把帽子吹翻,我赶紧腾出手压着帽子,正准备编制命令......,眼前的无人机突然动了起来,在空中自动排成矩阵,飞行角度略倾斜的D509,也正摇曳着竭力摆正自己。
“唉,这怎么回事啊......?”.快递员们盯着自己工作区里的自动排列阵型的飞鸟们面面相觑:“诶?今儿这死鸟怎么还自己排上了。”
我听着讨论声也呆住了,拨动着界面上的各种开关,没有反应。没等缓过神来,FVNG的一声,飞鸟们集体从工作区交错斜飞而出,翻转疾行横越过货架向2号航道靠拢,眼瞅着临近出口快要撞上,竟开始互相避让排列,密密麻麻集中似鸟群一般旋转交流着,几秒后,界面上混乱的命令进入了有序,那群起的飞行噪音如同夏日蝉鸣,咧咧声由低鸣到呼啸排出头尖中宽的菱形,飞出了3号门2号航道!而我那架D509竟然成了头鸟。
“完了,我刚还没排货呢。”
“还说呢,我TM连矫正器都没安呢.”快递员们一阵吵嚷,方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从铁制楼梯上走下来,走到满脸狐疑的快递员中间。
“这哪门子新技术啊,程序故障吧”。
“路线图这么混乱咋追踪啊,肯定出事。”快递员们乱成了一锅粥。但方维脸上挂着一丝得意:“这叫.....奥不斯维妖程序,不会出错的.......,货物会相对分离、聚合、抵达正确地址.”一众同事听得愣神,回想起方才的场景,不由地赞叹起来:“乖乖这技术这么牛,以后这群鸟就不用我们操作了!”“是啊,跟真鸟似的.......”“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那以后是不是不用我们了?!”
突然传出的一句话,把大伙儿的兴奋劲儿瞬间压了回去。“这技术一旦成功,我们就失业了是吗?”几个年长一些的快递员把脸转向组长。组长方维竟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想过这问题,上司派他来,他只关注技术落地成功,还有自己的升迁,至于人……“这我可管不了……”
“你管不了你整这技术干嘛,我房贷怎么办,我老婆你养吗?”快递员们来了气,围上来一通质问,方维的脸被问得一阵红一阵白,先前的趾高气昂消失了大半,紧张地推着眼镜架.我最见不得别人受欺负,走了过去,扒开几个同事的肩膀:“干嘛呢,干嘛呢,关他屁事,这“熬不死”程序就准成功吗,今儿天下雪还不知道能活几只,都回去干活!”推搡着把大伙儿从方维身边支开......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比谁都害怕,我还得给孩子交学费呢--狗日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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