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胖头鱼的自闭症

陈阵事务所。

昏暗的灯光映射着办公桌后陈阵的半张脸，另半张脸藏在黑暗之中，很容易给人怪异的感觉。

陈阵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上，一动不动。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至少一个小时了。

他在看一个人。

一个已经基本丧失了对生活的热爱的人。

至少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陈阵从没有发现过胖头鱼对于自己的相貌竟然是那么在意。

明明他以前的相貌用“平平无奇”这一句话就可以完美概括，为什么只是大了一号，就会陷入这种境况不可自拔了呢？

这就不得不让陈阵陷入深深的困扰之中。

因为胖头鱼的境况，这半个月以来，陈阵已经推掉了三件以上的委托，而且基本是他单枪匹马就可以完成的委托，但是习惯了胖头鱼跟在身后，出任务的时候身后没有跟一个人，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很奇怪，一个异能者，陈阵事务所的boos，曾经单枪匹马处理过不少出了名难搞的异变，今时今日居然会因为这种小问题出不了任务。

这实在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陈阵也想过寻找一个替代品，在胖头鱼出现这个症状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开始打算了，可惜的是，无论应聘的是什么人，他一把对方和胖头鱼做上一个对比，就感觉十分失望。

完完全全没有那种默契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拍的，出去没多长时间就被陈阵否了。那个家伙一看到陈阵使用能力，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问东问西——这种苍蝇自然也是不合格的。

“喂，我说胖头鱼你这么长时间动也不动，不觉得累么？”

陈阵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问道。

“哦。”胖头鱼两只眼睛呆滞的望了望陈阵，“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啊！是不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来一个三温暖？”

抠门的要死的陈阵昨天刚好拿到两张优惠券，这时候也拿出来作为诱惑了。

“温暖？”胖头鱼眼神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下去。

“没有用的，我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走路都有些不平衡，还去什么三温暖？不是找不自在吗？”

他说着就低下头，不敢和陈阵直视。

他也明白现在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但是，强撑着和陈阵出去的话，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出纰漏。

像委托的任务，很少是没有危险的，如果出了纰漏，结局极有可能是死。而且，事务所百分之百的委托完成率可还在门口挂着呢，绝对不可以在他身上完蛋。

所以陈阵宁愿不接受委托，也要等胖头鱼恢复过来。

两个人心不在焉的互相敷衍着说话，一边在心里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交谈的过程往往是答非所问，两个正在说话的人，却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说了一会话，房间里就又沉默下来。

极夜前半个月还好，还有几桩委托，极夜的时间越往后，事务所就变得越冷清，甚至已经有一个星期左右没有人上门了。

因为这个时间段，正好是猎人和猎物们的休息时间。如同以前熊需要冬眠，许多活跃着的异变生物，也渐渐适应了在极夜到来的同时，开始进行一段短期的休眠。

极夜除了黑暗，并不比极昼更可怕。这段时间也是难得的，极少出现大问题的时候。

委托的消减并不会影响事务所的正常运营，因为一般事务所接手一桩委托，所获得的报酬就足够两个大男人很舒服的生活上三个月的时间。

但报酬不会少，给养却是会变少的。

陈阵打开仓库的时候，已经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墙角仅剩的那一袋米粉。

这代表着，事务所的给养，已经断了。

每个月都专门有一天时间是用于采购生活必需品的，因为胖头鱼的缘故，这个月的采购也未能成行。等陈阵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地窖还有储存，但那是救急的物资，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随意消耗，陈阵走回房间看了看胖头鱼那副颓废的样子，叹了口气，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我去废铁城买东西，你去不去？”

胖头鱼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我……去。”

他的声带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变得嘶哑，说这句话的时候犹自带着一股刀割过铁板般的锐嘶。

这也是他这半个月来，唯一一次愿意试图解开自己心结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