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砂场第七医院

齐小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颧骨突出，两腮无肉，眼睛无神，面色无光。

他手机中正打开一张照片，那个苹果肌丰满，脸色甚至有些圆润的男孩，身边站着穿着校服的女孩，依稀是程方艾的模样。

小智冷不丁说道：“你不必顾镜自怜，等我晋升为中级法庭，就可以给你在大墟世界搞一个书记员的身份，到时候把你身体的bug好好清一清，漏洞补一补，打几个健壮的补丁，保证你跑得比豹子还快，跳的比袋鼠还高，力气比狗熊还大，再不能像现在这副弱鸡样儿。”

“好吧好吧，承你吉言。可是啥时候才能升级啊。还早着呢。”

“普通个案也不过再需要96件，范围大案一件就够了。”

“哪来的大案？”

“慢慢来吧。”

“唔，唔，好，你说得对。”齐小白一阵呲牙咧嘴，拔了两根白头发。

……

程方艾陪完苏苏去医院住上院，她打了个出租车，匆匆赶往砂场第七医院，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精神病院。

她是一名心理学系的学生，有几堂实践课是在这医院里。

司机师傅一听说去砂场第七医院，脸色马上有了微妙的变化：“姑娘，你是去看病人？”

“不是，我是学心理学的，去那里上实践课。”

“哦，是这样啊。你看你长得也挺漂亮，怎么会去学精神病医生呢？将来天天给疯子看病，你不害怕吗？”

“大哥，你误会了。我是学行为心理学的，不是精神病科的医学生，就业的方向也不可能是医生。”

“哦，那还好。我告诉你啊，那个疯人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正常人去久了也会变得神经。你看看那些国外的恐怖片，好多就是在疯人院的背景。”

“其实不是啦，就和普通医院一样的。”

“妹子，你还年轻。假如一个正常人关进疯人院，他一定气急败坏说自己没有病。但精神病都不认为自己有病，那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呢？前些年，有个老实人，被老婆关进了疯人院，过了好几个月才证明自己不是。但那时他老婆早就卷着钱跑了。医院也根本不给任何说法，你能怎么办？”

程方艾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件事，还上新闻了呢。听说后来那个姓朱的医生仅仅被开除了事。

什么地方都有害群之马吧。

到了砂场第七医院门口，程方艾下了车，刚要走，司机探出头来，递过一张名片：“姑娘多加小心，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叫万事通”说完挑了挑眉头，飞也似地开走了。

程方艾莞尔一笑，把万事通的名片收好，快步走进医院。

......

她要找一位李晴大夫，跟着她学习三天。按说作为一个在校学生，又不是医学心理学，没有资格像实习生一样转的。但程方艾的辅导老师与这位李大夫关系菲浅，就给开了个后门。

门口导医台一听说是跟着李晴大夫学习的，夸张地感叹：“哇，你找李晴主任啊。厉害厉害。”

程方艾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谁厉害啊，李晴老师吗？”

“当然啦。李主任可是我们医院的名人啊，协和毕业的，三十岁就拿到了主任职称，你说牛不牛？”小护士两眼放光，很为自己能与这样的牛人在同一个医院而感到光荣。

程方艾连连点头称是。

李晴是一个亲切温和的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有一点架子。她热情地招呼程方艾坐下，和她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禁忌事宜，就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

程方艾本来就不是实习生，所以也不用拘束，她更多是来见识一下，跟自己所学的知识互相验证。她正拿着一本病历，认真地看着。病历大多是李晴亲自书写的，字迹很娟秀，很规整的行书字体，绝不像传说中的医生药方那样潦草。

翻着翻着，忽然看到一张病历，字迹一下子狂飞乱舞起来，程方艾看了一眼大夫签名处——朱江满。

这份病历一下子吸引了程方艾的目光。

姓名：柳艾笑

年龄：7岁

住址：富贵花园35号

就诊科别：妇女儿童精神科

主诉：表现为感知障碍型精神分裂

病史：无家族病史，无既往病史。

详细：该患者幼年父母双亡，由自己的哥哥柳艾强抚养至今。半年前，柳艾强去世，巨大的打击导致了患者的精神失常。该患者一直说她的哥哥柳艾强仍然活着，她要找回自己的哥哥，并认为收养她的伯母是逼走自己哥哥的真凶。因该患者行为难以控制，经本院强制收治。

程方艾惋惜地摇摇头，才七岁，又是孤儿，这孩子好可怜啊。

李晴不经意看到这份病历，说道：“咦，这份病历不是我的啊，谁这么不小心，怎么混到我这里了？噢，是朱大夫的。小艾，你去帮我给朱大夫送过去。”

程方艾连忙应是，抽出这张病历就走。

“等等。”李晴忽然叫住她，沉吟了一会，低声说道：“把它收好，别让人看见，去我办公室等我忙完。现在就去。”

程方艾一脸的黑人问号，反正一切行动听指挥呗。她把病历折了两下，放进口袋里，就到了李晴的办公室。

这里布置得很素雅，屋里没有太多的摆设，除了几张医学用图，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鱼缸里养了两尾金鱼，还有一盆吊兰，长得很是茂密。

办公桌上摆了一张女孩的照片，看样子是李晴大夫的女儿。

一张沙发，一张茶几，茶几上没有茶，却放了许多水果和零食。程方艾忍不住吃了一点。

她又拿出病历来，左看看右看看，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为什么李晴的态度，显得那么慎重？这份病历一定有问题。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心理学的学生，不是医学专业，看了半天，也没从字缝里看出啥来。压根儿就一点头绪都没有。

过了一两个小时，李晴才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小艾，你别客气啊，茶几上有水果和零食，随意啊。”

“吃着呢李老师。”

李晴把办公室门一关，马上把白大褂脱了，显出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服，马上从严肃的大夫，变成了活力的......青年妇女。

“那份病历，看出毛病在哪儿了吗？”李晴忽然郑重地问。

“李老师，我没看出来。”程方艾老老实实地说。

李晴指了指病历上的某一行，用手指用力点了点，指甲划出了几个字。

程方艾注意到，李晴的手上用力，连青筋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