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地狱之花
非洲,科尼亚旅行者营地。
湖畔高地,郁郁金合欢树林旁,十几个游客散座在白色餐桌上,喝着咖啡,欣赏非洲大草原夕阳西下的美景。
几架白色的无人机在空中巡逻,确保不会有大型野兽或袭击者,打扰他们的雅兴。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火球,划破天际,在营地上空剧烈的爆炸,分解为数百个小火球,拖曳着道道尾烟,冲向地面。
两座帐篷,一辆房车被击中,爆炸起火,点燃了金合欢树林。
更多的小火球落入湖中,激起一道道炽热的水柱。
游客们呼喊着四处躲避,几个职业摄影师,拿起器材,记录着这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
一颗大型陨石在非洲坠落……
三年后,湖畔高地周围的旅行者营地以扩大了十几倍。星星点点的房车,如朵朵百合花,洒落在湖的周围。
又是夕阳西下时分,成群的瞪羚快速掠过草原,一位带着兜帽的旅行者闯入一处由三辆房车组成的小型营地。
几个持枪的黑人拦住他。他们是保安,负责营地的安全。
旅行者举起水壶,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一些水。
靠近外围的房车门打开,跳出两位壮硕的白人男子。
他们赤着上身,警惕地盯着外来者:“这里不欢迎你……”
旅行者猛然加速,冲向他们。
“biu、biu……”几声脆响。他的肩部、背部射出数道闪光,将黑人保安一一点倒。
白人男子用手枪向旅行者射击。
他中了几枪,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冲锋的速度。
“嘭嘭!”两声,白人男子被放倒了。
旅行者冲向中间的房车,拉开车门。
里面是间实验室,一位白发老者,躺在精致而充满科技感的银色手术台上。
一男一女,两位医生模样的人,正在为他注射某种药物。
旅行者扬手放倒他们,拉开遮在老者身上的无菌布。
“乔治,我可以给您钱,很多很多钱。一亿米金……”老者抬起头,祈求道。
“马可先生,您知道在做什么吗?有钱,就能长生?”旅行者解开兜帽,露出一副银发银瞳的帅气面庞。
他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我只想多活几年。五亿,五亿可以吗?”
“偷东西的贼,你毁了伊莲娜老师最重要的一次基因活化实验。”他取下一支金属针管,拍拍老者布满褶皱的脸,低声道:“马可先生,长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注射了它,只会死的更快。”
旅行者把背包丢进房车,顺手关上车门,带上兜帽。
半分钟,一声巨响,房车营地被炸为废墟。
雨季到了,雨水冲刷着地面,露出一支残破的金属的针管,一颗枣核大小的黑色陨石。
一年后,一支携带着先进探测设备的车队,出现在废墟上。
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四年前坠落在这里的陨石。
国际市场上,科尼亚旅行者营地发现的陨石,正在急剧升值,已突破每克一万米金。
湖畔高地,已被挖成了深坑。
五天后,一个令人惊悚的噩耗传遍世界:
非洲科尼亚地区爆发一种可怕的疫情。
短短的五天,以旅行者营地为中心,一百公里内的区域变成了可怕的无人区。
疫区内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朵花。
一朵美丽的蓝色奇花。
地狱之花。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松布高原,唐蕃古道。
昆雄山脉与当古拉山脉之间,红戈壁荒原中,有一浑厚的双峰奇山,牛角山。
红戈壁方圆数百里,遮天蔽日的红色沙尘,是它阻吓外人的背景。
牛角山上流淌出的清泉,却在广漠的荒原中滋养了千亩绿洲,营造出荒原小镇:甘露坊。
甘露坊西,牛角山南麓,两峰之间,有一座传承千年的寺庙,天伦寺。
它是一座城堡,守护着千年前汉地公主的行经驿站;也是方圆千里的荒原戈壁之中,最负盛名的大寺,有大小十八殿堂,百余间房,三百余僧。
其信众,远播塞北江南至海外。
公元20n8年,外面的世界已变得光怪陆离,天伦寺却依然晨钟暮鼓。
五月的高原,春光乍现。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投射到天伦寺八层白塔金色的塔尖,幻化出万千菩提祥瑞。
天伦寺后有一高台,独立于天伦寺城堡之外,被白色石墙围出亩许的院落。
黑石砌成的院门上横一黑色匾额,天伦书院。
院中高台上是座汉地风格的庙堂,庙堂中的莲花宝座上,盘坐一眉清目秀,娴静慈祥的女神。
她,头戴朝冠,耳佩金环,身着唐装,手执鎏金如意。
她,是天伦寺的缘起之神:加萨公主。
据说,天伦寺的前身,是为迎接公主进藏修建的城堡行宫。
夕阳照进庙堂,投射到加萨公主神像前的一方黑板上。
“科学与地狱之间,只隔一层女神之纱。”
一位身材挺拔的老者在黑板上写下一段华丽的英文。
他身着深蓝色袍服,内衬挺括的白衬衣。眼窝深陷,肤色白皙,瞳孔呈蓝灰色,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黑色宽边眼镜。
标准的白人相貌。
“当当当……”白塔七层古老的紫金铜钟悠然响起,击破了课堂上安静的氛围。
白人老者遗憾地耸耸肩膀,以教鞭敲打黑板;“下课吧,希望你们能记住它。”
“瑞德老师,嘎来卡索。”黑板前,十二位身披绛袍的少年起立,单手合十,向老者致礼。
瑞德老师收起教案,以流利的汉语说道:“知识与信仰,是人类文明之海中绽放的炫丽奇花。寻找、了解它们的区别,是这周的作业。下课吧。”
“老师再见……”少年们收起书本、撩起袍服下摆,依次退出偏殿。他们的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
他们跑出庙堂,围着一胖胖的少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庙堂里,只有一位少年没有走。
他正将黑板上的文字,一笔一划地记在小本子上。
少年的耳朵中,插着两朵枯萎的残花。
瑞德老师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无空,下课了。”
少年抬起头,憨憨地笑着。他嘴唇稍厚,鼻梁挺直;大大的黑眼睛中,有探寻之色。
“下课了。”瑞德老师又道。
少年听懂了,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行了个单手礼,问道;“知识与信仰,瑞德老师,我不是很明白。”
瑞德老师将他耳中的残花拔出,比划道:“会明白的。现在是休息时间。”
“老师再见。”少年收起书本。
“微笑。”瑞德比划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会笑的孩子运气好。”少年嘴角浮起顽皮地微笑,躬身向瑞德施礼;“谢谢您,瑞德老师。”
庙堂外,少年们排成一排靠坐在庙堂两侧。
他们都带一副墨镜,手里各捧一圆盘形器物,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叫。
小胖子坐在他们对面,他似乎是首领,手里的圆盘要大一号。夕阳照在他脸上,闪出点点油光。
无空从少年中穿过,小胖子摘下眼镜叫道:“小聋子,小聋子。”
无空恍若未觉。他有严重的耳疾,常年被嘈杂的耳鸣声困扰,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他知道小胖子在叫什么,步伐微变,脸上,保持着微笑。
少年们都哈哈大笑,小胖子对着他的背影吐口水,喊道:“小杂种出去了。”
黑色的院门打开,两位壮实的黑衣僧人,拄着乌黑的铁棒立于院门两侧。
他们看到少年出来,躬身施礼,叫了声:“无空师叔。”
少年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他听不清,却能识别口型。
天伦书院在高台上,要下十八级石阶才能出去。
院子外,石墙旁,还散座着十几位僧侣。
他们看到无空,都默默施礼,让开一条通道。
庙堂门口,瑞德老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能进到天伦书院学习的少年,多是方圆千里内各寺院经过认证的灵童小法师。
书院外的僧侣,是各寺院派来伺候他们的管事僧人。
少年无空的身份有点特别,他是天伦寺大法师空雪最小的弟子,也是天伦寺仅有的三位“无字辈”僧侣之一。
天伦寺的传承来自汉地,以“空”“无”“真”“法”“相”等为排序。
空雪法师之下,有无尽、无鱼、无空三位入门弟子。
无尽是大弟子,为天伦寺经堂红殿首座,也是天伦寺的主持法师。
无鱼是二弟子,是天伦寺白殿首座法师,负责天伦寺的财政与对外交流。
天伦书院,被称为内经堂,是专为培养各寺院的继承人而设立的学院。
甘露寺那边,还有个天伦武校,传授强身健体的天伦武学。
无空的辈分虽高,却不是灵童法师,在天伦寺也有些尴尬。
小胖子骂他杂种,是因为他是个私生子。
十二年前,一位来自苏京的女香客,在天伦寺生下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空不知道父母的身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一张照片都没有。
若非空雪大法师怜悯,二师兄无鱼法师关照,无空,活不到现在。
书院里的那个小胖子,法号真吾,无空低一辈,也不是灵童法师。
他的父亲,是天伦寺经堂主持无尽法师,无空的大师兄。
天伦寺流传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传说:真吾出生时口含两颗天眼法珠,双眸闪烁五彩祥光,啼哭声中,隐含梵唱……
真吾以为自己祥瑞傍身,是天伦寺当然的灵童法师。
他把小师叔无空,当成唯一的竞争者、绊脚石,经常暗中算计他。
无空对天伦寺的传承,没什么想法,对小胖子真吾的小动作,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真吾也不敢太过分,毕竟,无空的是他的小师叔。
空雪大法师武学精湛,内息浑厚,玄功修为深不可测,稳坐红戈壁第一超级高手宝座,且年不过七旬,活蹦乱跳的。
那个级数的高手,活到百岁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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