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少女的烦恼

足球队在今年的市长杯小组赛中出线，进军八强赛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飞扬高中，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校园里议论的焦点。为每一个人所津津乐道。飞扬高中在小组赛上的表现，让人看到了这支沉沦已久的老牌劲旅崛起的希望，对于他们明年八强赛的成绩也充满期待，这是在过去十几年中，从来没有的现象。

至此，青岛市市长杯的八强已经全部产生。除了飞扬高中以外，另外七支队伍分别是上届冠军龙腾高中，亚军鲲鹏高中，以及铁路高中，纺织高中，青大附中，育英高中以及黄海高中。这八支队伍将在明年的四月份通过抽签捉对厮杀，为争夺市长杯的冠军展开激烈的角逐。

而小组赛的比赛结束后，飞扬高中足球队也在十一月的下旬暂时停止训练，直到明年春天开学才重新集结。因此，徐振东在最后一次训练时候，特意对全队做了一次身高，体重的测量以及速度，耐力和力量的测试，并将所有的数据记录在案，以备在来年春天球队集结时对每个人重新测试的数据进行对比，科学并真实的掌握每个队员的身体状况。

转眼之间，已经进入十二月，2002年即将就要过去了。

青岛的秋天，似乎总是过得很快。昨天你还穿着长裤单衫，几场雨后，已经需要全副武装的穿着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了。虽然这时候的温度还没有降到零度以下。但是呼啸的北风，足以让一个美女精致的发型，瞬间变成一个凌乱的鸡窝头，吹得你透骨生寒。即使现在已经供暖了，但是对于程小珊这些女孩子来说，被窝就是她们的命。知道上床后发现没有关灯的纠结吗？知道一伸脚被冰凉的寒意冻醒的痛苦吗？

当程小珊鼓起勇气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准备穿衣服上学的时候。从衣服传来的凉意又使她缩回手来。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蜷在被窝里，望着还有些漆黑的窗外发呆。

“噔噔蹬……”这时候，一阵铿锵有力的跑步声从程小珊的窗前经过，程小珊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又是秦傲在晨跑了。他这个习惯几乎是从初中就开始了，加上他每天都要蹬着他那辆自行车跑四站路去学校，也难怪他在比赛中总是跑个不停，但是却从来没有疲倦的时候。他的体力好像总是那么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想到这里，程小珊不由充满羡慕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钻回被窝里贪婪的享受着那丝丝温暖了。

虽然已经重新钻入了被窝，但是程小珊却不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了，而是抱着一个暖手袋靠着床头，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最近的秦傲，似乎比之前还要忙了，即使球队已经停止训练了。他也会在中午休息时间独自在训练场练着各种控球技术，拉球，扣球，拨球，脚外侧，脚内侧，左脚，右脚……但是奇怪的是，每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秦傲总是会突然跑的没影了，而且总是会很晚才回来。

他到底做什么去了呢？程小珊的秀眉皱了起来。这时候，一个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难道，秦傲最近找女朋友了？每天忙着约会呢？”

程小珊知道，自从小组赛结束后，足球队的这些队员们在学校里的地位与日俱增，邵显就不用说了，林松，林枫，楚新东，周罡……足球队凡是单身的队员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女孩子寄来的信件，而且不分校内校外，年长还是同年。周罡最近这不就跟一个高二的学姐在拍拖着呢。而距离秦傲最近的程小珊就好几次看到秦傲的抽屉里塞着几封信件。

想到这里，程小珊就不由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嘴撅了起来。

程小珊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秦傲。从初中时候的针锋相对，到高一时候的相遇。其实真正打动程小珊的，应该还是那个夏天，但却不是那场球赛的相遇，而是更早之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想到这里，程小珊的嘴角不禁向上勾了起来。但是随即，她似乎是觉得冷了，用被子紧紧裹紧了身体，身子蜷成了一团。

想到自小组赛后，秦傲就再也没有和自己放学时候一起走了。平时在学校里和自己说话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每次找他，看他都好像很疲累的样子？他是不是开始烦我了呢？

程小珊摇摇头，似乎是要将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赶出去。可是，她的思绪依然纷乱嘈杂，凭空又多了几许烦恼。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的生活呢，我又算他的什么呢？同学？同桌？邻居？还是……唉！

只见程小珊从枕头底下掏出一顶已经快完活的毛线帽，呆呆的看着那上面红黑相间的图案。那是秦傲最喜欢的球队AC米兰的颜色。这是她知道秦傲在冬天还坚持晨跑和训练后，特意给秦傲织的。因为怕父母知道，都是在晚上没人时候偷偷忙活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凝结着少女的浓浓的心意和深深的眷恋。都说少女心事都是诗，只是少年你不知。但是秦傲，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装作不知道。

虽然我们从来没有确立过彼此的关系，可是，在春雨中学的那次拥抱算什么，每次风雨无阻的看你的比赛算什么，还有每次坐在你的单车后面这又算什么……

少女的烦恼，又岂止这些？一声幽幽的叹息，道不尽少女心中无尽哀怨，无尽惆怅，重重心事似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哎，邵显，秦傲人呢？还没来吗？”

高一四班教室里。程小珊匆匆走进教室，却发现秦傲的座位上空空的，于是向邵显问道。只见邵显正在奋笔疾书，刻苦的抄着从柳梦迪那里借来的几门功课的作业。

“不知道，你找他干嘛？”邵显头也不抬的说道。

“没事……我看他不在。随便问问。”程小珊强笑着说道。

“哦，这样？你要是有事找他的话，就去足球场看看吧。可能他在那里练习呢。”邵显好不容易抄完了一本作业，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说道，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程小珊已经不在教室里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走的这么快？”邵显嘟囔着，望着还有没写完的几本作业，发出一声哀嚎。

程小珊站在四楼的走廊里，这里通往顶楼天台，也可以从这里看到足球场。透过玻璃窗，程小珊可以清楚的看到，秦傲果然在那里进行着带球绕杆的练习。左脚扣，右脚拨，右脚扣，左脚拨……如此循环往复，却也乐此不疲。

程小珊望着秦傲练习的身影，露出一丝微笑。但是随即，她刚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只见一个女孩走向秦傲，递给他一个本子。随即，两个人笑着说着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交谈甚欢，然后两个人走到场边的长凳上，并肩坐下，翻看着那本本子，神情看上去也比较亲昵。

程小珊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些绞痛，疼的有些窒息，无法呼吸，双眼也渐渐的有些朦胧。

不要哭，我不要哭！我为什么要为他哭。秦傲，你这个讨厌鬼，为什么你总是要惹我哭，为什么总是要惹我伤心，程小珊，你不许哭，你不准哭，你不准为了……

程小珊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用力捂住嘴巴，憋住快要滚出眼眶的泪水，跌跌撞撞的冲上顶楼看台。无助的蹲在地上，可能是怕自己喊出声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她小巧的鼻梁慢慢滑落，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重重砸在地上，一滴，两滴……越来越多，好像流不尽似的，没有停止的势头……

校园里，一片萧索。几分惆怅，几分伤感。

但是当程小珊出现在高一四班教室里的时候，却仍然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和柳梦迪闲聊，挖苦邵显，和秦傲之间貌似也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但是没有人发现，当她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眼神总是忧伤的让人心碎。总是会装作不经意之间看着身旁那个上课呼呼大睡的男孩，眼神充满幽怨。

少年不懂少女的心思，那么那个少年的心思呢，那个少女知道吗？

秦傲很苦恼，程小珊对他的隐隐约约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在球场上威风八面，自信满满的秦傲，面对感情，竟然是如此的卑微和惶恐。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自己不高，有些黑，也不帅，家境也不是很好，要不是没有教练以特招生的身份将他召入飞扬高中，减免了他三年的学费。恐怕，他连高中都上不起。这样的自己，程小珊凭什么喜欢自己？更何况……

秦傲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最近可是经常看到学生会的杨峰有意无意的以篮球队事务的名义，去接近程小珊。而程小珊最近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有些不冷不热的了。大概小珊是喜欢上那位学长了吧。

秦傲捏紧了手里的一个纸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隐隐间突然有一些失落。

程小珊望着窗外的的月亮，也是同样叹了一口气，眼神忧伤，神情落寞。

月光如水，静静的照在今夜无眠的两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