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夜至】

“为什么？投票结果不应该是我们胜出，取消这次启动申请吗？”孔渊咬着牙质问道，他甚至产生了T52在舞弊的错觉。

而与此同时，T52也恰好为刚刚的结果做出了解释：“会长在前往天罚监待审前，已经将自己的一切表决权临时转交给了黄将军，所以黄将军的这票是最高级别的表决，结果是4:3，启动申请通过。”

这样的始料未及的结果让所有一时间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唯有黄世猛脸上表现出的是一脸狂喜。

他脑子再怎么不灵光，也明白自己在云罗几员干部之中的地位，在往常头儿也只是将一些简单的琐事交托给他，比如管理那些可有可无的邢司。然而这一次，如此的重任居然交付他了！终于，他也能够在其他几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他也终于有些明白，之前在公馆中时，头儿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语气嘱咐自己了。事实证明，他的支持的确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为孙凌啸逆转了局势。

‘但如果只为了帮助孙凌啸，为什么头儿不直接将表决权交给孙凌啸呢？’喜悦之余，傻大个也不由会这么想到。但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想出答案之后，他便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到脑后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孔渊率先张了口，思索之后越发加剧的紧张感令他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

“喂，眼镜小子，你冷静一点！现在就开启逆龙盾，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最后的稳定性与应急措施都还没完成，现在第一层结界也还没有重建起来，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闹出来的乱子谁都没法收场！最糟糕的情况，可能还会卷进来许多不相干的人！”

不过这些说辞完全无法动摇此时的孙凌啸，他绝对无法容忍用那么多人的心血甚至生命一砖一瓦高筑起的云罗塔，在今天因为一伙灾而轰然崩塌，绝对不允许！

“不相干的人？受到了云罗这么多年的庇护，整个北堡还有谁称得上与云罗不相干？”他顿了顿，摘下了眼镜轻抚着它，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这才接着说：“牺牲？一路到现在，我们付出的牺牲还少吗？如果今天就此罢手，那些牺牲就一点意义都没剩下了！

今天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要将这些灾一头不落的抓住，即便是出现更多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小子，你……”

打断那已然有些犹豫的声音，孙凌啸命令道：“T52，表决已经结束，立即执行吧！”

“是！”

“准备启动逆龙盾，原能调度阶段进入倒计时，10、9、8……”

〈北堡－南城门驻军处〉

“医疗兵！医疗兵！紧急处理伤员！”

“中队长！医棚安置不下这么多伤员了！”

“该死的灾…后勤！后勤死哪去了！搭建新的医棚！还有向上面申请医疗援助！”

一波接着一波从城门口处送回的伤员让驻军地不复往日肃穆，目中见了血光之后就没有人顾得上自己看上去有多么狼狈了。

“还有战斗力的家伙都补给一下枪械，都滚到我这里重新集结！”

随着楼下那名中队长的吆喝，寇小风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这才转身走向门口，准备响应集结。但还不等他握上门把，就已经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了，那是一张阴沉的脸。

“寇小风，你准备干什么？”

“响应集结啊，忠子哥，你不去吗？城门口的战况相当紧急呢！”迎上那双瞠圆的虎目，寇小风压住心中的不安，努力像平日那样憨笑着作答道。

“别装傻了！混蛋！这是什么？”咆哮着，王忠掏出一团纸狠狠地砸在那张潜藏祸心的嘴脸上，“你趁着离哥不在，居然搞这种勾当！想把罪名推给离哥？亏着他还千方百计的想救你！”

捡起纸团缓缓摊开，即便不去看，寇小风也知道上面的内容，毕竟这是由他亲自提笔的联名书。只要有小队全员的联名书，“疏漏放灾进城”的罪人就不再是他了。细数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和直接咬破手指按出的指印，仅仅少一个名字了。

“忠子哥，你什么时候识字了？”

“别叫我哥，听着恶心！怎么我识字很让你意外吗？差一点可就让你得逞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做出这么下贱的事情？”王忠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冲动，挥起了拳头，“离哥哪里对不起你了？如果当初他没有收留你，你现在指不定已经死在哪个矿洞里了！白眼狼！”

“哥，我……我……”寇小风捂着侧脸坐在地上愣愣地呢喃着，刚才那一拳的力度不至于将他击倒，他只是没有站稳的气力了而已。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操起了两只手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脸上抽去，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我真不是东西！我下贱！我下贱！”

“哥……我，我只是真的不想死啊……”情绪和疼痛的催动下，说出这句话时寇小风脸上已经是涕泪纵横。

“那……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写离哥的名字啊……”

王忠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毕竟对方也是这么多年来被他一直当作弟弟来照料的家伙。也正是因为这样，刚才他才会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我也没有办法啊…可是唯一的可能只有写离哥的名字啊！”

这种联名指证需要全队在岗人员的签字，队里那些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只字不识的文盲他还能糊弄过去，但离哥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东西上签字？所以，只能牺牲这个最不可能签字的人了。

“够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这件事我会告诉离哥的，到时候，你再自己和他说清楚吧！”轻叹了一声，王忠发现自己的怒火不知何时也已经熄灭，“现在先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捉头灾吧。”

就在王忠转身的一瞬间，地上那瘫坐着的寇小风脸上突然扯开了一道邪魅的笑容。

“不用了，忠哥，还是现在就把这件事说清楚吧。”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手要比队里的任何人差，但是，面对一个背对自己的对手，胜算才可以达到百分百。从怀中掏出早已上膛的原能枪，一闪之间，枪口便顶在对方后心处。

感觉到背上死亡的压力，王忠不由全身一僵，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战而败了。但让他更加始料不及的是自己这位小弟没有下限的手段。

“寇小风！！你！你这个小王八，当初离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扭断你的喉咙！”

“忠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一开始我跟着离哥的时候，带头刁难我的，好像就是你吧。托你和你那头军犬的福，我现在听到狗叫还能想到那温热的血腥味！”嘴角放肆上扬的少年用着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张扬而又带有侵略性的声音说道。

“没想到，你还在记恨着这件事……”

紧扣着扳机，寇小风缓缓探身上前，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你觉得你这些年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我就应该忘记那些痛苦吗？抱歉了，傻大个，我以为不应该是这样。”

“那就动手吧，还等什么？”王忠长长吐出一口气，准备带着心中复杂情绪面对死亡。唯一可惜的是，没能阻止这个家伙……接下来离哥会怎么样？这么背上这个罪名当一个替死鬼吗？

“如你所愿。”扣在扳机上的指头缓缓下压。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异响。

“嘀……呲呲呲！”

是原能灯在作怪，不不仅如此，几乎同时，一切光亮都消失了。突然间，整个就世界陷入了黑暗。

“磅！”

黑暗中枪声炸响，紧接着是一阵搏斗间拳腿碰撞的作响，在一声痛嚎声之后就是一个逃窜出门的动静。

“还要努力地换个地方等死吗？”寇小风在漆黑中抹了抹手中军匕上的鲜血，刚才的子弹可能没有射中王忠，但匕首吻喉的手感是不会有错的。他弯下腰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那节新剜下来的拇指，“不过应该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着灾的名义，在这场混乱中杀死小队中的其他人……

“小子，你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这是为了我们俩。用不着道谢了。”他仿若自言自语道。

北堡－南区

上一秒还是“光天化日”的午后，下一秒，如同时光发生错乱一般，世界就进入了漫长的子夜，满目的黑暗中找不到半点光源。

“这怎么回事？”

江乱站住脚步，下意识便问身前的白毛灾道。

“是原能供给被切断了。”

淡定的语气让人不由怀疑发言者是否才是导演这场混乱的黑手，但他的下一句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想用这种手段阻止我们逃脱？幼稚。”

这么一说，江乱才想起来，自己身处的北堡不过是一个扣着蓝天白云壁纸穹顶的囚笼。原来失去了原能之后，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怪不得……每个月要输送那么多人去开采原能矿。

在他想得出神嗯时候，一旁的白头灾却是又说道：

“不对，我的力量在流失……”

“什么意思？”

“这座城果然不简单，居然立起了泯能结界。该死！”

“那又是什么东西？”江乱问。

“你只要知道，我们一时半会出不去了。”黑暗中林愧一把抓起右手仅剩的半只胳膊，掉头向城内走去，“跟我走！”

“搞什么？不去南城门找你那些同伙了？”

“不，先要找到城里那几头来救我们的弱鸡。”林愧答道。

“刚才那个女的？”

“她算一个……”话说到一半林愧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现在难道没有感到不适？”

“我应该感到不适？”江乱反问。

“也是，想起来了，你应该还没有接触过原能。”林愧在黑暗中凝目片刻，定了定方向，接着说：“跟紧了，后面这段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