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心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看到苏媚的出现，江乱也有些意外。

“找人本来就是我的老本行，何况……”苏媚刚要连贯的往下说，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何况你身上的这股味道这么明显。”

“原来你是靠狗鼻子找来的。”

“你才……诶？她是谁？”走近之后，灾女也注意到了躲在少年身旁的小女孩。很显然，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她。

也不稀奇，整个要塞这么大，养着数百号人，而且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的岗位，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把要塞中的所有人都认个遍。

江乱很自然的回答说：“这是我的私人厨师。”

“私人厨师？你真的已经吃得进东西了？”

见对方那一脸讶异，江乱不禁解释道：“她是异能灾，能力就是根据每个人的口味调制料理。”

“这倒是件好事……”说着，苏媚又疑惑道：“这么实用的异能，她怎么不在厨房工作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江乱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他也没准备去作答。何况，以灾女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自己找到答案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在他还滞留于心中的思绪间的时候，那边的灾女已经是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了身，微笑地问道。

“小、小荻。”小厨娘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不由怔怔地回答道。她没想到，这么快又感受到了第二份温暖。但，这也是托了自己新雇主的福。

“你好，小荻，我叫苏媚。那个……你能不能也随便给我煮点什么吃的？我刚好也有点饿了。”

面对这样的请求，小厨娘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江乱。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从刚才答应下邀请之后，她就悄悄对这位爱板着脸的雇主产生了一丝丝的依赖。

而江乱则是将问题又丢了回去：“别看我，她在问你。”

于是，小厨娘这才抱着忐忑与期待交织的心情，对着面前那张温柔的笑脸腼腆地问道：“请、请问，姐、姐姐你想吃点什么？”

“听你的，当然，如果能给我一碗面那就再好不过了。”苏媚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她的确是被厨房里残留的炖肉香勾起了食欲。而且，她的确也十分好奇“烹饪异能”调制出来的料理，是什么样的味道。

“嗯，”小荻点点头，“请稍等。”

“给我也来一份。”在小女孩离开之前，江乱补充道。

“好的。”

小厨娘洗净双手，备好了食材之后，这才又回到两人身边。

作为老食客的江乱解释道，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她需要碰我们一下，才能调对味道。”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本就好奇心旺盛的苏媚，听他这么一说，连忙伸出了自己两只修长手，摊开掌心放在了小女孩面前。“像这样吗？”

“嗯……”小荻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对方那只柔软的上触碰了一下。又转头，拍了一下自己雇主的手，这才带着食材跑到一边忙活起来。

小厨娘一离开，这边只剩下了江乱和苏媚两人，一时间场面便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一向都能说会道的苏媚，这次却是一反常态，久久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最后反倒是江乱主动开口道：“苏大姐，你用异能放点香味出来。”

“为什么？”灾女一侧脸，疑惑问。

“我身上的味道……”

“喔，对……还真是。闻了几天，我都快麻木了。”说着，苏媚这才调度原能，用自己「芳香」的异能释放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而她的无心之言，却是也让江乱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替我守夜。”

这样没由来冒出的一句话让苏媚也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在你上次在火场救了我的份上，我才给你守个夜，你还不乐意了。放心，以后我也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了。”嘴上不满地说，苏媚心里更是一阵好气：明明就是某些人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才走不开的。

不过，比起这些，她倒是对少年念叨个不停的那个名字感到十分好奇——馥薇晴。难道就这样的一个闷葫芦，也会有女孩喜欢吗？

“我只是刚好在火里看到你，就顺路把你带出来。并没有特意想……”

江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灾女打断了：“我说，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肯接受哪怕一点点别人的善意？你就不愿意舒服一点的或者吗？难道非得活得像头刺猬一样？”

这样的一声质问后，两人再一次同时陷入沉默。

苏媚是在纳闷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气愤，而江乱，则是在认真思考对方的问题。

灾女说得很对，从他进入这个要塞、甚至接受自己成为灾的那一刻起，他就就像一头刺猬一样，不希望与任何人亲近，只想自己一个人独自的活着。

他始终没有放下对灾的成见，即便被白毛带出了北堡，开始用双眼去认识一个真实的世界，他也依然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理念。不愿接受身边的一切改变。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也问自己一句。

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是更加爱戴过去那种北堡的生活吗？不对，早在看清北堡的真正面目之时，他就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愚昧的活着，哪怕一秒。

还是因为厌恶灾？也不是，事实上当时在北堡，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祸源都并非出自灾，而是源自——他自己。

至于这些灾的出现，对他的唯一意义就是，在他已经迈向死亡的时候，送给了他一枚灾种……

对，这才是让他感到最为愤怒、最无法原谅的——他活下来了。

在当时那样的不幸中，他居然以变成灾这样的方式，生存了下来。老爹不应该那样死掉的，该死的人应该是那个倒霉的、自以为是的、无知的愚蠢少年！

他心中一直无法解开的结，却正是自己如今鲜活的生命……

所以，他不想看到这条本该下地狱的命，如今在苟延残喘下来之后，还能活出更精彩的起色。就像当时他迎战畸变厄时所说的那样……他想，死个痛快。

良久之后，江乱才终于给了灾女一句姗姗来迟的回答：“对，所以，请不要再接近我。我不想扎到你。”

“你……”莫名的，苏媚却是为对方这样一句生冷的话语，感到了一丝不知何来的心酸，张了张双唇，却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一股淡淡的食香传到了两人鼻间。

“那、那个，姐姐，面煮好了。”将两碗面端到了旁边铁台上后，小厨娘怯生生地朝两人唤了一句。

她的出现，也恰好化解两人之间，此时尴尬的氛围。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看着那碗摆着一排卤肉、敷着两半鸡蛋，还用西红柿和西兰花精心装饰过的热汤面，苏媚由衷赞扬道。“哪碗是我的？”

小厨娘指了指左边的一碗。

苏媚端过碗，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碗中已经备好的筷子，向嘴里送了一口面，又喝了口乳白色的汤头，这才满足地叹道：“真的太好吃了！”

“啊……谢、谢谢！”时隔近一年，再次听到有人为自己的料理发出如此的赞美。小厨娘不由有些脸红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见灾女的表情，江乱也不由握起了筷子，刚才的那碗米饭根本没有填饱他的肚子。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品尝完全由自己私人厨师制作的料理。

他啜了一口汤，意想不到的美味便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刚才想起的那些旧事而不悦的心情似乎也在一口热汤中得到了安抚。

于是，他不由放柔了语气，转头对身边的灾女认真地说了声：“苏大姐，吃完面，带我去你宿舍洗澡。”

话一出口，却是让身旁的两女齐齐红了下脸，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