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既是戏言，又怎会放在心上！

穆连城脸色难看。

看，其实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的吗？

蒋玉讽刺的看着眼前，在她的目光之下甚至是被逼着倒退的穆连城。

眼底一片冰凉。

蒋玉现在都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天之骄女，甚至比之一国公主还是要略胜一筹。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一叶障目地看中这样的一个男人。

曾经轻易而许下最多承诺，如今看来却大多只是想为了利用她，只为利用尽她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

或许曾经的自己也会欣喜，因为那些一世安的珍贵承诺而让她心存未来。

可现在看来，有的事情，看的开了。

也就成了局外人。

曾经以为的山盟海誓，生同寝死同陵墓的一世安稳。现在看来，却只是怪自己被糊了眼，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却没有看到穆连城每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嫌恶地对她所有亲近避之不及的动作，还有永远都是深邃的黑眸之中，那眼底深处无一丝情谊的冰寒。

那双眼睛里，永远对她都只是有对美的惊艳。

自古男儿爱红装。

而她曾经，在第一世时候的模样，说什么结发夫妻，她的位置又与一青楼女子有何干系？

兢兢业业替穆连城打理着后宫适宜，看他与真正心爱之女子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两出游，花前月下。

而她这位真正的元妻，却只能是如一青楼娇娥一般，看着她曾以为的良人只有在宫规之下才会想起她的存在，然后只是因为绝美的容貌而留下一个心不在此地的人。

蒋玉微微敛眸，“既然皇上的心从不在此，那妾身自是不会再去奢求除了后位之外的东西而苦苦纠缠，徒惹厌嫌。”

“皇上曾在天牢之中许下自此两不相欠，妾以为极好。”

穆连城脸色难看，而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渐渐握成拳头。

手心处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丝，方才触到的蒋玉手腕之处的只觉柔嫩细腻的皮肤，还带着丝淡淡的凉意。

蒋玉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怪自己不该与她说了两不相欠的话，还是在嘲讽他如今的行径就像是一个教训当着自己的面红杏出墙的妻子的丈夫？

可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天牢之时，他的确是和蒋玉如此说的。

他能给蒋玉一国之后的后位，且若蒋琛当真无罪的话，他也会亲自为其写下诏书以示天下。

但是他也有条件。

在蒋玉还是大明皇后期间，必须做好身为皇后的本职，守好本分。

两人两不相欠，互不干涉。

穆连城如今的莫名行为，已经是超出了他曾经许下的条件要求。

穆连城最近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对这个他曾是满心厌恶的发妻，也并非是全然无心。

不仅仅是她无双的美貌，还有如今她显露出来的越来越多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他也曾想过，就这样挺好。

虽然自己对蒋玉曾经许下的诸多承诺都不定能实现。但是他却能够保证蒋玉的后位稳固，保证她一生富贵。待去世之后，也会与他同葬入皇陵，受后世子孙的世代香火供奉。

但如今看来，蒋玉却是并非如此想法。

穆连城半晌不曾说话，脸色黑沉的可怕。

可是蒋玉却好像丝毫看不见穆连城现今的可怕的模样，她细细打量着穆连城的脸。

格外冷静的精致脸庞，忽地挑眉望着穆连城，“皇上这副模样，妾身都要以为……皇上是忽然发觉了妾身的好，有些喜欢上妾身了。”

穆连城面上微微皱眉，心下却是一松。绷紧着的黑沉脸色也是在听到这话之时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只当做是蒋玉心里还有他，所以才说出的一句服软的话来。

在他看来，不管蒋玉身后的家势如何，本身的身份地位又如何，她始终都只是一个弱女子。

如今还是一个虽是貌美，却体弱多病的弱女子。

穆连城自认，他不是多么好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得到还是身为朝中重臣蒋国公蒋琛的支持。在分明喜欢蒋府的蒋三小姐蒋若素的情况下，却施了小计去哄了养在深闺，根本不识那个自来透明的皇家五皇子是何模样的蒋五小姐蒋玉对他上心。

更甚是到后来的非君不可。

后来果然也如他所愿，蒋玉对他一心一意，她身后的蒋琛蒋国公府和陆正侯府也是倾力相助。

现在他位及一国之君，也有那个能力将喜欢的女子接进宫中来，万般盛宠。

但是他也绝非是真正负心之人。

不然当初在登基之时，他也不会许诺蒋玉为后，同时进行封后大典。

时至今日，细细算来这么多年中，蒋玉的确助他良多。

他非无心，就算蒋玉看来是一副被他伤透了心的模样，但她被他亲自下旨打入了天牢。

且如今体弱，也皆是因他而起。

心中有怨也是应该。

他重新看向蒋玉，美人都是被上天眷厚着的这句话果然说的不错。

如今的蒋玉，早早脱胎了曾经初嫁他之时的稍稍稚纯，眉宇间一眸一笑的矜贵冷艳的风情，让她看起来更甚当年娇俏。

这般美貌，就算是自己真的早早将蒋玉放在了心上，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想及此，穆连城更是放缓了面色。

看着这样发丝凌乱的蒋玉，略有些苍白的手腕皮肤上，尽是被他抓出来的大片骇人青紫。而她微微上挑着的剪水瞳子里因为不适而盛着浅浅水光。

勾起的微微上挑眼尾，也是淡淡的几分沉迷颜色的红晕。

楚楚可怜着，相比较而言，他的若素也是要比蒋玉好的多。

到底多年夫妻情分，终是容易心软。

自己曾经给了蒋玉太多的希望，如今却是仅仅只有后位，她会不能接受也是应当。

穆连城轻声叹息，上前几步，正要软声表达自己对她也同样有些心意。

却见蒋玉站在那里，一手捂着手腕青紫处。

然后看着他，极美的眼睛里仿佛没有丝毫温度，她勾起唇看着他。

极慢的，一字一句的缓缓而又坚定的开口，“可千万别是如此，因为，妾身……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