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事关社稷

那突如其来的闪电，打乱了祭礼。祭祀上死了司仪，是极其不祥的。更为诡异的是，司仪的死是在珡筱公主说了那句“你会遭天谴的”之后，老天立刻应验了。

祭坛下百官和宗亲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个眼神怪异的望着公主。鬼神之说在古代是极其盛行的，尤其皇室更信奉上天的“启示”，认为逆天是会亡国的。但是，如果老天顺应一个公主所言，那么，天子该如何自处？

身居高位者，最怕两件事：一则失权，二则死。

如今的珡珏在刚刚经历惊雷事件后，突然意识到，这个妹妹的存在，让他深受恐惧。但他却不能在世人面前做一个会弑杀亲妹的残暴君王，他还要千秋万代呢！

蓝筱希望珡珏不再杀狗，但是珡皇朝祭天，都要杀狗取子并且食其子的！只因一个公主的哀求就改变珡皇朝几百年来的由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显然，珡珏还没有这个魄力！他必须要有一个十分合适的又不败坏他贤明君主名声的理由。

“大长公主！你不要太过分了！自我朝开国以来，每逢忌神，都要杀狗取子的！怎么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忘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呢？”十三公主珡珞站在距离祭台十分近的地方，自然听到了蓝筱的话。珡珞此时只要能逮着机会羞辱蓝筱，一刻也不想放过啊！

“是啊！皇上！祭天事关社稷，一条人命算不了什么。公主一介女流，还是不要干预祖宗家法为好！”户部尚书、中宫皇后上官静云的父亲上官庆元也站了出来，表示和十三公主珡珞站队。如果今日祭典上换做皇后，恐怕什么事也没有！

“老臣附议！”太尉方立德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上官庆元。方立德是十三公主珡珞的公爹，其嫡长子方耀华就是珡珞的驸马爷。

“筱儿妹妹，你莫要胡言乱语。莫不是你身体还未痊愈，现下神志不清了？”三公主珡嫚满脸关切的表情，事实上她内心十分开心有那么多人反对珡筱。先皇的十五位公主里，大公主早夭，二公主远嫁邻国和亲了，三公主一向自持是“长”姐的身份，对妹妹们是很“关照”的。

“公主真是年幼，我珡皇朝的规矩岂是说改就改的？”当朝丞相周泽弼站了出来，满脸皱纹，头发几乎花白，说气话来却中气十足。丞相可谓是皇帝之下，朝堂之上最有发言权的人了。丞相周泽弼是三公主的公爹，其嫡子周浩莫就是三公主珡嫚的驸马爷。

其他皇室宗亲除了驸马爷和其子女外，基本没人了。先皇的兄弟们都在夺嫡中要么死，要么远离朝堂，仅剩下端康亲王。如今端康亲王就站在首位，却并不打算出声，只是两眼贼精的望着蓝筱。

其他两位公主也并不打算出言，事关社稷，她们出言也未必有用。百官看到朝堂上两大巨头都发言了，也选择了沉默。

蓝筱听了，只是默默笑了，丝毫不在意。

“天下，是天子的天下。天子金口，就是祖宗家法。”蓝筱没有一丝波澜、悠悠的说完了这句话。

这句话，堵得他们几个硬是说不出话来。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规定了祖宗说的就万代不变了呢？先太皇还违背了祖宗规矩没有立嫡长子为太子呢，改立三皇子为太子后，最后嫡长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夺嫡斗争多么惨烈，以至于后来只剩下先皇这个嫡长子以及二皇子端康亲王站在了权利的中心。那三皇子何其尊贵，不也是落得全族斩首？连三皇子的母族全部也都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先太皇的七个皇子中，除了早夭的四皇子和六皇子、腿有残疾不能自如行走的五皇子、一直在外云游的七皇子以外，那和先皇争嫡的三皇子死得最惨。目前，就只有二皇子端康亲王是尊享荣耀的。

“皇兄，请你，废了这个规矩，不再用狗来作为祭品了。可以吗？”蓝筱隐忍，给足了珡珏面子。

“珡筱！你不是病了一次以后就脑子坏掉了吧？从前的你，最是喜欢祭品肚里那牲畜的！”十三公主珡珞咄咄逼人！直呼长公主的名字了，尊称都免了。果然，公爹是太尉就是不一样，太尉虽无军权，但却管着军备！军备何等重要啊！士兵所有的军需品，太尉的决定权并不比皇帝低。

蓝筱听完，内心一阵恶心！没想到这个珡皇朝的皇室成员还有吃未出生的小奶狗的喜好！！简直恶心！！蓝筱一阵恶心，眼神直盯着十三公主珡珞，把珡珞看得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珡珞那一瞬间竟然怕了。

与蓝筱站得最近的皇帝珡珏看到了她的眼神，内心忽然有种看似熟悉的感觉。蓝筱此刻的眼神到底像谁？珡珏一时也想不起来。但他看得出来，今日如果不让珡筱达到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

“十三公主！请你注意你的身份！本公主是皇帝嫡亲妹妹，自有大长公主之名，你以下犯上真是目无天威！”蓝筱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把珡珞对她的不尊重变成了对天子的不尊重。大长公主的位份那可是当朝皇帝钦封的呀！珡珞听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并紧张的看向珡珏。好在珡珏此时完全忽略了珡珞，珡珏正在神游。

那丞相和太尉看皇帝不发一语，相视一下，马上达成合作。虽然，以往他们是水火不容的。

“请皇上三思！”丞相和太尉跪了下来，把话语权交给了珡珏。

百官和宗亲也跪了下来，喊出了丞相和太尉刚刚说过的那句话，除了端康亲王还稳稳的站立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兀。

此时，祭坛上下，只有珡珏、蓝筱和端康亲王三人是站着的。

“皇叔，您可有何想法？”珡珏望过去，对于这位皇叔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姿态，珡珏内心是反感的！作为皇帝，都希望百官顺从的。即使不同意，也要随大流。可端康亲王，就不是这样的人。

“社稷之本在于民！如今这祭礼，在于心。天子就是祖宗家法。”端康亲王言简意赅，短短几句就拆穿了户部尚书上官庆云、丞相周泽弼和太尉方立德等人的夸大其词，也不痛不痒的就把话题的决定权交给了珡珏。

珡珏内心暗道老狐狸，面上却微笑。但更重要的，珡珏很惜命。他怕鬼神，更怕如那司仪一样死于“天谴”。

“那就如皇妹所言，从即日起废除吃狗之律。”珡珏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