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法乐寺毒蛇事件,京城里现下人心惶惶。皇帝珡珏派了皇卫营副使萧如玉全权查办,奉天宫也并不闲着。只要被萧如玉认为有嫌疑的,都一一送进了监牢。但凡有一点官职的,全送进了奉天宫。京官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开始人人自危了,一个个都要找到与毒蛇事件无关的证据,以防被萧如玉找到了能自辩清白。毕竟被毒蛇攻击的都是当天在法乐寺参加祭神大典的三品以上官员,所以三品以上官员几乎被排除可能性了。
京城及周边所有的义庄是重点清查之处,几乎近一年来所有的尸体都被查得个清清楚楚。章太医不是说了么~那双头巨蛇是吃死尸长大的,那么义庄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但同时也有纰漏,比如乱葬岗,就没人管理。
珡皇朝的义庄和我们所了解的义庄概念有些不一样。这个时代的义庄,都是一些心怀慈善的当地富有的乡绅办起来的。主要是提供给族里一些家境窘迫的族人临时的居住地,义庄里面通常还包括学堂,公田,祠堂等等设施,当然也有暂时停放还没下葬的族人尸身的地方。而我们所了解到的义庄是暂时停放放油尸身的棺柩,其实这是义庄发展到近代以后,其作用慢慢变成了单一功能:寄放棺柩。而且也不再只是停放族内之去世之人的棺柩,也有客死他乡之人的棺柩。
萧如玉派人去调查京城里所有的及周边的义庄,不免得罪了很多世家大族。虽有官府的搜查令,但义庄一向是民办的,官民之间的管理互不相通。如今官府要插手义庄之事,不免惹得很多人的反感。尤其是义庄内不仅仅只是有一处停放了尸体的房舍,官府来搜查的时候,也把义庄内外住人的、养牲口的、学堂等等地方都搞的鸡飞狗跳,如强盗一般。
况且,今日还是中秋,团圆之节庆日。
官爷一张口,使得京城大大小小衙门的差役都没能回家过节,心情自是不大好。在搜查的时候,也是一脸怒气全发在了老百姓身上。官民矛盾渐渐加深。而皇卫营副使萧如玉的做法,已经大大超出了捉拿嫌疑人的范畴了,有点眼线的人都看得出,萧如玉这是在排除异己。
今日午后,蓝筱就带着礼荷及齐韵等四人启程,进宫。今日是万家团圆之日,也是珡筱的母后藜皇后的忌辰。按珡皇朝的规矩,公主回宫参加忌辰,不可携带驸马,只需携带公主之子嗣。而珡筱,还无子嗣。
蓝筱本想独自一人回宫,没成想端清不请自来到泠湘阁说要跟着回宫。
蓝筱不解。
端清学着孙冯英的口气说: 皇室只限可携带公主之子嗣,并未说不可携带庶子啊。
蓝筱大笑,她也知道,就算她带着端清回宫,也没人敢说什么。同时蓝筱也深知,孙冯英如此说,也只是想让端清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于是,就一起同行。
回到深宫大内,蓝筱并没有先去和中宫皇后打声招呼,直接回了朝凤阁。按理说,小姑子回宫,应该先去和后宫当家的嫂子打下招呼才合礼数的。齐韵也这么劝,但蓝筱说:
“自祭神大典,本公主替代她成为祭月大使后,你觉得她还能和和美美的把我当做她的小姑子?”
于是,众人不再劝。
中宫皇后上官静云得知珡筱回宫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见她之后,内心有些恼怒,不过,她克制了。能做到一国之后,自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之事,担常人所不能担之则。就如她滑胎小产,她的丈夫没有来看她,她忍了。小姑子顶替她做了祭月大使,她也忍了。她的丈夫日日留宿宠妃宫中,她也忍了。如今她的亲兄长在法乐寺被蛇咬至卧床不起,她还是得忍。中宫皇后,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女子,却有着极大的耐力。
如今,她还要操持着皇帝之母,藜皇后的忌辰礼。蓝筱没去看上官静云,上官静云却不得不去朝凤阁。身为臣媳,母后的忌辰礼是必须出现的。
上官静云进入朝凤阁大殿,一眼就看到了在殿内跑来跑去的端清。让上官静云刺眼的是,端清竟然穿着大长公主嫡子的正装。
这个珡筱,真真是太放肆了——上官静云如是想。
端清看到上官静云,不知为何人,好在马上行了个大礼。礼荷就在边上,看到上官静云,马上跪地,说: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安好。”礼荷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
“端清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好。”端清知道上官静云为何人后,也跪地行礼了。
上官静云狠狠的望着端清,并不应答礼荷和端清。没有得到应答,是不能起身的,这个端清自然懂得。
蓝筱从偏殿走进来,就看见跪在地上的礼荷和端清。看眼前这人的装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在祭神大典期间身体“抱恙”的中宫皇后上官静云了吧。
“皇嫂安好。”蓝筱既不行礼,也不打算多说,直接走了进来,顺手扶起了端清。
“筱儿公主难得回宫一次,如有不周之处,请务必告知皇嫂。”上官静云看到蓝筱,脸上立马换了个表情。
“皇嫂客气了。母后的忌辰礼准备的真是妥帖,皇嫂费心了。”蓝筱一脸官方客套话。
“公主这才是客气呢,母后的忌辰,作为臣媳的定是要尽心尽力的。”上官静云也是一脸僵硬。
“这端清是?”上官静云看向端清,甚是可爱。但在她眼里却是很刺眼,她前不久,才刚滑胎了一个男婴啊。
“本公主是他的嫡母。”再多的,蓝筱并不打算解释。
上官静云对国舅府的了解并不多,加上珡筱婚后多年未曾回宫过,原以为也就这样过一辈子了。谁知却发生了端辰翎伤了珡筱公主的事后,上官静云才想起来这个嫡亲的小姑子。
听了蓝筱的话,上官静云大概猜得出这是端辰翎的妾室子了。
“礼荷,你真够胆大的。竟然让端清穿上嫡公子的衣饰,你真是目无皇室威严啊。”上官静云一转头,就训斥了礼荷。
“娘娘,我,我没有啊。”礼荷满脸疑惑。
“你还自称我?反了你!!反了!!你看不出端清身上的服饰,是大长公主的嫡公子才能穿的服饰吗?若不是你这个下人伺候不周,难道还是大长公主不知礼数,不遵体统才让端清这样做的吗?”上官静云劈头盖脸的就定了礼荷的罪。
礼荷焦急的看向蓝筱,蓝筱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她其实也看得出,上官静云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公主,公主,您帮奴婢说说话。公主~~”礼荷两眼泪水就要喷涌而出了。
“伺候主子不周,就是做奴婢的过错。如今这是在宫里,本宫不得不替大长公主管教管教了。”上官静云说完,不忘看了一眼蓝筱。
蓝筱并不打算说情,依然一脸不知情的样。
“来人啊,杖刑三十。”上官静云马上下了命令。
侍卫马上进来,把礼荷拖了出去。礼荷拼命大叫饶命,却被侍卫堵住了嘴。
“慢着。”蓝筱中气十足,那两个侍卫不由得停了下来。
“今日母后忌辰,不宜见血,不如就换成蚊刑吧。”蓝筱从齐韵那里真是学到了不少啊。
这蚊刑听起来不痛不痒,不会流血,也不会伤筋动骨,却能让人要死要活。所谓蚊刑,就是关在一处满是蚊子的屋子,很少有人能坚持一夜。一夜之后被罚者浑身浮肿,大多数人一命呜呼。
上官静云听了,倒抽了一口气!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奴才来给珡筱一个下马威而已。而珡筱却想要礼荷的命!而且说出蚊刑之时,珡筱竟然如此淡定沉着。
上官静云此时才知,这个公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礼荷不知蚊刑是什么刑罚,只听到不会见血,自以为是比杖刑还轻松的刑罚,心下大喜。
看着礼荷一脸轻松,以及蓝筱一副无所谓的样,上官静云决定:千万不能得罪这位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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