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升米恩斗米仇

柳家得到了大长公主府的帮助，当然，是花了柳家所有丝绸铺今后一半的收益为代价才得到了大长公主府的帮助，可算是躲过一劫。但其他世家，就没那么好运了。但柳家也是幸运的，因为很少有大家族像柳瑕枫一样，终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并且只有一个女儿。世家大族都会尽可能的生养出一个嫡子，作为下一代的当家人。因为这个世界，依然是男子站在权利的中心。

蓝筱之所以选择帮助柳家，主要原因的不是因为卢长燕或者卢颂，而是因为柳瑕枫的做法：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蓝筱对柳纯嫣是格外看好，父母的言传身教比任何师傅的教导都至关重要。

商会堂内，柳纯嫣早已等候多时。

蓝筱走进商会堂，柳纯嫣就行了大礼。站起身的时候，柳纯嫣看到了蓝筱右后边上的曹岽，眼神有些许闪烁。蓝筱瞬间捕捉到了这个眼神，蓝筱忍不住向右后方的曹岽瞥了个眼神，心下了然：莫不是曹岽当街救下的美人，芳心暗许了？

曹岽一心只在保护公主这件事上，并没有发觉柳纯嫣望过来的眼神。蓝筱径直走向主座，任晴则在左下座坐了下来，曹岽则在蓝筱身后两米处的高椅上坐了。

柳纯嫣看到公主府的几个下人都坐着，内心有些震撼，满眼不解。

“柳小姐，请坐。在商会堂，没有尊卑之分。”蓝筱笑看柳纯嫣。

“如果公主不嫌弃，请不要称呼奴家为‘柳小姐’了，请直呼名字就可。”柳纯嫣点头，为这位大长公主定的规则深深折服。自小，柳纯嫣就跟着父亲柳瑕枫见过不少官家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如同大长公主这般主动说过不论尊卑。

“行，那就唤你为纯嫣吧。在商会堂里，没有这么多规矩，该免的礼节就免了。‘奴家’这两字我听着很不顺耳，能否麻烦你换成‘我’字呢？”蓝筱也不客气。

柳纯嫣听了，当下有些愕然。这公主的行事作风真是超乎寻常，不仅自称‘我’，还希望他人如此。

“纯嫣，你是我的合作对象，不需要跟下人一样使用贱称。”蓝筱又解释了一番。

“承蒙公主看得上，纯嫣自当听从。”柳纯嫣立马懂了。

“柳小姐，我们公主的做事方式，和一般人不大一样，希望您能适应。”任晴说完，自己也笑了。

任晴是大长公主府的管家，柳纯嫣自是知道的。看到任晴对自己用了尊称，心下有些感动。柳纯嫣本以为，大长公主府的人都和往日她所见到的皇亲一样趾高气扬的，没想到和她想的天差地别。

“废话就不多说了，纯嫣开始说下柳家丝绸铺的现况吧。”蓝筱开门见山，直爽的作风让柳纯嫣甚是喜欢。

“行，这就开始。”柳纯嫣站了起来，把自己带过来的记载有柳家所有丝绸铺的地址、规模、这几年的盈亏、主要进货渠道、销售对象、掌柜和店员的信息的一本厚厚的本子拿了出来。这本册子一看，就是不方便携带与保存的。这个时代的纸厚重粗糙，不易保存。

柳纯嫣想递给蓝筱，蓝筱轻轻摇头，看向任晴。任晴马上起身，接了过来。

“这本册子是我们柳家所有丝绸铺的基本信息。更详细的，我会告诉各位，如有不明之处，请不吝赐教。”柳纯嫣说完，还微微行了个礼，进退得体。

任晴在快速翻看中，只见那册子中记载的甚是详细。

“这本册子，只有一本吗？”蓝筱问。

“是的，公主。仅此一本，掌柜们那里会有各自的副本，但集中起来成一本的，仅此一本。掌柜们那里如有更改，会马上抄写一份送到柳府。”柳纯嫣如实回答。

“仅仅有一本，而且只放在一个人手上，风险过大。”蓝筱直言。

“公主说的极是，所以柳府会有秘密保护这本册子的地方。”柳纯嫣回。

“你有没有考虑过，把每一处都分开来记载。比如，一本只记录店址和规模信息，一本只记录店员信息，一本只记录进货渠道，一本只记录出货客户，如此类推，然后分开藏起来。”蓝筱提了一个做起来很麻烦，但是却相对安全的建议。

“这个，耗时较大，况且这本账簿不能对外公开。”柳纯嫣也知道公主的建议相对安全，但工程稍微大了。

“给我看看。”蓝筱想看看原始记载是如何记录的。

任晴把那本册子呈给了蓝筱。蓝筱接过来一看，不错不错，每一页都按照一定的抬头格式去记录，十分清晰明了。

“如果你信得过我，可否留下此册子一晚上，我自会想办法。”其实点点几分钟就能搞定，但是，做人不能这么高调呀，是不是？

“没问题。”柳纯嫣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继续吧。”蓝筱一页页的翻着那册子，实则在用点点一页页的扫描了下来，并且从手抄体的小楷字自动转换成印刷小楷字。

“今天出来前，家父和我商量过，现下有很多义庄都被皇卫营给毁了，很多人暂时无家可归。即使他们的家主尽可能安排了，但稍微清贫的人很难一下子安排妥当。家父想和大长公主府联手，能帮多少算多少。”柳纯嫣说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为何呢？”蓝筱低头专心扫描那册子，嘴巴也没停下。

“世家大族们之所以创办自己本家族的义庄，本意就是为了帮助族里稍微清贫的族人。但如果让这些族人住到他们本家的宅子里，恐怕会引起慌乱，毕竟贫富有差，观念有别。就比如我们柳家，内宅只有我一个女眷，如若让原本住在柳氏义庄的族人都住进柳家，是大大不妥的。”柳纯嫣很诚实。

“嗯，你说的有道理。你父亲有何具体想法吗 ？”蓝筱点头，还是继续扫描册子，也没有抬头。

柳纯嫣看了，倒也不恼，只是想着公主很重视柳家的丝绸店而已。在她心里，早就把柳家的丝绸店当做是公主府的了。既然想开了，柳纯嫣当下也很坦然。

“家父是想借助公主府的能力看看能否找到临时居住的房舍安排那从前住在义庄的人住上一段时间，家父愿带头和其他世家一起商量重建义庄。”柳纯嫣直言。

“任晴，你来回答。”蓝筱依然低头，用点点专心扫描那册子。

“房舍倒是有，稍微距离皇城远一些。公主府名下有几个庄子，目前空置，可改成房舍。”任晴对公主府的产业很清楚。

“但是，不能让他们白住！”蓝筱插了一句话。

“改成房舍的费用，公主府承担。但搭建工作，由他们动手。凡成年男子除非身有残疾否则一律必须自己动手；女子则负责膳食后勤，所需物品及钱全部由公主府承担。”任晴听了公主的话，立刻秒懂公主的意思。

“对。”蓝筱表示同意，抬眼看了下有点不能理解的柳纯嫣。

“做慈善不能无止尽的倒贴，人人都该自食其力。否则久而久之，就算是一国之君也养不起这么多做等饭吃的人啊！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如此。”蓝筱终于肯抬头，定睛看向柳纯嫣。

柳纯嫣若有所思的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