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于汝南面上有淡淡的微笑。
可她越是温柔沈虞棠就越觉得她古怪。
李妈端上了饮品，天气还有些凉，于汝南紧了紧长衫，沈虞棠接过了托盘，是大吉岭红茶还冒着热气。一旁还有低糖的点心。
“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
于汝南点点桌面，示意她放上来，“我们正好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沈虞棠把茶递过去，李妈撤了盘，沈虞棠叫住了她：”李妈，您上了年纪这些活交给年轻的来就行。“
李妈欣慰地点点头，“哎，知道了。“
于汝南嘴角僵硬了一下，沈虞棠看了她一眼，“李妈是唐家的老人了，是老管家的妻子，我们多担待些，就当是感谢她们对阿北的养育之恩。“
这话里是有话的。
“怎么，你这是在告诉我，我还比不上一个下人？“
李妈忙上前，“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您不要多想，我只是腿脚不方便，不碍事的。“
“唐家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下人，这里所有人都是拿钱办事，没有高低贵贱，阿北听到这样的话，可是要伤心的。”
沈虞棠拍了拍李妈的肩膀，“您下去吧，我同夫人讲讲话。”
“你该叫我一声母亲。”
于汝南看着沈虞棠，分贝比刚才又提高了几度，“还是说你压根不认我这个母亲？”
李妈担心的看了一眼沈虞棠，她胸膛起伏定是生气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等会少爷回来就又难办了，小姐已经离家几天了，今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高兴都来不及。
“夫人哪里的话，小姐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李妈，下去。”
沈虞棠打断李妈圆场，面色冷峻。“孩子快放学了，您去接一下。”
“好的。”
李妈见沈虞棠心意已决，便不好再插手，拿着托盘离开。
“您口口声声说我该叫你一声妈，但是您从心里可是从来没有把我看作阿北的妻子，今天找我来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什么打算，我只能最后在告诉你一遍，你若胆敢有一点的坏心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沈虞棠喝了一口红茶，醇厚茶香在口腔肆虐，可惜她不喜欢。
“你这是什么态度！”
于汝南一拍桌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婉端庄，“如此没教养，我是你的长辈！”
“阿北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容忍像你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女人做唐家的儿媳！”
沈虞棠笑了笑，尾巴露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是漂亮的。
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我不做唐家的儿媳可不是你说了算。”
沈虞棠起身不打算在和她争着口舌之辩，就算赢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
“沈虞棠！你放肆！”
于汝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没有让你离开，你就不能走。”
沈虞棠疑惑这法国回来的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繁缛礼节，她不是不知道尊敬长辈，只是这长辈未免太无理取闹了些。
“放开，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
沈虞棠叹了口气。
于汝南的手依旧死死抓着她不松开。
“你这个女人太过放肆，我今天就教教你规矩。“
沈虞棠面无表情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可奇怪的是，于汝南只是被她甩开了手却一把跌坐在地上，正诧异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呵斥。
“阿虞，你做什么？“
即使不用转身，沈虞棠也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唐慕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阿虞推倒了母亲，在他的眼前。于汝南看到唐慕北出现，便倒地不起，伏在地面上轻轻地啜泣。沈虞棠看着她就好似看到了几年前一昧卖弄可怜的宋怡情，还是说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你该问问你的好母亲，她要做什么？“
于汝南哭的更厉害了，捂着心口险些上不来气，唐慕北忙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压低声音让沈虞棠先不要说话。
“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好心让你来吃茶，挨你这一推也算应当，我是不如李妈贴心服侍不周是难免的，阿北你快让阿虞消消气……我下次做好便是了……”于汝南拉着唐慕北的袖口，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母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服侍不周，阿虞怎么会生您的气呢？阿虞，我说的对吗？”
沈虞棠看着唐慕北近乎恳求的眼神，心软是在所难免的，但心寒更多一些。他不信她，只相信他母亲的话。
是不可多得的孝子，也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过的蠢人。
“对，怎么不对，服侍不周的是我才对。”
沈虞棠抓起包就离开，唐慕北见她又要走，忙去追。于汝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许去追那个女人，不许去！”
“母亲，你不要闹了！”
唐慕北挣脱了她的手，抬脚就追。
“你今天若是走出这扇门一步，我就不再是你的母亲！”
唐慕北愣在了原地，于汝南吼的歇斯底里，他竟感觉这句话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他幼年时回国之前就见过父亲一次。
两个人激烈的争吵，他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玻璃碎裂在木地板的声音清晰地跑进了他的耳朵，而那些撕心裂肺的吼叫却在撕扯着他的耳膜。
“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父亲选择了短暂妥协，但还是在清晨选择了离开，唐慕北目送他匆匆走远的背影，内心却是别样的平静。
而时隔多年，他站在了父亲一样的处境。
而他的选择却和多年前的父亲一样是无奈地妥协，但是不该是谁都很清楚，所有的短暂妥协都无济于事。
“咣——“
远远传来的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
让唐慕北的心随即漏了半拍。
他又一次伤了阿虞的心，没有任何的余地。
“母亲，求你，不要再逼我。“
唐慕北看着于汝南，神色痛苦。
于汝南伸手抚摸他的脸，眼里有疼惜与怜爱，但是她依旧要说：“不可能。”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