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张章徒劳的伸出的手颓然地落下。
枪响的那一刻，大厦就崩塌了。
上官枭倒在床上，嘴角还噙着微笑，光刚好碎在他的脸上，瞳孔是黄棕色的像只漂亮的玻璃珠子。他在血泊里睡得很安稳，张章扑过来双手颤抖地托起他的脸只是摸到了满手的血。
溅到墙上的除了鲜血还有脑 浆，胃部猛烈地踌躇，沈虞棠弯过腰去遏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先生，先生……你不能……你不能……“
张章抱着上官枭的头，浑身都在颤抖，哭的声嘶力竭，痛苦地嘶吼只因为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她最看重的。比她命还重要的。
沈虞棠大脑一片空白，上官枭死了？
心里突然的空缺让她慌乱，她本以为会有一场很漫长的战役，要做很多很多事情才能给父亲找回公道，可是，现在，戛然而止。他就这样死了，眼里带着泪。
心里太痛了。
张章捂着心口哭得泣不成声，她拼命地摇晃上官枭，想让他醒过来，沈虞棠按住她，“他已经死了。“
她尽量说的很平静。
这样才能让她更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个事实。
“他没有！“
张章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是你逼死的他！”
沈虞棠看着那只指着自己的手，手指纤长很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如今却是沾满了鲜血，做尽了恶事，却被千钧重的情谊压得颤抖。
“你知道究竟是因为谁的。”沈虞棠捂着还在向上翻涌的胃，笑得有些勉强，“我救了你。“
“可他死了！“
先生死了，她拼尽了全力冒最大的险去把他最想见的人带回来，可是到最后真正害死他的人竟然还是自己。
“他刚才险些杀了你，或者说，他已经认为自己杀了你。“
“你不要说了……“
张章半跪在床上面对着墙壁，那上面有他的血和她的影子，像是最虔诚的圣徒来到了心中的哭墙。
沈虞棠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张章，你可以选择一个新的人生了。”
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窗外却开始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势从山的那头开始缓慢的延伸过来，那些数目舒展着身体享受上天的恩泽，沈虞棠不知道这场雨是庆祝还是哭泣。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旧账被翻新牵扯到太多人，你走的这步棋太过凶险。“
张章在沈虞棠准备离开的一瞬间，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谁？“
沈虞棠没有克制住想要知道答案的急切的心。
“他们。“
张章笑了笑，笑里却满是凄楚。
他们，那张网背后岂是上官枭一人可以操控的？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同一个的时候，那就是正义。
“你恨的人，不过是那个群体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有了区分善恶的能力却没有说不的能力，他于上官而言，只是一枚棋子。“
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上官枭活得有多么艰难张章不知道，但是每年家族聚餐的日子他都会在深夜喝酒，默不作声地坐在阳台一坐一整晚，直到天光大亮。
雨越下越大，闪电划过了天空，是紫红色的。
排山倒海涌过来的，是呼啸的骇人的风声，撕扯着树木，灌进了没有玻璃的窗子，让人无处可逃。
沈虞棠的手冰凉，雨滴打在脸上很痛。
“张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她抹了一把脸，血渍和雨水混在一起，胳膊疼到麻木，她已经没有力气将它提起来，只能垂在一旁。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先生不会原谅我的。”
张章把脸贴在上官枭的额头上，感受他逐渐降低的体温，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和一寸一寸消失得他的气息。
沈虞棠走上前将他们分开，上官枭的身体轻飘飘地倒了回去，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般，沈虞棠扶着张章的肩膀让她得已看着自己的眼睛，“他会。“
他在最后一刻知晓自己的心意。
他以为他杀死了你。
又或者认为他就是杀死了你，所以才会没有留恋的朝自己开枪，他那么一个惜命的人却甘愿为你流下眼泪。
“他爱你，所以你做什么他都会。“
张章听完这句话，突然就笑了，眼泪因为笑眼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就算是如此，就算终于在今天上帝决定帮她实现愿望，却是以这样极端又决绝的方式，她宁可选择。
他从来没有任何的心意想要表达。
原来她可以见到一个不爱她的先生，虽然没有爱但是陪伴就够了，现在，先生却真的变得可望而不可即，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站到一起演着骗过所有人的戏。
“你现在不是上官枭的助理芭芭拉，也不是上官财团的财务总监，你就只是张章，你已经拥有一个新的人生了，难道还不打算给我一点点的希望吗？“
沈虞棠恳求的眼睛太打动人了，张章听到自己的心拼命的说：给她给她给她。这才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上官枭就非她不可。
“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沈虞棠的心被提起来。
“我要你帮助我，处理阿枭的后事并且帮我得到公司的继承权。”
张章近乎是哽咽地说出这句话，他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轻易交给他最痛恨的那些人手里，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她不是不清楚，但是那么苦难的日子她都已经熬过来了，又有什么可以事情可以抵得上上官枭的死更让她感到绝望呢？
答案是没有。
所以这条路她必须走，并且要一路走到底。
这样才能不负上官枭对她的培养，还有那份晦暗不明的心意，她不能继续哭泣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时间会替她治疗这个绝症，她要等。
“阿虞！”
唐慕北一把抱起了刚刚下车的沈虞棠。
他知道张章带走沈虞棠无非是让她去见上官枭，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阿虞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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