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
微风，阳光和煦。
沈虞棠穿着一袭白色的伴娘服，身边是同样一袭白衣的苏析和张章，三个女人站在苏珊的旁边，仅仅是站着就美的惊心动魄。
“孩子们，你们今天真漂亮……“
苏珊由衷的赞叹，摸着沈虞棠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苏析轻轻地说：“阿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阿虞的，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苏珊点点头，调整呼吸，面上又端出了一贯优雅的笑容。
她穿白色的礼服，绸缎飘逸，沉得她身段优美步履轻盈，没有大团大团的裙摆只有一袭鱼尾拖在身后，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沈虞棠还担心会不会过于素净。毕竟出席婚礼的不只是普通商贾，还有一些皇亲贵胄。
那些人最是挑剔，稍有一点不合礼数的都要不开心，说不定还会认为中 国人小家子气登不上大雅之堂。
吴晋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顾虑，只是微笑着关上了灯，本一团漆黑的房间里突然像是升起繁星一般星光闪闪，而那些细碎的星光汇成了一件衣服的雏形，美轮美奂，几近不真实。
“巧夺天工，你真的很有才华。“
沈虞棠真诚的赞叹，却听见吴晋的笑声，略显诧异，他不是一向谦虚有礼按照平常一定要说上几句客套话来应景，今日却有些不同。
“沈小姐若是觉得这就是吴晋的看家本领，那真是小瞧了吴晋来了。“
她还未明白过来就听到吴晋打开了灯。
星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只留下一条素净的白色礼服，安静地站在那里。吴晋端起了一杯水，对着礼服自上而下浇个痛快，沈虞棠还未来得及阻止，裙子就已经湿透，一件上好的礼服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我不过是评价的不恰当你也不至于毁了这件衣服啊，我们已经没有时间重做了……咦？这是怎么了？“
像是有大师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一般，笔走龙蛇间就是一副大好河山的中 国画，裙尾变成了燎原而水纹成了河川，就连那大片大片的水渍都变成了层峦叠嶂的山峰，着实大开眼界。
“这才是这件衣服的真正妙处，想夫人那般风光即使战战兢兢做事也难保会有人怀恨在心，嫉妒往往是没来由的并且十分面目可憎，夫人于我有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尽力让夫人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吴晋便心满意足了。“
室内气温很高，水渍逐渐褪去，而那副画也没了踪迹。
一切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于谁有恩也已经是过去时了。
“你们随便走走，我去看一下朋友。“
苏珊笑着同她们讲话，手上的戒指晃得人眼睛生疼，沈虞棠亲手把自己的母亲交给了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偏偏他的眼睛里还满是柔情，好像真的很爱母亲一般。
“好。“
沈虞棠低声地应了，拉着张章和还在埋头吃糕点的苏析离开。
“干什么，让我在吃完这一口嘛……“
苏析心疼的看着手里还没吃完的草 莓芙蕾杰，“好不容易吃到这么具有法式风情的甜点你还不让我敞开肚皮，回国之后我又是戒糖戒碳酸，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沈虞棠叹了口气，“我知道哪里有更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吃可丽饼嘛，我带你去……“
“走走走。“
苏析端着手里的小银盘拎了裙子乖乖地跟着沈虞棠离开，扭头刚好瞥到一个穿得像只披了披风的母鸡的女人跌倒在地，而手里的红酒却是洋洋洒洒地全都泼到了苏珊的身上。
白色的裙子瞬间满是酒渍，看起来甚是狼狈。
“阿虞，那个……我们……”
沈虞棠顺着苏析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就看到了那边的嘈杂，吴晋果然很懂女人的心思，那女人沈虞棠认识每次聚会，她都是高高在上的仰着她的头颅，沈虞棠每次遵循着利益向她问好都被她的鼻孔回应。
高傲的女人，越容易记恨别人。
嫉妒是没来由的树种，只需要吹吹风就能长成参天的大树。
“没关系，妈咪是有备而来的。”
沈虞棠放下了手里的花束，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过去，苏珊不知道这衣服的奇妙，但优雅是与生俱来的就算她落入何种境地都不会弯下她的脊梁，这便是她的母亲。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走路太不小心了真是该死……”
戴着礼帽的女人说着法语，苏珊只是微笑着听着，而后摆了摆手，用同样流利的法语回复她不必为此愧疚，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却在下一秒听得满堂的宾客发出惊呼，还有人举起了相机，苏珊有些疑惑地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成了一幅画，红色的酒水成了掺了朱砂的墨，山川河流都是暗红色，裙尾是满目的血红，看起来又有别样的风情。
如果说刚才是一朵高洁的百合，那现在就是风情万种的虞美人。
“这是什么法术？“
刚还得意洋洋的女人不禁变了脸色，眼里是掩不住的吃惊和想要得到的的欲 望。没有不爱华服的女人，更何况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那种。
“如大家所看到的这样，母亲是中 国人，虽然常年生活在这里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系祖国，所以趁着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以这样的形式表达思念。还望大家莫要见怪。”
沈虞棠微笑着娓娓道来，在座有不少游子，听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他们在异乡得到了名利和地位，但是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还是想要落叶归根，纵身投入一条河流也好，飞身跳进大好的山川也罢，只要能在最后拥抱一下那片土地。
就够了。
这一生就足矣，不必再劳神费心。
“谢谢你，阿虞。”
苏珊拍拍沈虞棠的手背，眼里是鲜少有的疲惫。
“妈咪你再这样说话，我就真的生气了哦……”
沈虞棠拉着她的手，皮肤细腻却有些许松弛，最恨美人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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